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义信君更忙了。
卫洛紧跟在他身侧,很多时候,她都想帮一帮忙,却发现『插』不上手。
立春就要开战,现在的义信君主要是忙这个。虽然这样的战争,一般是由有封地的各大小领主,自带私兵前来交战的,可是,义信君作为执政,这中间的协调征用,都要通过他。
当然,公子秩是想『插』一手的,只是义信君坚持不让权。
卫洛发现这春秋的战术,很规范,其中名词复杂,各有讲究,她有时连听也听不懂,更别说是帮忙了。
这般与他形影不离地转了几天后,卫洛能起的作用,就是在义信君疲惫不堪时,输一些内力,帮他放松一下。
这一天,两人回到府中时,正是傍晚许。换回了女装的卫洛,与义信君并肩走在湖边。
快十二月了,天空阴沉着,树叶凋尽,寒风嗖嗖中,从湖面扑来的风,奇冷无比。
两人转了一会,义信君便打了一个寒颤,卫洛连忙牵着他的手,转身朝苑中走去。
刚走了十几步,她脚步一顿。
感觉到她的不对,义信君疑『惑』地回过头来。
卫洛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头,只是徐徐说道:“来者何人?”
嗖地一声,树叶拂动中,一个嘻笑声传来,“数月不见,『妇』人可有想我?”
这声音一出,义信君便咧了咧嘴,冷哼一声。
卫洛不同,这一刻,她的双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喜意。
她缓缓回头,看向那个站在高高的白杨树的细枝节上,白衣凌风,好不自在的剑客。
她一对上这个剑眉凤眼,鼻梁高挺,皮肤白净。明明长得清俊之极,却笑得贼嘻嘻的家伙,便有点想翻白眼的冲动。
卫洛控制住自己这个冲动。她墨玉眼一睁,欢喜地叫道:“君归来了”
她这话一出口,她身边的义信君马上明白了,在这个时候,这白衣剑客归来,真是一件好事。
卫洛的声音一落,那白衣剑客便是剑眉一挑,他歪着头,朝着卫洛打量了几眼后,突然眼睛一眯,『露』出一个笑容来。
紧接着,他笑容一收,哼道:“你这『妇』人,狡诈百出!不知怎么地,一看到你装出如此欢喜模样,我就有汗嗖嗖而出!”
卫洛双眼一直。
白衣剑客对上卫洛变得僵硬的小脸,不知怎地,心情竟是大好。他头一昂,仰天大笑起来。
大笑声中,他嗖地一声,整个人凌空飞起,飘落在卫洛面前。
卫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是提步前跨,只是一个转眼,他便向卫洛跨出了三步,转眼间,他便与卫洛面对面站着了。
卫洛低叹一声,她向后退出半步,转头看向义信君。
她才一转头,就听得白衣剑客说道:“『妇』人,请上扁舟,我有言!”
卫洛看着义信君。
义信君朝她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得到了义信君的允许,卫洛转头看向白衣剑客。她自是知道,他这样的人,说有言,那就是真有言的。
白衣剑客没有看向她,他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了扁舟上。卫洛见状,也将身一提,凌空飞掠而过。当她几若无物地落在舟排上时,白衣剑客朝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低声道:“果然身手不凡。”
卫洛没有理他,她回过头,朝着那渐渐消失的义信君的身影望去。
就在这一转头间,扁舟如箭一般疾驰而去。这一疾冲,直是寒风呼啸,刮脸如刀。
不过,不管是卫洛,还是白衣剑客,都身怀不凡内力,自是不惧这一点风寒。
卫洛看向白衣剑客时,却对上他有点痴怔的目光。
白衣剑客一瞬不瞬地盯着红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小脸上红晕流动,墨眼流波的卫洛,久久都移不开眼来。
卫洛见状,重重地哼了一声。
她这一哼,白衣剑客便悚然一惊。当下,他哈哈一笑,摇头自嘲地说道:“睹见『妇』人艳『色』,竟神思恍惚矣。”
这一笑,这一自嘲,依然是洒脱之至。
卫洛慢慢地坐在凳上,她望着乘风振袖的白衣剑客,问道:“君有何言相告?”
正自透过她,看向她身后的青山白云的白衣剑客,理也不理她的问话,他自顾自的大声笑道:“此景倒也寻常,却因身边有一绝『色』『妇』人,顿生无边绮丽。”
他的笑声,依然很洒脱。他的语气是那么从容,仿佛只是如赞美景『色』一样在赞美卫洛。
卫洛颇为无奈地又问道:“君有何言相告?”
白衣剑客缓缓低头。
他盯着卫洛,在对上她平静如水,既没有恼怒,也没有羞怯的表情时,他眉头一挑,说道:“偶然得闻,有高人欲对你伸手。”
他说得轻描淡写,只是盯着卫洛的目光,认真了三分,“『妇』人你美名远扬天下,义信君虽为齐之权臣,面对那般高人,却也难以护你周全。”
卫洛闻言,垂下眼敛来。她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扑闪着。
白衣剑客盯着这样的她,身子一倾,将脸贴近她的脸,彼此之间相距不过数寸,呼吸相闻。
卫洛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抬眸,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如水,等着他的下文。
看着她,不知为什么,白衣剑客长长地叹息一声。
叹息过后,他站直身子,继续盯着卫洛,收起笑脸,认真地说道:“此番我前来,便欲相问,你可愿意随我离开此地?易容改装后,应是无人能识。我观义信君对你颇为看重,你真想离去,他不会相阻!”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卫洛已抬眼看向他。她微微一笑,容『色』如花。她轻轻地,坚定地说道:“君亦知义信君对我情深意重!当此之时,我若弃他而去,岂非无情无义?”
她说到这里,慢慢站直身子,抬头与白衣剑客相对。盯着对方,她灿烂一笑,“见危则避,我虽区区『妇』人,也不屑为之!君既然前来,我却有一事相求。”
她说到这里,墨玉眼中光芒闪动,实是不知不觉中,已是满眼期待。只见她身子微倾,紧盯着白衣剑客,说道:“我若请君相护,不知需付出什么代价?”
她说得很直接。
白衣剑客哑然失笑,他是来劝卫洛离开的,万万没有想到,『妇』人想也不想的拒绝后,马上便提出要自己当她的护卫。
“代价?”白衣剑客盯着卫洛那玉光流动,红晕隐透的绝美小脸,不知为什么,心中突地一跳,一句话脱口而出,“若『妇』能让我一亲芳泽,我自是愿相伴左右!”
这话一出,卫洛放声大笑。
她笑得极美,那红袍青丝,任寒风吹得狂『乱』。
大笑声中,卫洛的墨玉眼中光彩流离,她似笑非笑地盯着白衣剑客,不知怎么地,此刻那目光中,竟然有股让他极为不舒服的冷意。
风声中,水声中,卫洛的声音悠然飘过,“咄!有人索我,自是欲得我这脏污之躯!我若愿将身轻易事人,何至于相求于君?君去罢!洛非丈夫,却也知有所为有所不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