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残樱遍地,接到某个来自俄罗斯的国际长途后,笑眉儿沉思了片刻,回房间取了紫玉笛,避开找寻她的少年们,悄悄地从后院另一处偏门溜了出去。
拢紧肩头的白色羊毛披肩,凝视初来时,似朝霞若云雾满坑满谷的烂漫,在一场春雨过后,转瞬凋零脱落,化作护花的春泥。不禁想起,若尔曼•丹森说过的话:“情感规定着人的存在。”人这一生,若是没了这酸甜苦辣的滋味去体悟,又如何能得到情感的升华?回想她在舞台上扮演的各种人物,吉赛尔,黑天鹅,卡门……每投入一次演出,都有不同的感受,在一次次的感动和自我感动中,人性得到了升华,懂得了珍惜;知道了宽容;开始理解……渐渐随心随性的成长。
踏着一地的落红,穿行在片片飘荡在空中樱花瓣里,耳畔不时传来啾啾的鸟鸣,潺潺的流水叮咚之声,笑眉儿心神渐渐恍惚,竟有些走在人间仙境的感觉。她慢慢走到后山樱花林中的一处常待的凉亭,发现亭中已有人占据,看了下,是见过几次的青学网球部的少年们。看看他们微湿的头发,估计是一大早爬山遇到下雨,滞留在凉亭里了。
“笑眉儿,你也来爬山的吗?”眼尖的菊丸一下子就瞧到立在枝垂樱下的笑眉儿,高兴的挥手招呼她过去一起坐。
对于这群无意闯进她生活中的少年,笑眉儿既不抱有特别的好感,也不会特别去疏远。秉着随缘顺缘不攀缘的心,谈得来便聊几句,谈不来也不刻意去迎合,淡淡然然的相处方式,倒也让这群骄傲的少年们对她有异常的好感。
“嗯!”应了声,提步走上前去,站在亭外眺望远方,心里盘算着凤卿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师父要来日本,大师兄必定会通知她去寺院沐浴斋戒,作为护法参加佛事,到时,又是一阵忙活。刚接到教父鲁休斯的电话,希望她重新回到舞台,接演他的新剧目——《哑女》,听他的口吻,那角色仿佛是为梅梅量身定做的一般。
身后传来窃窃的细语,凝神听下,不觉莞尔,真是群性格单纯的少年们。
“你去邀请笑眉儿,桃城。”菊丸倒是有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觉悟,撺掇大大咧咧的桃城上去邀请笑眉儿一起爬山去。
“我不是部长,做不了主。”粗中带细的桃城挺有风度将责任转嫁给上级。
“我们这样贸然邀请笑眉儿和我们一起爬山,她会不会觉得我们很没礼貌,若是因为这是损伤了她脆弱的心灵,让原本健康活泼的她变得无精打采,那就是我们的责任,网球部的训练紧,大家的学习又忙,到时没办法照顾她,导致她雪上加霜,那该如何是好?……”大石的考虑永远都是那么面面俱到。
“手冢,大家好像都认为你去邀请笑眉儿比较合适。”经过这几日的仔细观察,不二对笑眉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的直觉告诉他,错过了这次机会,将来想要再次交集已无可能。
“手冢会答应率80%,笑眉儿会答应率40%,因其他原因会答应率90%以上。”小心翼翼躲在人群里,捧着笔记本,记录这几天遇到笑眉儿后,变得诡异的数据。遮住一半脸孔的黑框眼镜,掩饰不住他对笑眉儿的探究。好友柳莲二昨日凄惨的遭遇让乾贞治心有余悸,下定决心,隐藏好身形,决不让笑眉儿有机可趁,誓死保卫笔记本。
雷打不动的手冢国光看了看不二脸上笑眯眯的表情,嘴角扯了扯,越看越觉得他有像传说的狐仙大人发展的趋势。刚想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赶在他之前脱口而出。
“手冢,不如一块去吧。”
闻言抬眸,球场上常见的胜者之色——黄色映入眼帘。接着,又是一声华丽的张扬。
“嗯哼,所有人都一起去爬山。作为这次华丽集训的告别仪式。是吧,桦地?”
“是。”大个子威武的应和。
“很高兴见到你,美丽的小姐。”深蓝色头发的忍足走到对身边热情的讨论恍若没听到的笑眉儿身旁,殷勤的打招呼。
“嗯。”随意应声敷衍了事,笑眉儿移步走向上山的石阶,彻底忽视那群热情飞扬的少年。
“呃。”对笑眉儿冷淡的反应当场傻眼的忍足嘴角勾起一抹兴味,有趣!笑眉儿,不论你是刻意还是无意,因你的态度发生的一连串蝴蝶效应,恐是避免不了了。呵呵……以后,有好戏看了。
“呀!笑眉儿怎么不见了?”加入热烈讨论的切原发现他们的焦点讨论人物早已不见踪影,同时消失的还有自家部长,副部长,青学的部长,不二,还有某些爱调查数据的人。
“啊?他们都已经出发了。我们也要快点。”菊丸跳出举手,做了个冲刺的动作,第一个拔腿跑向石阶。
“太狡猾了。菊丸。等等我们。”桃城看到菊丸的小动作,急忙赶上。
其他的人见状也纷纷迈开步子,快乐的少年们相互追逐在长长的阶梯上,尽情挥洒属于他们的青春年华。
“我们也该出发了。迹部。”忍足推了推眼镜,回头对一脸思忖的迹部说道。
“嗯哼,出发。”华丽的弹指在空中闪现,迹部脑海中却在思考关于刚才看到的画面,幸村会跟在笑眉儿身后是常理,真田跟在幸村身后,也不稀奇。但,手冢和不二也跟后面,这就有点令人匪夷所思了。
摩挲下巴,眼睛注意慢吞吞走在前面,最先出发,行事反常的几人。从管家口中,迹部也只了解到,凤卿非常宠爱笑眉儿,对她的要求是有求必应,不求自荐的程度。他实在很难想象比神监督还严肃冷漠的凤卿露出纵容表情的样子。
视线移向几人中间的窈窕背影,见她身处几人中间,却仍是从容不迫,悠闲散漫地拾阶而上,丝毫没有流露众星捧月的娇气,一直都是淡淡的应声,简单的回答。若是,其他人处在她的位置会怎样,迹部是不知道。不过,身边有个现场表演的,他也不用去了解了。
蔑了眼被忍足哄得团团转,不再纠缠他,把她嘴里的乡下土包子忘得一干二净的藤原静子。大跨步追上比其他人落后一大段,却依然慢吞吞往上爬的几人。几句被山风吹得零碎的话语刮入耳内。
“笑眉儿的口音与我们认识的中国人不太像哦。”不二笑眯眯的开口。
“江南水乡。”软绵绵的回答。
“笑眉儿,一个人来日本的吗?”不二继续微笑。
“凤卿哥哥。”这四个字从她口里说出来特别有味道。
“笑眉儿,看上年纪与我们差不多。不知道会不会在日本找学校上课那?”不二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线了。
“看心情。”随性得很。
“哦,笑眉儿心情好的话会在日本找学校上学。那你会选什么样的学校呢?不如来我们青学吧?虽然历史比不上立海大悠久,设备比不上冰帝华丽,但青学挺适合我们这些平民上的。”毫不放弃任何看身边人变脸的机会,不二有意挑起大家埋在心底不敢问的问题,顺便明煲暗贬一番。
“不二说笑了,我们立海大也不是什么贵族学校,学生也都平易近人。若论教学质量,笑眉儿,立海大严谨的教学,深厚的文化底蕴倒是不错的选择。”幸村面不改色,温和开口接过不二口中的话棒。
“嗯哼,本大爷的冰帝,会很华丽的欢迎全身上下穿戴都是全球限量版金色小雏菊的笑眉儿。藤原静子会看走眼,错认为一般商场货。但,本大爷不会犯这种不华丽的错误。是吧,桦地?”迹部张扬华丽的风格一如既往,很慷慨的揭穿笑眉儿对藤原讽刺她衣着不在意的背后。
“是。”随叫随到,最佳贴身保姆桦地。
“小雏菊,又分银色小雏菊和金色小雏菊两种,银色小雏菊走大众化风格路线的品牌。日本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商场超市都有它的专柜,而在它出售的每一件产品上都拥有一朵银色丝线绣制的小雏菊。金色小雏菊,据闻是专门为被誉为天才舞者光之精灵——梅梅设计日常用品的品牌。每件出售的物品都拥有一朵据说用真金拉丝手工绣制的小雏菊。以此推断,笑眉儿拥有不孙色于冰帝迹部的家世。”一气呵成的把笔记本上所有的资料都报完,柳莲二和乾贞治得出笑眉儿身价背景的结论。
“柳,乾,能把你们的笔记本给我看看吗?”毫无任何威胁性的软绵绵的声音响起,笑眉儿站在一处突起的岩石向俩人招手。
不由自主递上手中的笔记本,待回神,发觉笑眉儿坐在岩石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人的笔记本,身旁围着不少人,一起观看评论。
心里不住悼念即将飞灰湮灭的宝贝笔记本的两人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决不能在笑眉儿眼前报任何关于她的数据,要报的话推给乾(柳),死他的笔记本保全自己的。
“还给你们。“随意浏览了下两人工整有序的记录,在本子开头看到关于笑眉儿危险程度的预计后,轻笑出声,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子,走到默默祷告的两人身旁,将笔记本送还。
“条理分明,目的明确,推断大胆……加油。”送了几个字给拿到笔记本后呆若木鸡的俩人,顺便奉送一枚璀璨的笑颜,转身离去。
“嗯哼,本大爷在你们笔记本上的形象好象很不华丽呀?”华丽的大少爷第一个发难。
“乾,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够深入了解,需要好好加深下彼此的联系。”不二笑得山花灿烂,说话的口气很诚恳。
“柳,太松懈了。”真田黑着脸,看了笔记本上关于自己的数据描绘后,四个字评价。
“柳,关于笔记本上,我和笑眉儿关系的推断,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得出来的,能给我一些中肯的答案吗?”温和有礼的幸村即便在兴师问罪时,也是如同冬日的暖阳,温暖而不摄人。
不动声色中,借他人之力将要打击之人彻底摧毁于无形。笑眉儿这步棋走得极其精妙,堪称绝唱。
立在青松下,迎着略带凉意的山风,笑看在她走后,被同伴拉住开同学会的柳莲二,乾贞治。呵呵……数据是这世界上很实用,但却最不可靠的东西。
“手冢,中国有句古话,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歪头看向唯一没有留下开同学会表情冷漠的少年,与他隐藏在镜片后狭长的凤眸对视了会,用她那软而无力的语调,慎重的说了句忠告的警言。
冰冷的面容在笑眉儿转身踏上台阶后,瞬间化开,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一道如风的身影,回首望了望开完同学会,神情各异追上来的同伴,对手,朋友……
“笑眉儿,笑眉儿……”
这是一次有趣的集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