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那家咖啡厅摔门而出之后并没有当即打车离开,我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地方风景很不错,我想走一走,我想让夜风把我脑子里所有污浊不堪的东西都吹出去。
沿着马路走了几步,柳旌给我打过来电话,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才接了起来。
柳旌的声音稍稍带着睡意,不知道是因为困了还是刚睡醒的关系,她一听我“喂”了一声,就火急火燎地开了口,“许暖迟你还好么,你在哪儿啊,没出什么事吧?”
我被她一连串的问句闹得一愣,更不明白她明明远在南京怎么会大半夜的突然有此一问,我斟酌着字句,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又做恶梦了?”
“是啊是啊!我刚梦见你被人掂刀砍了,然后就吓醒了,吓死我了啊,许暖迟你怎么连梦里都不能让我省省心!”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皮也随之跳了一跳,我开口就骂,“我靠,柳旌你丫就没做过关于我的好梦!不是被车撞就是被人砍,我长得就那么天.怒人怨祸不单行?”
柳旌更怒,“上次我提醒你不出门难道提醒错了?你敢说我的梦一点儿都不灵验?”
我倒吸一口凉气,“是是是,灵验、灵验得很,你要是不死拖着我不许我出门,我怕是也不会脑袋磕在门上撞得脑门肿了整整一周!”
柳旌急了,“许暖迟你信我好不好,我离你太远了顾不上你,你就勉为其难地答应我老老实实窝在学校好不好?”
我嘴角的笑容就一点一点淡了下去,夜风拂过,我觉得冷,就缓缓地蹲下.身子去,我抱着自己的双膝,对着电话傻笑。
我说,“柳旌,我是不是很没出息?”我顿了顿,加了一句,“我觉得难受,很难受很难受……我想把陈迦宜杀了,我想把沈眉兼也给杀了……”
柳旌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很缓慢很缓慢地问了我一句,“暖暖,如果沈眉兼不是和陈迦宜在一起的话……你,还会这么恨他么?”
我怔住了,是啊,我恨的,究竟是沈眉兼对我的背叛,还是他背叛我选择了陈迦宜?
我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然后发现柳旌是看不见的,就加了一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想起他们在一起……我就会恨得咬牙切齿。”
柳旌又沉默了,然后她用一种很悲悯的语气对我说,“暖暖,你其实放不开,你永远没你表面上那么淡然。”
我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我不知道自己表面上有多么不在乎有多么淡然轻松,可是,在听到陈嘉阳对我说陈迦宜怀了沈眉兼的孩子那一秒,我觉得几乎要窒息。
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像是有一只大手死死地卡住我的脖子,那种想咽咽不下去想咳咳不出来的感觉,叫做——窒息。
我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浑然不觉自己什么时候就坐在了冰冷刺骨的地面上,电话自动挂断了,原来手机已经彻彻底底没电了。
我把脑袋埋在双臂中间,坐了好久好久,等我抬起头那一秒,居然有些晕眩。
混沌的视线里,有个人站在几步开外,冷静又怜惜地看着我的脸。
沈眉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