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澜清下了飞机,慢条斯理地耸了耸肩把书包向肩内拉扯。其实自从她右手不能使用之后,她就尽可能地不背包了,因为实在是不方便。然而这几日和顾怀瑾的相处,她念旧之情倾巢涌出,偷偷地把书包翻出来清洗一番,外出当日就把书包背到了身上。
即使是她经常打理书包,保养得也算不错,但是时光依旧是带走了它昔日的色泽,一些地方难免会显得有些陈旧。可是这并不妨碍路澜清对它的爱意,对她来说,它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存在。所谓睹物思人,书包就是她这四年来睹的物。
在路澜清还琢磨着先回家再去公司还是直接去公司的时候,她随着人群绕出了出口,眼睛百无聊赖的乱瞟让她步伐紊乱,随即定格在原地。
顾怀瑾清冷的面庞有一丝松动,路澜清背着书包映入她眼帘的一瞬,让她有种她们仍是高中生的错觉,时光没能带走路澜清的纯净,反而使她添了一道风采,不温不火。
路澜清接收到打量的视线,挠挠头小跑到顾怀瑾面前,讪笑道:“你怎么来啦。”
“接客户。”
顾怀瑾话音刚落就将路澜清失落的眼神收进眼底,嘴角不着痕迹地翘起又迅速隐下,她漫不经心道:“你有提前叫车吗?”
“没有啊。”路澜清嘟嘟嘴,她本以为顾女王是特地来接她,结果是自己自作多情。
“现在高峰期,没车的话先去坐我车里。”说罢,顾怀瑾取出口袋中的钥匙交到路澜清手上,又详细交代了车停放的位置。
路澜清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些端倪,她低头凑到顾怀瑾面前,眨眨眼,眼角掩盖不住笑意,“我刚下飞机,就这么巧在这个出口遇到你,又这么巧你在这里接客户,更这么巧你主动送我回去,瑾,你说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顾怀瑾不自然地用手推开她的脑袋,如此贴近的距离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中让她羞赧得无所遁形,“胡诌,公众场合这样成何体统。”
“这样?”路澜清学着她挑起眉梢,脸上尽是调侃意味,“这样是哪样,我只不过是低头跟你说话罢了,可有其他不规矩的动作?还是说……你心里本来就想我做些什么?”
“路澜清!”
顾怀瑾娇嗔的低斥成功让某个吃硬不吃软的家伙住了嘴,路澜清抿着唇挺直身板,可她憋笑的神情哪儿都看不出她知错的样子,而顾怀瑾又拿她无可奈何,“你到底要不要去车里!”
“去去去,现在马上去。”
路澜清一溜烟地逃跑,故意夸大的动作成功让顾怀瑾掩嘴轻笑,滑稽的模样也引得机场路人的注目,顾怀瑾宠溺地摇头绕到了另一层楼的出口处与自己的员工汇合。
世上确实没那么多巧合,但是不代表没有人为安排出来的巧合。
她确实是要来接客户,可是也没必要自己一个人提前一个小时来机场等候不是么?还不是为的看某人安全从机场里出来再顺手塞进自己的车里。
“怎么去个洗手间去这么久,正要去找你呢。”远远的,凡霖看见顾怀瑾的身影就迎了上来,她上下打量顾怀瑾,确定她没出什么问题才放下悬着的心。
“嗯,有事耽误了一会。”
“快过去吧,他们的班机快降落了,只要敲定这笔单子,我们跨进房地产行业之后就更有把握站稳脚跟了。”凡霖娓娓道来,似乎顾氏新的里程碑就在眼前,她比顾怀瑾更高兴顾氏能够在顾怀瑾的带领下走上新的高度。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凡霖。”顾怀瑾叫住了凡霖,一尘不变的清冷面庞已经成了她面对凡霖时标志性的表情,“我有话跟你说。”
凡霖眼皮微跳,她不着痕迹地跳转话题,拉着顾怀瑾往出口等待处走,“等忙完这件事再说也不迟,可别让别人说我们失礼于人。”
“嗯。”
成功接到客户之后,凡霖和她部门的人跟客户坐一辆商务车,顾怀瑾则上了自己的车。她瞅见坐在副驾驶座上歪着头熟睡的人,好笑地蹑手蹑脚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明明累着了,还跟我调皮捣蛋。”顾怀瑾惩罚似的点了点路澜清的鼻尖,低不可闻的低喃不知是说给谁听,她确定路澜清系好安全带才驱车跟上前面的车辆。
一家酒店的停车场内,顾怀瑾抵达目的地没有直接下车,而是从后座取了毛毯轻柔地盖在路澜清身上,才蹑手蹑脚地从车上下来,对站在门口的凡霖做了噤声的手势。
约莫走了几步,凡霖终究是没忍住,质问道:“她怎么睡在你车里?”
“等会结束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今天稍微辛苦一下你的部门了。”
凡霖拉住顾怀瑾的手臂,眼眸透露着受伤,“小瑾,我在问你话,为什么要避开我的问题?”
“我觉得你今天的状态不适合接待客户,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顾怀瑾郑重其事地说道,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凡霖,“如果公关部的部长失了冷静与理智,到时候丢的不仅仅只是订单这么简单。”
“对不起,我会尽快调整。”
顾怀瑾摆摆手,迈了几步见她跟上来才慢条斯理地说:“为什么你那么排斥她,她按理说应该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反感的事吧。”
凡霖摇头,脸上戴上了招牌笑容,整个人顿时尽显妩媚,她挽上顾怀瑾的臂弯,嘴上没有说什么,实则心里早已风起云涌。我不是反感她什么,而是担心你,小瑾。她的出现无形中让我有莫明的危机感,而你的一系列反常举动也让我惶恐,好不容易才敲开你的房门,明明近在咫尺就能踏进你的心房,如今我却觉得它是从未有过的远。
路澜清出现后,顾怀瑾的不自然、紧张、推辞自己的借口,庆功宴上的离席随后锁骨上出现的吻痕,凡霖其实心里十分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自己自欺欺人地不愿意承认罢了。
谁先动情,谁就输了。在这场感情的战役上,凡霖输得心甘情愿,也被伤得体无完肤,可又怨得了谁,顾怀瑾本就一直没对她上过心,是她自己自大地以为她可以用长久的陪伴换来顾怀瑾哪怕一丝的心动。但是她错了,错得离谱,她忽略了顾怀瑾心里是否曾有过无可取代的位置。
那个人,无疑就是路澜清。
和客户寒暄了几句,凡霖瞟了眼几乎一直在拒酒的顾怀瑾,心里又是一阵泛酸。她以往自己开车出来应酬,什么时候拒酒过,定然是怕她一不留神意外伤了现在正在车中熟睡的人儿吧。
“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凡霖轻巧地为她挡下一杯酒,借着酒杯掩盖,悄声对她说。
“嗯,辛苦你们了,如果明天没法来上班,批一天的假。”
顾怀瑾交代完,和客户打了招呼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停车场,高跟鞋被她踩的蹬蹬直响,其频率根本不像穿高跟鞋的人会走的速度。
见路澜清仍安然地睡在副驾驶座上,顾怀瑾这才松了口气,上车为她重新披上滑下的毛毯,指尖抚上她紧蹙的眉宇间,仿佛这样可以让路澜清放松下来。
是梦到什么了吗?这么局促不安……
顾怀瑾还是没忍心叫醒路澜清,一路上车走走停停,她时不时地侧头去观察路澜清的一举一动,车抵达了住处楼底都没熄火继续开着暖气悄声陪伴在她左右。
送客户去酒店安顿的时候,就已经近黄昏,如今a市被黑夜笼罩,几乎快光秃的大树底下停放着一辆最近经常光顾的私家车,两位佳人正沉浸梦乡。
路澜清是被饿扰得意迫不得已醒来的,当她看清眼前的状况,她抿唇柔下眼眸,微微有些吃力地俯身去轻抚顾怀瑾温润的面庞。窗外的寒风沙沙作响,即使她再不忍,也不得不叫醒顾怀瑾。路澜清懊恼地看了眼自己的右臂,若它能用,还哪用得着顾怀瑾受这种罪,直接轻轻揽住抱上楼即可。
“瑾,起床咯,再睡下去会感冒的。”
顾怀瑾睁眸睨了她一眼,蠕动了几下继续睡。路澜清好笑地看着她几近撒娇的可爱举动,伸着指尖不断骚|扰,“起来嘛,我们上去再睡,在这里会生病的。你看我单手不能背也不能抱,难不成你想让我扛你上去?”
“谁要你扛。”顾怀瑾打下她的狼爪,揪住她两边的脸颊向外拉扯,“小体育生,你是想仗着自己的力气造反吗?”
听到这个称呼,路澜清脑子断线,只剩下绵长的哔——声,这分明是以前顾怀瑾对她的称呼,为何现在……“你刚喊我什么?”
顾怀瑾脸色微微僵硬,又很快掩盖住,理所当然地说:“小体育生啊,高中你不是体育生么,这样叫你难不成有不妥的地方?”
“没有,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路澜清叠了毛毯放好,和顾怀瑾一同下了车。谁知顾怀瑾在等电梯的时候突然说:“嗯哼,受。”
“嗯?”眨眨眼,路澜清以为自己幻听,又问了一遍,“什么?”
“呆蠢萌受。”
“嗯?!”
“应了就好,你说我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的。”
“我哪里应你了。”
“刚刚。”
“我……”
作者有话要说:路澜清你个呆蠢萌受,快放开我女王,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