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平后悔的事情只有两件。
一,得罪了KM组织的人、二,让那天那个小女孩就那么走了。
还记得当时,那个小女孩为了救他,上树摘树枝给他做掩护,不小心从树上跌下来,头嗑在石头上,满是鲜血,却还坚持着再为他再爬上去摘树枝,盖在他身上。
她当时只有十岁左右,可却拥有那样坚定、舍己救人的毅力和魄力,让他这么一个见惯了腥风血雨的硬骨头都为之动容。
后来,为了引开追兵,她小心掩埋了地上的血迹,又抠开了自己头上的伤口,一路朝着他所藏身位置的相反方向跑去。
再后来他眼睁睁看着追兵沿着那条血迹追去,却一点阻止的力气都没有,直到他的人出现把他救走。
十岁,一个看到怪叔叔倒在血泊里都可能吓得尖叫逃跑的年纪,她缓缓蹲下来问他发生什么事,为她极力做掩护。
十岁,一个摔倒了都可能哭着找妈妈的年纪,她抠开自己的伤口,痛的吱牙咧嘴却都不哼一声怕他担心内疚。
那是一个怎样内心强大的女孩,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一天他派了两千个人在森林里不眠不休寻找,足足找了一个月,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再后来,有人称看到一个粉色裙子的小女孩被一个小男孩背走了,他坚信那个小女孩绝对没有死,一找就是十几年。
他相信,善良的人总会长命有好报。
“那我又有什么资本能说服他们帮你找人呢?”陶羽瓷无奈,连钱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能解决。
夏老爷子落在陶羽瓷脸上的目光坚定,“KM组织中国分区的负责人对你格外上心,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同意,只需要他同意,什么都没问题,传闻他和KM总创始人有过硬的关系。”
陶羽瓷抿唇,“可他在监狱。”
夏老爷子摇头,“就算在监狱,他还是中国分区的负责人,和KM总创始人也是好兄弟,毋须担心,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我。”
陶羽瓷没有办法,只能点头答应,“那好吧,你安排好了和我说一声,我会尽可能配合,当然如果可以,今天就请您先让我见夏阳一面好吗?很急。”
“好,下午五点,夏家老宅。”夏老爷子很爽快就答应了陶羽瓷的请求。
陶羽瓷回到家,正好十二点,陶父没有回家,家里空荡荡的,佣人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打开鞋柜,陶羽瓷瞳孔一缩,她的拖鞋呢?
眉头皱紧,陶羽瓷直接往客厅里走。
“张嫂!”陶羽瓷冲着别墅里大叫。
空荡荡的别墅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这个情况很反常,陶羽瓷心里攸的一下警觉起来,迅速退回门外拉开门就跑。
“该死,被发现了!追!”别墅里一个男人粗暴的声音响起。
六七个戴着纯白色面具的彪形大汉,噌的一下从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跳出来,小房间里结结实实绑着七八个女佣人,每个都用胶带把嘴巴黏上了。
陶羽瓷头也不敢回,直接打开车门坐上去发动汽车。
果然别墅大门口内涌出来好几个诡异戴着白色面具的彪形大汉。
陶羽瓷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踩下油门,车子宛如离弦的箭,瞬间射出去百米远。
幸亏当初没有为了低调买普通的车子,而是选了一辆黑色的法拉利,陶羽瓷这么庆幸着松口气。
然而陶羽瓷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也有车,就停在别墅不远处的路边,她回去的时候居然没注意到!
“Shit!”陶羽瓷低咒一声。
对方显然没有因为陶羽瓷逃出别墅而罢手,开了车子朝着陶羽瓷追去。
陶羽瓷眼看着后面的车子就要追上来,咬牙将油门加到最大,车子瞬间又和后面的追兵拉开了距离。
距离是拉开了,可陶羽瓷坐在车里感觉她都要都要飞起来,一路冲刺,各种漂移,好几次差点撞到路边的绿化带上。
一路开出别墅区,陶羽瓷放慢速度滑入来来往往的的车流中,再这样车辆密集的地方油门往死里踩那和找死没两样。
身后的车子非但没有因为陶羽瓷进入了闹市区而放弃,相反的一股劲油门踩到底冲向陶羽瓷的车子,要将陶羽瓷的车子撞翻。
陶羽瓷急忙掉转方向盘,险险避让,对方的车子刹车不及时,撞上路旁的绿化带,瞬间爆炸。
好险,就差一点,陶羽瓷轻抚胸口,从新踩了油门往市中心的位置行进。
家里是回不去了,因为逃的急,手机包包也没带,当下只能去父亲公司求助。
车子稳当停在原陶氏集团门口,陶羽瓷怎么也不愿意接受陶氏集团已经改名的事实。
“我是陶羽瓷,我进去找我的父亲陶振业。”陶羽瓷这回学聪明了,一被保安拦下就准确的报出自己父亲的名字。
好歹自己父亲在这里也是一个经理,不可能连基本的会客权利都没有,她是这么想的,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居然说她父亲已经下班回家了。
可她回家的时候明明没有看见……
陶羽瓷这么想着忽然瞪大眼睛,难道是被歹徒绑起来了,该死她居然只顾着自己逃命,把父亲落在家里!
“董事长好,副董事长好!”保安精神抖擞鞠躬。
“陶小姐,好巧,你来公司找你爸爸么?”温婉轻柔的声音在陶羽瓷耳边响起。
陶羽瓷一点理会对方的心情都没有,扭头就走。
手腕登时被抓住,陶羽瓷不耐烦回头,“有完没完?没空和你们纠缠。”
“小婉和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秦邵安深邃的眸子里满是不悦。
陶羽瓷用力抽手,秦邵安却越握越紧,“我有事,真的没空和你们纠缠。”
“你不能走。”秦邵安忽然这么说道。
陶羽瓷懵了……
谢小婉也懵了。
秦邵安怎么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他看到陶羽瓷对他不耐烦,于是产生了兴趣?
谢小婉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妙,美眸中满是委屈,“邵安,算了吧,没关系的,我和你在一起,陶小姐讨厌我,也是应该的,毕竟她一直认为是我抢了你。”
“我爸有急事找你,你爸爸也在我家。”秦邵安打过电话,陶羽瓷没接,本想去她家找,现在正好在公司楼下撞见,倒也省了许多事。
一听父亲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在秦家,陶羽瓷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既然是你爸爸找我,那你送我去吧。”陶羽瓷心里并没有抱着希望,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她心底里总是觉得如果秦邵安在的话,就没有人敢伤害她了吧。
也不知道刚才那些个彪形大汉是什么人,受谁指使,找她上有什么目的,报复还是绑架?
她只能逃,努力逃,尽可能让自己不再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下。
“好,正好我也要回去拿个文件。”秦邵安破天荒同意了。
陶羽瓷迈出去的脚僵硬在原地。
她其实早已做好被秦邵安拒绝的准备,可今天的秦邵安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陶羽瓷微微紧张起来。
难道那些人是秦邵安派来的?
脑海里忽然响起两句话,“你至今尚未离婚、秦家老头不是省油的灯。”
难道秦邵安对她所做的一切的一切折磨,刻薄,都只是因为她们压根都没能离成婚,所以把所有的怒火都报复在她身上?
明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他想做什么?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陶羽瓷唇角微颤,手也止不住微微有些颤抖着。
秦邵安察觉到陶羽瓷表情有异样,再一看他的手还抓着陶羽瓷的手腕,忽然触电似的弹开了。
“走吧。”陶羽瓷张口,吐出来这么两个字。
她一定是疯了,明知道可能秦邵安要对付她,还敢跟她走。
她到底是跟谁在过不去?
是有那么自信相信秦邵安不会置她于死地吗?
还是她想看到秦邵安最为绝情的一面,好让自己一直心存幻想的心,彻底碎裂?
“小婉,走。”秦邵安将手微微抬起来一点,示意让谢小婉挽着他的手。
谢小婉有些不高兴了,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嘟着嘴撒娇,“我要抱,脚酸。”
秦邵安刮刮谢小婉的小鼻子,一脸宠溺,将她小心横抱起,“小懒猫。”
秀恩爱,死的快,陶羽瓷心里这么想。
谢小婉故意这么做,不过是想气她,可她却早已经不会因为这种秀恩爱的戏码而生气,难受了。
相反的,秦邵安对她的态度,才能或许偶尔牵动她那颗努力尘封的心。
比如今天,她明明已经怀疑秦邵安派人要对付她,她死里逃生,却还是抽风了想跟着秦邵安走,任凭自己内心翻滚,心如刀绞。
陶羽瓷抿唇,口腔中不知怎么了,一阵苦涩。
冲动是魔鬼,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可陶羽瓷就是抬不起那一只脚,跨不出去那一步,她忍不住想知道自己所猜测的,是真是假。
“还愣在那做什么!”秦邵安不耐烦回头,催促许久仍杵在原地的陶羽瓷。
陶羽瓷这才抬腿,一步一步,犹如灌铅般沉重,跟着秦邵安往他车边走。
谢小婉理所当然一只手揽着秦邵安的脖子,一只手伸去开副驾驶的门,秦邵安却忽然一转身,将她抱到后车座门旁。
谢小婉心一抖,不敢置信看着秦邵安的脸,“邵安,你这是?”
“乖,今天你坐后面。”秦邵安安抚道。
谢小婉眸中泪光乍现,一瞬又收回去了,委屈的说,“好。”
秦邵安向来不喜欢无理取闹的女人,就算深得秦邵安的宠爱,谢小婉也不会去触碰他厌恶的事情。
陶羽瓷自觉绕到另一边的后车座门旁边,要开车门。
秦邵安就站在陶羽瓷前面的驾驶座车门外,面对着她,冷冷的视线甩过去,“把副驾驶都让给你了,你还矫情什么?”
陶羽瓷心一寒,腿紧跟着软了,整个人往地上跪。
秦邵安眼里闪过厌恶的神情,伸手将陶羽瓷双手扶住,陶羽瓷这才没真的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