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素的温暖,卫洛整个人一松,便这么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中。
义信君双手一环,把她整个人搂在怀中,转身就走,他感觉到怀中的卫洛软绵绵的,双手更是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袖,心中又怜又痛。
这样抱着卫洛,他便不能纵身上马了。义信君低头看了一眼她肩膀上的伤口,见那里已经不再向外大量的渗血了,索『性』也不骑马,便这般搂着她走向晋军后例。
在他的身后,纵没有人理睬,义信君的坐骑却像是认得主人一样,紧紧地跟着他。
公子泾陵怔怔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直过了良久,他才听得一个声音传来,“公子,此战?”
他转过头来。
公子泾陵盯了一眼全军缟素,满场悲音,分明没有了半点士气的楚军,一双深如子夜的双眸中,光芒不住闪动着。
一个晋将走到他身后,和他一样看着楚军,说道:“公子,此时楚无战意,若乘机一击,一击可破!然,刚才楚军全军悲泣,我若在此等情况下攻之,非仁义之师也,纵胜也遗人口舌。依我之见,不如再次延战。”
公子泾陵闻言,点了点头,他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晒道:“因一『妇』人之故,大战一延再延。这次楚人,倾天河之水也难洗其羞啊!”
他的声音一落,那晋将便哈哈大笑起来。
不止是他,连同他身边的众将,也都在哈哈大笑。
如果是寻常诸侯国,这种延战也罢,羞辱也罢,还不会这么严重。可是对方却是霸主楚国!什么叫霸主?那就是天下的诸侯国都联合起来了,它也要独抗而得胜的!
霸主国的尊严,是要用血流成河来维护的。
当下,公子泾陵施施然坐上马车,驱车向前。
当他的战车驶出晋军前列,来到楚军之前时。他站了起来,微微躬身,向着楚公子吾行了一礼,朗声说道:“见公子郁郁,三军尽悲容,泾陵心实愧之。请允许此战再延三日。”
公子泾陵的声音十分洪亮,远远地传『荡』开来。
他的声音一落,公子吾便怔住了。
怔住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连那些哭泣声也少了许多。
公子吾抬起头来看向公子泾陵,对上他站在马车上那高大威严的身影,他的心突地一跳。
他脸『色』微变,环顾左右问道:“如何是好?”
众权贵哑住了。
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自是知道,此时如果拒绝公子泾陵的好意,执意要战,没有了士气的楚军必败!可是,如果接受了他的好意,世人会怎么看为了一『妇』人,两次把战期延后的楚国?
这样的楚国,哪还有什么霸主的威严在?
众人越想脸『色』越是难看。
这次的事,最大的意外是『妇』人没有死!本来,楚人的打算是在大战之前,一举击杀那『妇』人,报了先王之仇,激起全军的勇气后,再一举胜晋。可现在,情形却完全相反了。
楚国第一神箭手子娄以箭单挑一『妇』人,却无功而返。为了尊严,子娄为了表示自己有勇气承担失败,他偃旗了。可是他这一偃旗,楚军颜面全失啊!
一阵安静中,公子吾脸『色』苍白地抬头看向公子泾陵。他向着公子泾陵微微躬身,沙哑着嗓子说道:“敬诺!”
此言一出,四野俱静。
安静中,风声中,公子泾陵哈哈一笑,他右手一挥,厉声喝道:“回营!”
再一次,前军转后军,晋军缓缓向营中走去。
公子泾陵的车右,频频回头看着士气低落的楚人,哧笑道:“楚完矣!”他说到这里,转向公子泾陵说道:“臣猜不过三日,楚人便会提出罢兵休战。”
他说到这里,见公子泾陵没有回答,不由向他看去。
这一看,他对上了公子泾陵怔怔出神的面容。此时的他,威严不再,刚才的意气风发也不再,他那俊美的脸上,浮现的竟是一种无边无际的失落?
车右怔住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道:以公子这种状态,似也不适合大战。幸好,楚人答应延战了。
十万甲士中,滚滚战车涌出的烟尘中,晋卒在欢呼,在低语。
卫洛一动不动地窝在义信君的怀中,直过了好一会,她才在他的怀中动了动,脸贴着他的胸口,低低地说道:“素,此是何地?”
义信君一怔,他低头看着卫洛,轻轻地将唇印在她的头发上,回道:“刚出晋军车阵。”
完全清醒过来的卫洛听明白了。素没有骑马,他是这般抱着自己在浩浩『荡』『荡』的晋军中穿行而过!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一点也不想在意这些,不想在意世人会怎么看她,不想筹划怎么取得更多人的尊敬。
她还是这样依在他的怀中。
她的手指勾了勾,轻轻地,把他的小指勾在掌心,低低地说道:“素,我只有你!”
义信君一怔。
不知为什么,听到卫洛这一句话后,他第一反应,竟是回过头朝激起了漫天烟尘,浩无边际的晋军中看了一眼。再转过头时,他桃花眼里的笑容灿烂而温柔,他低低地说道:“洛,我一直只有你!”
卫洛没有回答,她把他的小指勾得更紧了。
良久良久,她才喃喃地说道:“然,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义信君闻言,眨了眨眼,他慢慢地低下头,便这么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卫洛的青丝中,久久一动不动。
这时,义信君搂着卫洛的双臂晃了晃。
卫洛知道,他力尽了。
当下,她轻轻一挣,便从义信君的怀抱中落到了地上。
站稳后,卫洛仰起小脸,朝着义信君温柔一笑。这一笑,墨玉眼光波流动,然而,那惨白的小脸却让人心痛。
义信君把她扯到怀中,伸手帮她理好发丝,理清衣襟,整好衣袍。
他看向那由黑『色』华锦扎住的伤口,说道:“洛,我们速速回营,请大夫处理伤势。”
卫洛点了点头。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伤口,在那看到那块包扎伤口的黑『色』华锦时,也是一怔。不过只是一转眼,她便清脆地说道:“血早不流了,我内力浑厚,此等伤应是无碍。只需找大夫上过伤『药』,包好伤口便是。”
卫洛说到这里,不由一顿,暗暗忖道:这里的大夫,似也是巫。我这外伤的事,如遇良医也就罢了,如果真的遇到了莫名其妙的巫医,还不如我自己来处理呢。
她想到这里,便又说道:“我们先回营吧。”
义信君点了点头,他牵过坐骑,扶着卫洛跳上马背,然后纵身而上,搂着她的腰,纵马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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