“谢……谢。”明明只是两个字,陶羽瓷却好像说了两个世纪。
秦邵安,鲜少愿意让陶羽瓷坐他的车,就算迫不得已让她坐了,都会马上换车,更别说让她坐副驾驶座,这么多年了,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陶羽瓷心里明明白白,更加确认自己内心的猜想是正确的,秦邵安就是怕她半路察觉到不对,跑了,所以一定要让她坐副驾驶,当她有异常举动的时候,可以随时控制她。
谢小婉坐在后车座里,被气的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秦邵安怎么会忽然让陶羽瓷坐副驾驶呢,他不是说他的副驾驶,永远只让她一个女人坐的吗!
谢小婉愤恨想着,手摸上手腕处的那条冰凉的水晶手链。
这条手链她一直都戴着,就是想膈应陶羽瓷,可陶羽瓷最近好像忙的很,一点视线都没落在过她身上,更别说手腕处了。
看到陶羽瓷从车尾绕到副驾驶车门在打开车门坐进去,秦邵安这才也开了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谢小婉幽幽怨怨似的垂着头,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拨弄手上得水晶手链,一下一下水晶链子被拨弄出叮叮咚咚的响声,也不大,车里其他两个人正好都能听见。
陶羽瓷听的心烦意乱,忍了两分钟终于还是开了口,“谢小姐,这般戴水晶手链磨损会很大,怎么保养都保养不回来的。
“啊?我不知道。”谢小婉闻言一下收回手,受惊似的抬起头,犹如做错事的小女孩。
陶羽瓷视线正好落在车前后视镜上,谢小婉眸中一闪而过的得意,看得清清楚楚,她就是故意的吧,知道她心中还是放不下这条手链,所以一定要让她逾越了规律,乱了分寸。
“我又不是买不起,这样的链子坏了又如何,只要小婉愿意,一天换一条都可以。”秦邵安倒是满不在意,这样的链子要多少他就可以买多少,不值几个钱。
谢小婉听了微微垂下头去,脸颊微红,“讨厌,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让你那么铺张浪费呢。”
“当我没说。”陶羽瓷表面上无所谓,却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刺进肉里也不觉有多痛。
那条手链她小心翼翼戴了那么多年,天天保养,以为每个人都能和她一样,小心爱护,却没想到仅仅只是她以为。
现在在谢小婉手上戴一天,就堪比毁了十年,说不难受心痛都是假的。
秦邵安怎么能这么残忍,把这条手链拿来和那些市面上卖的俗套之物混为一谈。
“不不不,谢谢你告诉我,以后我不会了,回去我就学着给它做保养,我很喜欢它呢。”谢小婉急忙接过陶羽瓷的话茬,一副‘珍惜爱护’的样子。
陶羽瓷又望了一眼后视镜,淡淡嗯了一声,既而又接着说,“要是真的不会保养,我可以教你。”
谢小婉要装,她不介意陪她装,给她台阶下。
“真的吗,那太好了。”谢小婉天真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笑的开心,给人一种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傻样。
秦邵安皱眉,想提醒什么,却又没开口说出来,现下没有必要讥讽陶羽瓷。
陶羽瓷没有回答她,唇角强扯出来的笑容淡淡的,淡到不仔细根本看不清。
“咦,这里怎么有一条线呀。”不适时,谢小婉摸着水晶手链上的一个小装饰坠问道。
陶羽瓷登时猛地转过身靠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哪里!哪里!”连问了两次。
谢小婉被‘吓到’,眼睁睁看着陶羽瓷翻来覆去的看,好几秒才缓过神来,“好像是沾上毛了,一吹就没了。”
陶羽瓷脸色一僵,听到链子上有一条线,她下意识就是认为有划痕了,所以情绪没控制住。
这不,一下就暴露了她还很在乎这条链子的事情,秦邵安一定觉得她还对他恋恋不忘吧,心里一定是嘲笑她的吧。
“不好意思,有点失控。”陶羽瓷面无表情说完,松开谢小婉的手,没敢看秦邵安的表情,默默转回身子。
这是谢小婉故意下的套,为的就是看她难堪,而她不仅钻了,还钻了两次。
“没关系,没关系,看得出来,陶小姐是一个珍惜首饰之人呢。”谢小婉若无其事将陶羽瓷珍爱这条手链的事情提出来。
陶羽瓷没再搭话,静静的望着车窗外出神,她不能再轻易被挑起心绪了,为了仅存的尊严。
车子行驶了一阵,终于在秦家门外停下。
陶羽瓷缓回神来,竟真是来了秦家,难道是她多想了?心中有什么微微放下。
推开车门下车,谢小婉早陶羽瓷一步带头走在了前面,一副秦女主人的架势。
也是,秦邵安的母亲已经见过谢小婉了,而且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未来她可不就是女主人么。
“诶呦,小婉来了。”陶羽瓷还没进屋,就听到这么一句。
谢小婉笑的灿烂扑倒秦母怀里,“伯母,才几天不见您又变漂亮了,小婉都快认不出你了。”
“呦,看看你这小嘴甜的,和抹了*儿似的,怎么今天一个人来的?”秦母宠溺揽着谢小婉到沙发上坐下。
她刚从外面购物回来,自是不知道家里早已来了别的客人,正和她家那口子在书房里等人。
陶羽瓷刚走到玄关口,面对这尴尬的局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邵安停好车走进来,就看到陶羽瓷站在玄关口,“进去啊,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别告诉我砸坏了脑子,不认识路了。”
陶羽瓷窘迫抬脚走了两步,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的两个人,亲密的好像亲生母女似的。
心凉,难堪,讽刺,一股脑涌到脑门上。
谢小婉那么会讨好人,而她始终循规蹈矩,不被喜欢也很正常吧。
秦母听到动静一看,陶羽瓷幽幽从玄关口出现,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脸色一僵,总归曾经是她儿媳妇,少不了尴尬。
“羽瓷,你也来了。”秦母好一会才挤出这句生硬的话来,弄得陶羽瓷有多可怕似的。
陶羽瓷勾唇笑的苍白,往客厅里走去,“嗯,邵安说秦伯父找我。”
她差点一张口就叫成了爸找我。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纵使有千万不甘,也无可奈何。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已经离婚了。
客厅气压不对,谢小婉乖巧坐在一旁没再说话。
秦母表情也没有那么僵硬了站起来迎上前,“他爸应该是在书房,我带你去吧,”
秦邵安紧跟着陶羽瓷走到客厅里,随意将领带松了松道,“又不是没来过,这么点大的地方,还需要带吗。”
整个客厅都安静了。
“谢谢伯母好意,我自己去吧,我认得路。”陶羽瓷尴尬说道。
秦母朝秦邵安挤挤眼睛,“你陪羽瓷去吧,她现在是外人了,自个在我们家里走总归不是个事。”
秦邵安没有拒绝,“走吧。”
陶羽瓷抿唇,果然是秦邵安的母亲,他的心狠恐怕是遗传吧,才离婚多久,就巴不得和她撇干净关系。
谢小婉眸子暗了暗,牙齿磨的咯吱作响,很不满意秦母让秦邵安带陶羽瓷去书房,却没说任何话,只静静坐着,压抑自己的情绪。
跟在秦邵安身后走,一路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打开书房门,陶父和秦父正在桌边其乐融融下围棋。
陶羽瓷扯出一个笑脸,“爸爸,秦伯父。”
“嗯,来了。”陶父慈祥一笑。
倒是秦父听到陶羽瓷这么叫他不高兴了,“羽瓷啊,怎么叫的这么生分呢,还叫爸也没关系,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
陶羽瓷心下一暖,庆幸在秦家终究还是有一个一直待她好的人。
“怎么能呢,毕竟我和邵安已经离婚了,还这么喊岂不是让人挑了话柄去说道。”陶羽瓷唇角的无奈苦涩任谁都看得出来。
唯独秦邵安,觉得她是在装可怜,装无辜。
“邵安,没什么事你就走吧,我有些话要单独和羽瓷说,羽瓷快过来坐。”秦父见儿子一直站在门框边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口说道。
陶羽瓷乖巧在秦父身边坐下。
“有什么当着我的面说,不好么?难道是些见不得光的事?”秦邵安似笑非笑,老头子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更不会让他得逞。
僵持之下,秦父忽然笑了,“哪的话,要听进来关上门。”
书房门嘭一声被关上,巨大的动静足够说明秦邵安下手有多重。
秦父眉头皱了皱。
直到秦邵安在陶羽瓷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沉默许久的陶父才开口,“先下完这一盘棋再说吧。”
秦父也赞同陶父的想法,一拍即合,两老继续下自己的。
秦邵安冷下脸。
楼下,谢小婉一直等不到秦邵安下来,急的不得了,面对秦母又不能问出口,只能假模假样哄着秦母。
而后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才借接电话的名义,走到别墅花园里。
“谢小婉?”对方的声音十分沙哑,一听就是男人用变声器调节过的。
谢小婉察觉对方语气不对,提起戒心来,“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你现在在秦家吧,和陶羽瓷在一起?”男人又沙哑的问。
对方接下来这句话,让谢小婉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想干嘛?”
“我想和你合作,让陶家彻底完蛋,有意愿么?”尽管用了变声器,对方邪恶的笑意还是透过手机传达到谢小婉耳里,“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陶羽瓷。”
谢小婉闻言一怔,既而立刻朝四周扫视一遍,祥装边讲电话边散步的模样往花园深处走去……
半小时后,秦父和陶父的棋局竟下成了个‘四劫循环’无胜负,让人哭笑不得。
正当秦父下完围棋,想开口说起正事,书房门被敲响了。
“叩,叩,叩。”伯父,我是小婉,我可以进来吗?
秦父目光闪过一丝不耐烦,既而又隐入深邃的眸中,“有什么事?我们正在谈家事。”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们秦家和陶羽瓷父女才是一家人,在谈家事,她这个外人,进来不合适。
谢小婉握着门把手的关节一片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