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羽瓷转身,逆着光戚慕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说:“我要开新闻发布会宣示主权,你赞成吗?”
她微微俯着身子,调皮地眨了眨眼,又继续道:“做人不能太嚣张,应该适可而止,你说呢!”
戚慕愣了片刻,抬手看了看表,觉得差不多该回去,毕竟陶父在公司还是被压榨。
他靠近她,“我赞成。”
陶羽瓷就像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笑着转身,戚慕无奈地提醒,“你不上车是打算走着回去吗?”
“没啊,你帮我安排记者会的事宜,把我送到公司楼下。”陶羽瓷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那是势在必得。
这是戚慕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还有救,而且认真起来的样子有点儿迷人。
戚慕上前两步,抓起陶羽瓷的手就向车子的方向走。
“那就抓紧时间!”
陶羽瓷的心情特别好,走路都特别有底气,她站在婉安集团的楼下,仰视着那几个字,险些掉下眼泪来。
给秦邵安打电话是没抱着希望他会接的,果然他早把她拉黑了。
她戴上墨镜,遮去了大半边脸,就在门口等着契机。
来和秦邵安谈合作的人肯定不在少数,所以她只需要半路找一个“合作伙伴”就可以了。
十月正午的太阳还是很毒辣的,没有太阳伞,她的胳膊都觉得火辣辣地隐隐的疼。
尤其是她站在VIP停车位那儿,极其显眼。
黑色的宾利停在自己的附近,陶羽瓷抓紧机会,在车主没有下车之前就敲了敲车窗,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里的男人盯着来路不明的女人有些反感,不过还是在车子熄火的瞬间提醒身旁的女人,“小姐,你是不是上错车了?”
陶羽瓷摘下墨镜,紧绷着一张脸,没有人知道她的手心里已经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第一次干这么大胆的事情……
“没有,你能帮到我,自然没有上错车。”
她佯装出来冷静,完美的女强人在此刻漂亮地展现在男人的面前。
男人盯着这个自信的女人,“我没有帮陌生人的习惯,请你下车!”
“很简单,让我以你秘书的名义跟你进婉安集团就好,感激不尽!”
陶羽瓷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但愿这个世界还是好心人多。
在男人怔愣的片刻,她先入为主,眼睛里挂上了两滴泪,“我男朋友在这里面上班,不知道和哪个狐媚子搞上了,冷落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
男人点燃一根烟,若有所思地接了下半句话,“所以你想调查真相?”
陶羽瓷小鸡啄米似得点头,不愧是商业大佬,车子开的这么有品味,就连智商都这么高,简直甩开戚慕一条街……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去找这里的董事长谈合作?”男人弹掉一些烟灰,手随意地搭在车窗上视线却飘向了外面。
“不瞒你说,这已经是我上的第三个车了……”
“那你会再接再厉上第四个,慢走,不送。”
男人掐灭烟头,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沉沉地看着陶羽瓷,“下车!”
陶羽瓷本以为会有希望,没想到故事的结尾情节急转直下,出乎意料,她撇了撇嘴,在陌生人跟前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往往只有一个结局——不是进局子里就是进精神病院了……
她脸上挂满了失落,抬手打开车门的时候好几次都拉错了,男人突然俯身过来,压在她的大腿上,陶羽瓷紧张的大叫一声:“你干什么!”
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打开车门后自己也从对侧下车了。
陶羽瓷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之后打算落荒而逃的时候,男人在雨刷的地方丢过来一份文件,“跟着我!”
陶羽瓷看着蓝色封皮的文件夹,差点感动的笑着哭出来……
这真的是她除过戚慕之外唯一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愿意给她细水长流的温暖。
她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跟在男人的身后,随意地把刘海弄乱,墨镜挂在胸前,一直低着头直到安然无恙地走到婉安集团的大厅,她直直撞在男人坚挺的后背上眼冒金星才回过神来。
前台的妹子都替这个不知好歹没有眼色的助理捏了一把冷汗,其中一个鄙夷地对另一个说道:“戚总的助理那是什么装扮,丢人!”
陶羽瓷连说了两声抱歉,“我先去洗手间”之后比兔子跑的还快,男人嘴角挂上浅浅的笑容,这个小姑娘有意思!
她跑到安全出口坐在楼梯间喘气,她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了什么人,所以这辈子才会走这么一遭?
她咬了咬牙,这个时间只能爬楼梯,别的没有,决心和毅力还是占齐了的!
要爬到总裁办公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慢吞吞地先找到父亲的办公室,进门就看见自己的父亲还在忙碌。
陶羽瓷胸腔里有怒意,有怜惜,和自责,压抑着所有委屈,喃喃了一句:“爸爸……”
陶振业抬头,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囡囡,你怎么来了?”
他原本着急起身迎接陶羽瓷的,却由于长时间保持了一种动作而重心不稳,差点靠着办公桌倒下去……
陶羽瓷心疼的无以复加,上前紧紧地抓住陶父的手,“爸爸,我拿到了夏阳手里百分之五的散股,我们一起去找秦邵安。”
陶父注意到了陶羽瓷字里行间细微的变化,怕是这两天自己的囡囡又和秦邵安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要不然她不会这样的。
“即使我是第一大股东,秦邵安手里还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依然可以搅的公司天翻地覆,没用的。”
陶羽瓷激动的手上更加用力,“不,爸爸,你恢复董事长的位置之后,所有的决策权都在你手里,你相信女儿,好吗!”
时隔一年,她又一次说出了相信我这句话。
当初信誓旦旦地认为嫁给秦邵安会是自己这一辈子再幸福不过的事情,没想到进了终生的牢笼。
仅仅一年的时间,就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陶父当初再多阻拦都没用,还是一意孤行,落得这般下场该是自作孽。
自己的女儿自己再了解不过,她现在需要有一个人给她源源不断的鼓励,才能披荆斩棘的走下去。
陶父没有任何犹豫,答应了陶羽瓷,“好,爸爸相信你,陪你去!”
两人到了公司最高的同时象征着权利的楼层,却被秦邵安的秘书拦在了门外,“抱歉,董事长在开董事会议,请稍等,或者有什么事找谢总也可以。”
谢总?谢小婉?
一无是处,一无所有还要在这里装腔作势!
陶羽瓷真想说一句,这周围人都是怎么了,眼瞎!
她尽量保持优雅的风度,“那我们可否在董事长的办公室里等待他?”
“请进——”助理拉开秦邵安办公室的门,礼貌地说道。
陶羽瓷拉着陶父的手,很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因为原来他的办公室早已经被秦邵安改的面目全非。
助理送进来两杯茶,陶父气的看都没看一眼,同样陶羽瓷只觉得等待的时间漫长。
走廊里有沉重的脚步声,陶羽瓷再熟悉不过,她端起一杯茶,掩饰了自己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
秦邵安的声音不大不小从外面传进办公室里,“是因为上一次的教训不够吗!”
陶羽瓷透过门缝只看见助理低着头连连摇头。
秦邵安却不留一分情面,“同样的错误犯下两次,你知道是什么结果!”
接着就气势宏伟进了办公室,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刚才陶羽瓷进婉安集团的借口。
此刻她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人生何处不相逢,为何独独她一人屋漏偏逢连夜雨……
秦邵安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摇椅转了一圈,他把玩着钢笔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请自来还真是你们父女一贯的作风?”
末了他看着另一个男人,说话也客气了三分,“戚总,有点琐碎事需要处理一下,多担待!”
那个秦邵安口中的“戚总”视线朝着陶羽瓷这边看来,却是回答了秦邵安的话,“文件留在你这里,合作的话来我们公司洽谈。”
秦邵安幽深的眸子有一股洪流,随即说道:“好。”
待戚总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之后,他立刻恢复了狼一般的模样,“来是要我赔偿你们什么吗?还是你们二位觉得有资格坐在这里?”
陶羽瓷站起来,口袋里夏阳的股权全权代理书被她都快揉皱了,三两步走到秦邵安的办公桌前,“我爸爸还是第二大股东,说话客气点!”
她挑衅地看着秦邵安,“你问我们没有资格来这里吗!我记得没错的话,楚先生给公司十亿美金的资金周转,我有权利知道实情!”
“你别忘了,你手上不过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只要我爸爸的股份比你多百分之零点一,他也会回到董事长的位置上!你说话未必太满!”
陶羽瓷几乎是把内心里的不满一瞬间就迸发了出来,她看见秦邵安微微变了脸色。
随即讽刺地笑了一声,“十亿美金他是给公司了,但是他知道公司的董事长是我吗?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为什么还要轰轰烈烈让你占便宜?”
“你……”
陶羽瓷觉得胸口被一股莫名的压力压的透不过气,怪自己太天真,才会相信秦邵安会变回年少温柔的模样,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秦邵安挑眉:“这不挺好的吗?”
陶羽瓷脑袋一灵光,觉得秦邵安这是激将法,所以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拿出了那份股权全权代理书,放在了秦邵安的办公桌上,“这是我送你的惊喜。”
秦邵安还没拿起来看,陶羽瓷继续说道:“我已经请了律师,我希望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一切走法律程序。”
秦邵安翻开看了一页,手里的钢笔猛的拍在桌子上,咕噜噜滚到了陶羽瓷的脚底下,“离婚的时候,你怎么不理直气壮地走法律程序!”
陶羽瓷淡然地捡起地上的钢笔,在眼前空白的A4纸上写了一行字后,将钢笔又放回桌子上,极为挑衅地开口道:“董事长,一会儿的新闻发布会还请你到场,要不然不仅秦家别墅,秦伯父都会被媒体好好慰问的!”
她轻轻地抽回桌上一纸决定命运的纸,在秦邵安疑惑的眼神里坐回了沙发上继续品茶,过了会儿,好像想起什么似得,惊讶地开口,“忘了说,请谢总也一定要到场!”
若不是没时间翻谢小婉捅的篓子,她一定要让这两个人更加难难堪!
喝完茶陶羽瓷站起来,“谢谢你的盛情招待,新闻发布会的地址我已经给你写在纸上了,稍后见!”
陶父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是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