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欢喜的叫出后,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剑师,已是嘴一撮,发出了三声凄厉的乌鸦叫声。
这三声叫声,一长一短一长,远远传出。
声音刚刚落下,一阵“滋滋——”的岩石移动声传来,不一会,卫洛眼前一亮,同时,无数新鲜空气灌入她的口鼻。众火把被风一吹,腾腾火焰飘摇。
众人低头走出时,卫洛回头看了看,算了算,这条地道总长不过二里。怪不得这么快便到了。
她跟在众人身后,走出了地道。
随着石壁滋滋地重新合上。卫洛睁大双眼,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前方的景『色』。
她现在踩在人家的花园里!
众人出现的地方,是一户人家的后院!
重重树木的前方,是一幢幢木屋,屋里屋外,灯火通明。不过灯火虽然亮着,四野却很安静,显然没有多少人。
正当卫洛如此想着的时候,一行人急匆匆地向这边跑来。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个四十来岁,脸孔微黄,长着一张圆圆笑脸的胖子。他急急地跑到公子泾陵面前五步处,深深一揖,唤道:“主上。”
公子泾陵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
“诺。”
那胖子站在一侧后,公子泾陵朝身边一个剑师说道:“且安排妥当。”
“诺。”
那剑师应声退后,公子泾陵转头看向卫洛。
他看了一眼卫洛,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殷允。这时,两人并没有再牵手。
公子泾陵盯着他们两人,略一点头,便向前大步走去。
他这一走,有十数个剑师紧步跟上,卫洛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走在殷允旁边,也跟了上去。
出现在卫洛眼前的,是一座又一座的木屋,木屋建在重重树木间,周围还点缀以石头山,引来的溪水,要不是树木参差不齐,还颇有几分意境。
那胖子躬着腰,紧跟在公子泾陵的身后,他一边走一边笑道:“主上,一切已经安排妥当。院落也已备好,主上可好生休息数日了。”
公子泾陵显然心思沉沉,没有回话。
又走了一阵后,从院落中走出了十数个侍婢,这些侍婢来到众人面前,一人领着一个,向院落中走去。
而卫洛和殷允,也被两个侍婢分别拉开,向着两幢座落在不同方向的木屋中走去。
卫洛没有挣扎,她只是低着头,安静的跟在侍婢身后。
卫洛所到的这一个院落里,共有五幢木屋。这里的木屋制造得颇为精美。卫洛被领到最里面的一幢木屋中。
这木屋虽说是一幢,实际上是由四五间联在一起的。卫洛一步入,那侍婢便向她躬身一礼,轻声说道:“主母,可需沐浴?”
沐浴?
卫洛连忙点头。
她这阵子在江湖间行走,『露』宿的时候多,已有十天没有沐浴了。此时一听到这侍婢说出“沐浴”两字,便浑身发痒。
侍婢连忙退下。
卫洛转入步入堂房,在一个塌上跪坐下。
她一跪坐好,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还好,还好,我还活着。。。。。。
闭着眼睛,这样寻思的卫洛,有一种恍惚『迷』离的感觉。这时刻,她直觉得刚才在河中,被五六百寒箭相指,生死一线时的情景,宛若梦幻般虚假!同样,随后出现的公子泾陵,也是梦幻般的假景。
一切,恍然如梦。
卫洛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她慢慢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张开的右手。
刚才,她便是用这手与殷允相牵的。
她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横木屋梁,怔忡中,思绪再次不受控制地转到了刚才。
刚才,公子泾陵来了,他救她来了!
卫洛刚想到这里,便连忙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脚步声中,两个侍婢抬着一桶水进来了。她们把那水径自注入寝房里侧,用来洗澡的大木桶中。她们刚刚提着空桶出来,又有两个侍婢抬着一桶水进来。
洗澡用的大木桶,要足装上五桶水才可以满上。
侍婢们来来去去,都十分安静。
卫洛不想自己胡思『乱』想,便把注意力放在她们的脚步上,也很安静。
不一会,水已注满,卫洛在两侍婢的服侍下,开始清洗头发,沐浴更衣。
当卫洛从房间走去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院落里灯火通明,在她隔壁的那幢木屋时,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喧嚣声不断传来,却是热闹得紧。
卫洛走到院中,头一抬,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在纱窗上。
这是公子泾陵!
他就住在自己的隔壁。
卫洛怔怔望着他凝实的影子,望着望着,她突然心中一绞。当下,卫洛迅速地转过头,朝外面走去。
她刚走了二步,便听得公子泾陵低沉的声音传来,“所有的事,可都安排下去了?”
“主上放心。”
“善。”
他转头看向另一个剑客,低沉地说道:“稳公可有派人前来?”
“然,稳公二个时辰前来了,他说一切妥当。”
“善。”
不知不觉中,卫洛已停下脚步,再次转过头,看向那纱窗后的人影。她静静地看着,看着,一瞬不瞬。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啊,他真的就有那里,就在那里。
这时,公子泾陵站了起来。
他在屋中踱了几步后,徐徐说道:“楚人反应如何?”
一个剑师上前一礼,朗声回道:“楚人反应强烈,郢城中的贵族私军均已派出。主上,他们对你是誓在必得!”
那剑师说到这里,房中陡然一静。
片刻后,一个高瘦的汉子朝着公子泾陵说道:“主上,楚人若重振霸业,最可畏者晋也!晋人中,最可畏者公子也!这一次公子深入楚地,在他们眼皮底下救走了夫人。依臣下看,不管出自什么原因,他们都会倾尽全力找到公子!没有了公子的晋,才是无牙的老虎!”
那汉子的声音一落,公子泾陵已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我知。”
他只是说出这两个字,语气也十分平淡。
可站在院中的卫洛,却再次脸白如纸。
她紧紧地闭上双眼。
她紧紧地握紧两拳。
正如他都知道一样,她,也是知道的。这一次他来到郢,有多么危险!
明明在离开时,要你放手的,可是,为什么你没有放手?为什么你还要冒着如此巨大的危险前来相救?
卫洛的樱唇颤抖得很厉害,很厉害。她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后,这才果断地睁开双眼,提步向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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