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慕迟迟没有伸出手,陶羽瓷只从他的沉沉的眸子里看到了氤氲开来,怎么也散不掉的失落。
她微微低下头,心里五味杂陈,但是一看到戚慕的眼睛,她就会心软。
不过思量片刻的事情,陶羽瓷倨傲地看着戚慕,“拿着吧,要不然你怎么回去?”
她的眼睛澄静,找不到一丝杂质,戚慕又怎会忍心去破坏她仅有的快乐。
金属钥匙硬生生被塞进自己的手里,冰凉的感觉一路蔓延到心底,再抬头看到的便是秦邵安和陶羽瓷登对的背影。
不知道实情的只会感叹一句,羡煞旁人羡煞了他。
上车的时候陶羽瓷下意识朝着副驾驶的车门边走去,却迟迟不见秦邵安打开车门。
她嘴里呢喃道:“邵安……”
随后想说的话悉数被秦邵安堵回去,烂在了肚子里。
秦邵安滑下车窗,不耐烦地盯着眼巴巴望向他的陶羽瓷,借着启动引擎的空挡甩出来一句话:“副驾驶的位置是留给小婉的。”
这个女人又想用这副表情来搏得他的怜悯吗?永远不可能!
陶羽瓷内心仿佛被无数只手狠狠地揪着,她已经疼到了麻木。
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脸上漾出一朵花,就好像没有听见秦邵安刻薄的话,向后倒退两步便窝进了后座里。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白兰地的味道,夹杂着烟草味,从后视镜里陶羽瓷看见秦邵安垂下的眸子,好似有心事。
秦邵安一句话也没说,车子便“嗖”地像一支贴着地皮的剑,陶羽瓷欲言又止。
她不是一直都很明白,秦邵安所有的不安,彷徨,失落以及心不在焉,霸道,可爱都只是留给谢小婉一个人的吗?为什么他给了自己无数巴掌,只需要一颗糖她就会屁颠屁颠跟着他走?
谢小婉眼角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站在饭店的门口和戚慕一般望穿秋水。
她长长的指甲陷进了肉里,面部表情早已经变的狰狞,这么久,陶羽瓷让她变成了一个笑话!
恶毒的因子迅速地膨胀起来,刚想要拦车的时候,眼前被阴影笼罩,戚慕黑着脸咄咄逼人道:“不要打羽瓷的主意!”
他的眼神已经明确地说了下一句话,否则我会让你很惨!谢小婉惨白了脸色向后倒退了两步,差点一个重心不稳落在地上。
戚慕面无表情地嫌弃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即使陶羽瓷现在不需要他,他也会默默守护她。
于是车子也顺着秦邵安刚才离开的方向开过去。
陶羽瓷心里一直在纠结秦邵安为什么要这么做,釜底抽薪吗?抽的是什么!
十分钟的路程很快便到医院门口,秦邵安向后面扫了一眼,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用打发乞丐的语气说道:“怎么,还不走等着我抱你?”
陶羽瓷愣了一下,“你不和我一起上去?”
其实她想问,这两天对她的那些柔情不是逢场作戏的对不对。
话到嘴边却难以启齿。
“嗬,已经离婚了,不要以为你的那些小伎俩我看不出来,以后不要来找我!”
“我……”
“下车!”
陶羽瓷哆嗦着嘴唇还想解释,秦邵安连机会都不给。
她独自下车,期望秦邵安会回头看她一眼,但是没有。
不过车子一直停在原地,也给了陶羽瓷一丝希望,她敲车窗,楚楚动人地问了一句:“你答应陪我回医院的。”
秦邵安从车窗里扔出来一只带着猩红小火苗的烟头,直直地打在了陶羽瓷的胳膊上,看着她手忙脚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也无动于衷。
“我答应你了吗?我只是和小婉闹别扭,拿你当炮灰最好不过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炮灰?
陶羽瓷手腕处被烟头烫的发红,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有微风拂过来吹乱了她的发丝,她硬是将眼泪憋回鼻腔里,猛的咳嗽了起来。
秦邵安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蠢货!”
下一秒车子就在陶羽瓷眼前消失的干干净净。
陶羽瓷差点跌坐在原地,她以为自己为秦邵安做这么多,他会发现自己的好,或许还会对年少时的感情有些顾及,但都是她自以为是。
戚慕紧紧跟过来,看到的只是医院门口剩下的陶羽瓷一人,她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顷刻间所有的温暖和笑都不见了。
他猛的踩了刹车将车子停到停车位,下车后顺着陶羽瓷的目光方向低声叫了句:“畜生!”
之后她轻轻拍了拍陶羽瓷的背,“羽瓷,我陪你回病房,你还需要好好休息。”
陶羽瓷眼神呆滞地点点头,任由戚慕拉着她向医院深处的走廊走去。
不过一个小时之前才发生的事情,报纸媒体就已经铺天盖地地报道了出来。
秦父看到秦邵安当众宣布和谢小婉那个狐媚子分手的事情,乐得合不拢嘴。
但是一想到陶羽瓷为了救邵安被十几个人……轮这件事,他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大厅的门“啪”一声作响,看到回来的人秦父有些吃惊,“你不是送羽瓷回医院了吗?怎么不陪着她?”
秦邵安的眼睛里有怒火,直勾勾地看着秦父,“事到如今还想拿协议威胁我和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在一起吗!”
秦父气的一手猛的拍上茶几,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你这个逆子!就算不和羽瓷在一起,我们秦家也绝不会容下谢小婉!你好自为之!”
秦邵安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竟然呵呵笑了出来,“已经分手了!你满意了吗!”
吼完连拖鞋都忘了换,粗鲁地脱下外套,歪歪斜斜地搭在手臂上就上楼了。
电话适宜地响起,是陶父打来的,“以后就不要往来了吧,我们都经不起折腾。”
秦父拿着电话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简直是造孽啊……
陶父接着叹了一口气,“邵安的态度我们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年,日久生出来的不是情,是恨,趁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另寻良缘吧!”
没有给秦父说话的余地便拔掉了这端的电话线,这个家他只有陶羽瓷了。
戚慕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陶羽瓷,她一张小脸都皱在一起了,他看着心疼。
“羽瓷,别想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陶羽瓷蓦地停住脚步,换上纯真的笑脸,“戚慕,邵安是为了气我才这么做的,对吧!他还是在乎我的!”
戚慕想要把这个女人抱在怀里,或者直接堵上她的嘴,这么多经历教训还买不回来她的清醒!
不等他给出反应,陶羽瓷又自言自语道:“对了,邵安最珍贵的那本书还在病房,可不能落下了!”
戚慕听到这句话变了脸色,他用力喊道:“陶羽瓷!”
陶羽瓷调皮地转身,就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又选择性失忆了一般,“快来啊!我要快快养好我的身体,亲自把书给邵安送过去!”
戚慕无可奈何,简直都快抓狂了,他到底要怎么办,陶羽瓷才会清醒一些?
陶羽瓷果然乖乖躺回病床上,还主动让他去问问,今天还用不用打点滴。
医生只拿给了他一些外用的药,叮嘱他不要让陶羽瓷再受到刺激,背后的伤口不要触碰水之类的,最后说道:“她可以出院了。”
陶羽瓷还算稳定,戚慕在病房门外拿着药若有所思。
病房里一片静好,即使秦邵安奶奶留下的那本书已经快被翻烂了,陶羽瓷还是一次又一次津津有味地读。
戚慕眉眼含笑走进病房,“羽瓷,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回家。”
陶羽瓷无辜地眨着大眼睛看着戚慕,“不行,我要好好养伤,然后去见邵安!”
这样他就不会对她露出嫌弃的厌恶的眼神,这样他就会留在她身边。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是梦,她坚信邵安是爱她的,只是迫不得已才对自己恶言相向。
戚慕扶额,“羽瓷,背上的外伤在家里好好调养,医院感染了可就不好了,毕竟医院每日病人这么多,在家,你爸爸也放心啊!”
他就像安抚小孩子一般,特别有耐心,换做别人的话,估计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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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羽瓷点点头,对啊,爸爸!
她还有爸爸!
爸爸头上多了的白头发,还有在公司的职位,以及陶氏早就变成了婉安……
这一幕幕放纪录片似的闪过大脑,下一刻陶羽瓷双手便猛的抓住头发摇了起来。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陶羽瓷,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怎么可以让父亲为了自己遭受那么大的痛苦!
还有她心底一点点执念,因为秦邵安,她心底里年少时的秦邵安又回来了!
为什么一个人要面临选择?为什么!
戚慕着急地拉住陶羽瓷的手,试图让她清醒一点点,但是她就张牙舞爪地像个不受控制的机器……
“医生!医生!”
戚慕大喊两声,之后医生护士焦急地涌进来,看到这样的状况,仿佛早已经习以为常。
前陶氏集团的千金,离个婚,对孩子打击太大了!
医生感叹了一句,便为陶羽瓷注射了一剂镇定剂,陶羽瓷瞬间安静了下来……
医生在走廊里问戚慕,“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