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的天空蓝得有些发白, 风吹在人身上也有点太过凉爽,站在湖岸边,看着傲然独立在粉色的莲花台翻飞起舞的小女孩, 注意到她眉宇间流露的似笑非笑神韵, 像极了她的母亲——好一个继承了父亲容貌, 母亲性情的女孩。不知道将来又会有多少男孩为之神伤。
“景吾爸爸, 姐姐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那个莲台?我不喜欢她站在上面的表情。”嘟起红润的唇瓣, 伸手拉扯身旁男子的衣摆,小浩然银紫色的眼睛里透出不满的情绪。他不太喜欢这个镇子,每次他和姐姐来的时候, 镇子里的人看他们俩的眼神非常怪异,尤其是看姐姐的, 就跟看庙里菩萨一样。
“浩然, 这是寒家女子一出生就背负的命运。你不觉得姐姐站在上面的时候很特别吗?”迹部俯下身, 抱起从小就显得特别冷静沉稳的儿子,若非他酷似迹部家的容貌, 他还真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手冢的?这疑问当然不敢在笑眉儿面前透露半个字,要是被她知道他的想法,不晓得又会怎么折腾他了?
回想五年前,她醒过来后,什么都不记挂?却偏偏不依不饶地惦记着他在手术室门口发下的誓言, 非逼着他每天给她唱一首歌。可怜那段水深火热的日子, 现在想想他还心有余悸, 每天他都要在某人咬牙切齿的恶劣目光中, 还有一堆看好戏的人陪同下, 为某位新出炉的妈妈演唱爱的赞歌。
“站在莲台上的姐姐很美——但——她抱着琵琶一站上去——眼睛就变了,变得很遥远——好像她不再是姐姐, 而是一个陌生人。以前,妈妈站在上面也是这样。景吾爸爸,我不喜欢这样——的姐姐。”眉头紧皱,小浩然表情纠结的将心里的想法一一说出来,在他的心目中,从小带着他的景吾爸爸要比那个一天到晚跟他和姐姐抢妈妈的龙雅爸爸值得信赖。尤其在他和姐姐脑子里有什么事想不通的时候。景吾爸爸再忙,也会陪在他们俩身边,很耐心的解释。
“浩然,世界上的事情不会因为你的不喜欢而改变。即便是你将来站在世界之巅——但,有些东西,也不会因为你喜欢而改变,或者属于你。”小浩然的烦恼令迹部回想起当年在庄园里与笑眉儿的初次相遇。
那双使人沉醉的墨色眼睛里由始自终映现的都是那片琥珀色的汪洋。好让人羡慕的情感,同她的人一般,纯粹而干净,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会因为别人的眷恋,产生丝毫的迟疑,或给予别人一丁点的希望。
原以为她是叔叔的女儿,他在祖父面前发誓要守护的妹妹。没想,他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心底里不禁涌上一丝欣喜,很快在目光触及到照片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子时,马上熄灭了那份不该存在的妄想。
不论有没有血缘的存在,她都是迹部家的女儿。他发誓要守护的妹妹。在这世界上,再炙热的情感也会在岁月的长河中渐渐褪色,到最后能抚慰人心的唯有那剪不断的亲情。庆幸的是他的选择不愧是最华丽的。
相信在那名处事淡然的少女内心深处,他一直都占据着令那名散漫少年嫉妒的位置。更何况,他还得到了这一生最华丽的礼物。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从未如此感谢过祖父的私心,使得联系两人之间的纽带更加坚不可摧,即便是他——越前龙雅,在见到他的时候,眼底亦会闪过一丝妒忌。呵呵——真是太不华丽了。
“景吾爸爸,是忍足叔叔那!”眼尖的小浩然一下子瞅到淹没在人堆里的男人。
半眯起眼睛,迹部的脸上浮现难见的轻松笑容,他盯着从人堆迈着慵懒步子走来,随意穿一身破旧外套的男人,熟悉的面孔早就褪去了几年前的那份青涩,抬手投足间充满了潇洒不羁的男性魅力。
轻笑,看来这家伙这些年没白在外面跑动。很难相信,忍足竟然会选择在高中毕业后,踏上挎起背包环游世界之旅。起初,他也认为,忍足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等他在外面吃过苦头,身无分文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想到回家,走家中长辈安排好的路。
世事难料,那家伙在外面玩得越久,越是不想回家。口口声声说看腻上流社会里的藏污纳垢,宁愿一辈子和自然为伍,也不会回家继承那份可有可无的家业。
“羡慕吗?景吾。”还记得笑眉儿晃着手里忍足快递回来的照片,若有所指的问话。羡慕呀?是人都会羡慕那份自由。但总得有人停在原地,为那些喜欢到处旅行的人,建造一个累了可以回来休憩的家。
“景吾,我回来了。”
带着关西人特有口音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迹部抬起头,眉梢扬起,一个华丽的弹指,一大一小两个人,用世界上最华丽的欢迎词,欢迎他们的朋友回家休息。
“你这家伙,还知道回家——真是太不华丽了!”
“忍足叔叔,你真是太不华丽了!欢迎你回我们华丽的家。”
“哈哈——景吾,你华丽的品味永远是我们记忆里那道最华丽的风景!笑眉儿,你说,我说的对吗?”
“景吾在我的心中永远是最华丽的存在!”
“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