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羽瓷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失神般地点点头。
秦邵安皱了皱眉,“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你好自为之。”
“你要去哪里?”陶羽瓷猛地抬起头,反射性地问了出来,“你又要去跟那个女人见面么?”
“你管得着么?”秦邵安冷笑一声,转头朝房间里走去。
陶羽瓷望着再次沉寂下来的大厅,有些奔溃一般地蹲下身,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一室阳光,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她荒凉的心。
大门打开又被关上,细微的声音刺激着陶羽瓷的耳膜,白日里那种心悸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她觉得浑身无力。
“小姐,这些衣服……”陈妈望着这早已习以为常的场景,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要不要我替你放进先生的衣柜里。”
陶羽瓷摇摇头,费力地站起身,接过佣人手里定制好的西服,“我自己去。”
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诶,真是作孽。”陈妈望着陶羽瓷瘦弱的肩膀,自言自语地感叹出声。
秦邵安的房间风格一如他本人的性格,极致简约,冷冰冰的灰蓝色毫无人情味。
陶羽瓷打开他的衣柜,眼睛扫过挂在最显眼位置的几件明显是新买的西服上,诧异地扯出来一件,材质面料分明不是秦邵安平时的风格。
她自信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个男人。
在服装上面的要求有着几乎克制的强迫症,正式场合的服装,都是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手工定制的西服,一针一线都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
而此时衣柜里新摆上的这几件,却分明不是她所熟悉的款式。
看来这就是谢小婉帮他购置的周年庆的服装了。
陶羽瓷感觉到自己的指甲深陷进衣服柔软的面料里,像是恨不得将这布料撕碎。
然而她最终只是选择深呼吸忍下了这口气,沉默地将这几件衣服从衣柜里取出来,又吩咐佣人拿出去干洗。
不是不难过,只是她做再多,在秦邵安眼里,都是错的。
除了忍耐,她再也想不到任何办法,这大概是上天惩罚她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错事吧。
“夫人,谢小姐来了!”佣人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陶羽瓷皱起眉头,谢小婉?
她来干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来看她的笑话么?
回到大厅,就看到谢小婉手里抱着一只绿眼睛的波斯猫坐在沙发上,一脸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手里的猫。
她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陶羽瓷对此颇有些嗤之以鼻,目光在扫过她手里那只猫时更是狠狠地皱起了眉。
由于天生体质敏感,陶羽瓷对猫毛有些过敏,严重时甚至会浑身起疹,所以那只猫的出现让她有一种瞬间过电的感觉。
她选择了站在离谢小婉有些距离的餐桌边,“不知道谢小姐到访有何贵干?”
谢小婉转过头一脸诧异,像是才发现她的存在,见到她也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坐在沙发上一脸惬意,倒是有点反客为主的意味。
“羽瓷,好久不见,不知道近来过得还好?”
陶羽瓷看她一眼,说道:“托你的福,还算可以。”
谢小婉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仰起头诧异地看着她,手里的猫瞪着一双绿眼睛直瞪瞪地盯着陶羽瓷,看得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邵安让我来这里等他。”谢小婉伸出一只手挠挠波斯猫的下巴,“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好歇着吧。”
她的话意有所指,陶羽瓷却只当做没听到。
谢小婉见她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忍不住又说道:“羽瓷,我知道你对邵安的感情深,可是邵安爱的人是我,感情不能强求,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明白的人是你!”陶羽瓷走近一步,眼睛里有着挣扎,“一直都是你,半途插入我跟邵安之间,何况,现在我才是邵安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谢小婉被她激得站了起来,隔着沙发的椅背对峙着,一时无话。
毫无预兆的,谢小婉突然抽泣起来,眼泪突如其来的布满了整张脸。
“羽瓷,我跟邵安之间的感情你是不会明白的,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成全我们两个呢,他和你,永远都不可能,你就看不清楚么!”
陶羽瓷被她的眼泪给堵得有些无言以对,她不明白为什么哭的是她,明明现在最该哭的,是她陶羽瓷!
她不想再跟这女人纠缠,转身就想离开。
然而谢小婉怀中原本乖巧的波斯猫,此时却突然像是受惊一般从她怀里一跃而起,朝着陶羽瓷扑过来。
对猫的恐惧让陶羽瓷一时慌了手脚,反射性地伸出手臂一挡,波斯猫撞在她的手臂上,发出一声惨叫声,然后被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啊!”随即而来的就是谢小婉的一声尖叫,“公主!”
陶羽瓷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秦邵安的声音:“陶羽瓷!”
她转头望去,心下一沉,有些不好的预感。
秦邵安大步走上前,不问来由地斥责道:“陶羽瓷你干什么,小婉是无辜的!”
陶羽瓷一愣,心里讽刺道谢小婉是无辜的,猫是无辜的,全世界都是无辜的,唯独她陶羽瓷就天生有罪,该受这种折磨。
谢小婉小心翼翼地抱起地上的波斯猫,抚慰地摸着,左看右看没见受伤才舒了一口气。
她小声劝慰地说:“邵安,我没事。羽瓷,公主它只是不小心的,你不要怪她,你有什么气就对我撒好了,不要为难她。”
秦邵安连忙拦过她的肩安慰她,陶羽瓷见着对面这两人一副琴瑟静好的画面,心痛得几乎要裂开。
明明她才是他秦邵安的妻子!
她有心想解释,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这巧合来得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邵安,我不是故意的,这只猫突然扑过来……”
“够了!”秦邵安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一只宠物你都要计较,陶羽瓷你的心眼是有多恶毒,若我不是恰巧回来,你还想对小婉做什么?”
“我没有……”
“你不用解释,我也并不想听,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一清二楚,是我太疏忽,竟然让小婉一个人过来。”
陶羽瓷几次开口都被他打断,看着谢小婉一脸无辜地半靠在秦邵安胸前装无辜,她才明白,真相是什么压根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被偏爱的,永远都这般有恃无恐。
而她陶羽瓷,此时不过是他秦邵安眼里的一滴蚊子血,映在雪白的墙壁上,看着刺眼,却擦不掉。
这时谢小婉怀里的波斯猫再次轻巧地从她怀里跳出来,迈着优雅的猫步一点一点走近陶羽瓷,谢小婉看着竟也没有阻止。
陶羽瓷晃神间它已经走到她脚边,猫爪轻轻地挠上了她裸露在外的脚腕。
陶羽瓷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射性地想要将它踢开,却在秦邵安警告般的目光下忍住了没有任何举动。
然而过敏的症状来得气势汹汹,方才手腕已经被猫抓出了一条小口子,没有见血,但却令她浑身都难受起来,这时她已经感觉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地窜起了小红疹。
这两天本来就不太舒服的陶羽瓷,此时脸色更是苍白得有些吓人。
秦邵安见了,只当她是在使苦肉计,一脸冷淡地说:“今天小婉来家里做客,你好歹拿出点女主人的模样,这样子真是让人看笑话。”
陶羽瓷在家中一般都是素面朝天,这两天身体不适更是懒得打理自己,精神状况也有些不好,此时较之妆容精致,面色红润的谢小婉,自然是被比下去了。
她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扯起一个牵强的笑容,“你不是说今天不回来了么?”
“我爱回不回,跟你没关系。”秦邵安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询问起谢小婉,“小婉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做给你吃。”
这样的对话,曾经也出现在他们之间,虽然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但此时看着这物是人非的景象,陶羽瓷还是满心失落。
“我都好,邵安你决定吧。”谢小婉温柔得体地笑着,“或者看看羽瓷喜欢吃什么,我是客人,总不好逾越。”
秦邵安似乎很满意她的话,但却没有询问陶羽瓷,而是直接吩咐佣人:“让厨房做点糖醋鱼,其他的看着做就好,我记得小婉喜欢吃。”
陶羽瓷觉得自己像个外人,秦邵安大概已经忘了,她最讨厌吃鱼,又或者没有忘记,只是再也不在乎。
陈妈答应着,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陶羽瓷:“小姐,你看起来有点不舒服,要不要我请医生过来?”
“不用了,你们吃吧,我有事出去一下。”陶羽瓷无法忍受自己在情敌面前示弱,哪怕此时再难受,也只能忍着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