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不想参合到浑水中却又好像有只隐形的手在背后推她,难道冥冥之中是她太倒霉了?
也许是丽贵妃的说辞,也许是皇后的默许,更多的是皇帝的点头,巫医引领添香到别处,一张桌案后,巫医神色幽诡的铺黄纸画符、打表,给供案上的几尊神位上香,添香像祭品一般的立在一边,相比于巫医的专业性,她明显萎靡不振。懒
有皇帝身边的内侍盯着,另有人侍候添香净手,巫医命小徒弟一般的小童端了朱红漆的托盘来,红绒布上放着一支银锥子。
只看一眼,添香顿时惊恐起来,对于利器,本是对付敌人的,何故自用?
她害怕的同时,胸腔的也火腾腾的烧了起来,不过似路经北国,不过是顺手救了明珠,不过是担心明珠不适应新生活所以暂且留了下来,不过是……不过是一过客,为何会演变成今天的样子?
嗓子一时干哑起来,她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可不知为什么她的脚像黏着在地板上似得,想跑却动弹不得,特别是那巫医的眼睛,她一眼也不敢瞧,总感觉诡秘的像猫头鹰一样的眼睛会看穿自己的灵魂,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帛姑娘,请。”巫医向内侍示意,内侍便向敬酒一般带着掩藏不住的好奇与兴奋,看着添香,请她伸出右手来。
添香本能的把手往后背缩,这些内侍忌讳着她身上流淌的凤血代表着的未来的身份地位,并不敢硬来,结果她左躲右闪的把几个内侍折腾的直冒汗,还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有胆识,向两边一挥手,“帛姑娘是最心疼皇长孙的人,你们只管协助帛姑娘,想必不会介意。”虫
内侍们一见有人撑腰,左右呼啦啦过来,一人按住添香一只胳膊,就要锥刺手指。
添香吓的嗫嚅着唇瓣,“我……我不是……。”她跟北国没关系,跟皇室更不可能有关系,什么皇后,不会是她!她还有家人,还有丈夫,陆礼、陆昭、陆乔和陆白,她想回家……。
当锥子刺入中指,那一刹的锥心之痛,好像把往昔的所有恩爱都刮落,深植骨髓的剃掉骨屑,不留一丝痕迹,看着滴滴答答落入碗中的殷红血液,就像要把残存在心中的那点希望都放掉,流逝走的,把生命中那些色彩艳丽的画面都冲淡,她鼻腔里冲刺着血腥味,就连记忆中的向日葵也没了颜色。
“放手!”一只胳膊被人抓住,添香的身子一趔趄,顺势仰后,靠向一堵怀抱。
她缓慢的扭头,耳边已然听到有人惊呼,“小侯爷!”,眼前模糊的出现一张怒容肆意的俊颜,眉眼酷似陆烨亭,原先觉得眼熟是如此由来,“姚任……。”虚渺的念出他的名字,她只觉得眼前黑透,便失去了意识。
其实她想说,她天生怕痛,她还想说,每次痛了……就回家!
看着添香晕厥过去,姚任的脸色已然铁青,抓过早准备好的止血绢纱按住她的手指,随后横抱在怀,转身就走。
内侍们似乎是吓到了,半天没反应,巫医拦道:“你不能带她走!”
那贴身内侍才缓过神来,硬着头皮急上前,“永筠侯,让帛姑娘这么做的是圣上,满殿人都听到了口谕,您就这么把人带走了,不但奴才们承担不了,就是您,只怕也担待不起。”
姚任沉沉的冷笑,“那是你们的事,我只知道她将来会是我的妻子,与天家的凤凰没半点关系。”
“永筠侯!”内侍平日没少得姚贵妃的好处,不看僧面看佛面,挡住姚任苦口相劝,“不过是一碗血,要不了命,侯爷何苦因此惹下大祸,您自己个天不怕地不怕,可也要为贵妃娘娘着想,娘娘她,不容易!”最后那句说的极为小声。
姚任脚步顿住,面露迟疑,他眉宇深蹙,似听得进去内侍的劝说。
内侍一看,脸色也跟着缓和下来,继续劝道:“如今也只是试试,帛姑娘也并不一定是凤凰命格,侯爷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那意思是帛添香还有机会是他的妻子。
姚任似在沉思,内侍焦急渴求的望着,突然就见他抬步就走,内侍愣了一下,紧接着追上,姚任横抱着添香,侧头轻俯着在追上来的内侍耳畔低声道:“听说今天博尔术家的小女儿也来了。”
“……”内侍渐渐停下脚步,眼看着姚任抱着人走了,他一扭头看向噤若寒蝉的内侍们和一脸焦急的巫医,仔细琢磨着姚任说的,心念一动,最后是丽贵妃说,‘这就是天意。’,天意……,换成博尔术不同样也是天意吗?且博尔术家与六王子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不也正迎合了丽贵妃意思?
作为皇帝的贴身内侍,不仅仅要谨慎小心,有时候还要胆大妄为,大胆揣摩上意就是内侍高升的根本。
“去把博尔术可朵带进来,小心点,别让人看到。”这里面的内侍们都是他的亲信,他指派了一个做事稳妥的去。
巫医慌了,抓住内侍的手腕子,“您疯了,下官可陪不了,下官这就去禀明圣上,是永筠侯把人带走的。”
“你才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耽误了救皇长孙的命,就算永筠侯逃不了,你我就能逃得了?还不如用博尔术家的小女儿一试,当时你不也说是试试吗?试当然就不一定保准,可若成了,再禀明这其中原
由,圣上只会从轻发落,你想想!”
巫医也知道这内侍是圣上身边说得上话的人,来不及细想,只得点头,“那好,试试。”
大殿内,所有人都望着内侍端来的血羹,有人服侍着扶起明珠,似乎是因为皇帝、皇后等人盯着,内侍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皇帝见了直接过去接了羮勺,亲自喂明珠食用。
诡异的是之前明珠喝汤药会吐出来,好像潜意识里排斥喝下去,可喂食血羹,明珠却没有抵抗,很顺利的就把东西咽下去,明珠食血羹固然让整个殿堂上的人震惊,而皇帝耐心的一口一口的喂食,更是震撼了所有人的心肺。
随后皇后也见缝插针的上前亲自扶了明珠躺下,无疑让在后腰垫上垫子平躺,没一会儿,就听见看似没生气的明珠咳嗽起来,内侍把准备好的痰盂递过来,明珠一翻身,血羹带着污水都吐了出来。
皇帝胸口起伏,跟着舒了一大口气,皇后及丽贵妃、姚贵妃也是舒缓了神色,面色渐霁。
明珠吐出来,睁开眼睛像实在找人,恰看见皇帝关怀的眼神,就那么放心的舒展了眉头,把临武帝一颗铁石心肠顿时化作了绕指柔。
其实明珠并没有恢复意识,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巫医自然知道这只是身体反应,连忙谨慎的提出,“请御医诊脉,用安神汤。”
太医院的院正等人这时才派上用场,号脉,会诊,开药方,院正大人亲自下去督促抓药、煎药,其他太医也似有要忙的,一时大殿像开花的紫丁香,着了无数的蜜蜂,嗡嗡嗡的响个没完。
皇帝闲吵,挥手让他们下去,太医们窃喜的是皇帝似乎并没有降罪的意思,一个个又面露端正闲雅的姿态,晃着四方步慢腾腾的退了下去。
皇帝没罚任何人,却奖赏了巫医,并命他在此守着,皇长孙彻底痊愈后才可离开。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巳时末,皇帝倦意浓重,又细细的吩咐了一些照看明珠的事宜,并留了丽贵妃在此照料,才让姚贵妃扶着他离开,皇后则带领一直在外面等着听信的其他嫔妃散去。
待人都走了,丽贵妃坐到另一侧的美人塌上,面对巫医,她示意了一个眼色,巫医想说什么,可这是在静和殿的偏殿,人多眼杂,他只得憋住,按照事先约好的,对着丽贵妃俯身一礼,隐晦的禀告道:“一切都很顺利,还请丽贵妃放心,皇长孙身上的恶鬼以除,初升的红日终会升至中天,光芒万丈的。”
丽贵妃满意的嘴角噙笑,点点头,淡淡道:“帛添香怎么样了?”
巫医眼睑处抽搐了一下,有些晒然的不确定道:“许是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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