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寒暑假往返程高峰的关系,所以车票买得相当顺利,我和许凉辰都是卧铺车厢的下铺。
应该是这几天睡得太多了,我辗转好久,实在难眠。对面床铺的许凉辰呼吸清浅,从上车直到现在,他没再跟我提有关于沈眉兼的任何事,只嘘寒问暖地问我饿不饿冷不冷。
——仿佛,我只是到成都旅游一圈,而他是来接我回去一般。
火车路过某个城市时,窗外的灯光映上了我的眼,忽明忽暗中,我沙哑着嗓子开了口,“许凉辰,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了?”
许凉辰静默了好久,才说了一句,“等到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我不想逼你。”
我抽了抽鼻子,对着把上下铺隔开来的床板翻白眼,我的眼眶很涩,是谁告诉我,如果想哭的时候,就努力地对着天空翻白眼。
翻了一会儿,我就恼了,没效果。还是想哭。
我抓起枕头蹑手蹑脚下了床,钻到了许凉辰的床.上,他似乎沉吟了一会儿,才习惯性地伸过手来揽住了我的脑袋。
于是,我把脸埋在他质地柔软的T恤上,好久都一动不动,直到他的T恤被我的眼泪鼻涕弄湿一大块。
许凉辰放在我脑袋上的手顿了一顿,声线柔软,却又像是含了诸如怜惜之类的情愫,“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沈眉兼他,那么喜欢暖暖。”
许凉辰不说这一句还好,说完这一句,我的眼泪就像开了闸似的往外涌,我越哭越委屈,越委屈就愈发地哭,以至于昏暗的车厢里经久不息地缭绕着我的呜咽与啜泣声。
上铺似乎有人翻了翻身,发出细细碎碎的悉索声,许凉辰索性把另一条胳膊也伸了过来,把我揽在里面。
“我们……回成都去找他,好不好?”
我终于哭够了,许凉辰这一句让我吃了一惊,我在他怀里蹭了蹭,嗓子沙哑沉闷,“不去……他不见我,他要跟我分手。”
许凉辰的身子僵了一僵,又淡淡笑开了,“两个小孩子,又胡闹。”
那种宠溺又怜惜的语气让我听得一阵不适,我忽然间觉得就连许凉辰都不理解我了,我挣开了他的怀抱,声音也冷下去了,“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胡闹,沈眉兼不要我了,他的新欢就是你的前前前……女友,陈迦宜。”
我能感觉到,许凉辰僵住了。
他的身子似乎紧绷了起来,显然是万分震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许凉辰,你不嫌弃我吧?”
他显然还没消化掉我刚刚告诉他的那个消息,怔愣着,没有说话。我缓缓勾起一抹萧索又自嘲的笑,“这世上,也只有你不嫌弃我了吧?”
我又对昏暗的头顶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尽可能地扯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沈眉兼他……都知道了,他,肯定是嫌我脏了。”
说完这一句,我又呆在原处傻笑了一会儿,许凉辰终于回过神来,要来揽我,我急急起了身,嘟囔了一句“我困了”,爬回自己的床铺去。
我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那些或安慰或怜惜的字句与怀抱,挽不回任何东西,更挽不回沈眉兼。
我努力勾着笑,眼泪却砸了下来,沈眉兼他,一定要鄙视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