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把民女带到这儿来不知所为何事?”添香感觉胃没那么难受了,才想起正事来侯来去想。?
“你要去哪?听说你是龟兹人,是要回龟兹去吗?”姚任关心的问。?
添香一愣,能看出姚任是真的关心她,胸腔的火气消了一大半,可又不想和姚任有什么牵连,故意淡淡道:“不一定,我一个人想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姚任想是在思考什么,才要说什么,突然有个老头跑过来,呼哧带喘的招手,“侯爷,侯爷,维亲王来了!就在书房,还问侯爷功课呢。”?
姚任大惊失色,忙迎上了那个老头,急问,“他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这儿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前儿还进宫见姑母,姑母也没说堂兄回来!哎呦!”姚任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脑门,后悔莫及的恍然道:“六殿下找了皇长孙回来,堂兄怎么可能不露面,这可如何是好?”s9qm。?
那老头还不忘雪上加霜的提醒,“侯爷,过年的时候维亲王留给您看的账目,您可还没看呢?以维亲王的脾气……。”?
“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堂兄,一不顺他的心意就要扣我的月银,前两日我相中的那匹汗血宝马你可给我藏好了,千万别让他瞧见!”姚任边说边拉着老头就要走,走了十来步才想起身后还有帛添香,又急急的转身回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住添香的手就要一起走?
老头急了,“侯爷,侯爷使不得啊,这要是让王爷知道您还带女子回来可了不得!”?
添香这才捋顺明白,澹台潇和姚任,一个是姚贵妃的独子,一个是侄子,两人是堂兄弟关系,现在看来,姚任与澹台潇关系还很密切,姚任对澹台潇竟还有晚辈的敬畏之意。?
听了老头的话,添香忙表示,“小侯爷有事尽可去忙,民女告辞。”?
姚任哪里肯放走添香,拉着她的手不管不顾道:“就说是远方亲戚……”闻言老头一脸黑线,添香也顿时无语,姚任可能也觉得亲戚的可能性不大,胡乱安排道:“那就是……就是帐房先生……。?
添香汗颜,脚下可不曾停,一直被姚任拽着走,姚任还道:“你会算账吗?算了,充个数吧,等会儿你只管在后屋坐着,要是觉得不自在就随便翻翻账本,我这个堂兄不会呆太久,晚上必走。”?
“哦,对了!”姚任突然顿住脚,回头打量添香,比那次提灯笼打量还仔细,添香脸一热,不想姚任的脸也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极不自然的挪开目光,嘟嘟囔囔的又说了什么,这次她却是一句也没听清。?
姚任果真把添香带进了偏堂,偏堂正中有太师椅,两侧有隔空的玄关,一面是个小书房,一面是帐房,帐房里的长桌拼凑成两排,案上和柜子上堆了厚厚的账册,添香低着头钻进帐房后的小门里,那是个只放了一张竹塌的小屋,窗台上有两盆吊兰,绿莹莹的与竹塌遥相辉映,静下来慢慢打量,倒也觉得雅致。?
她找了一个竹椅坐下,临手的边上有个小案几,上面有四.五本账册,拿了一本在手里装装样子,想着账目是极隐秘的东西,便没翻看。?
没一会儿,织锦的青布帘子被撩开,姚任探进脑袋来,长长的眉眼笑着眯起,“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账目,我堂兄就是要让我做练习的。”?
那意思是她看看没有关系,添香几不可闻的翘了翘嘴角,口气却很冷淡,“我看不懂这些。”?
姚任皱了皱眉,像是勉为其难的道:“那也没关系,慢慢学,我一开始也不会,跟着帐房先生多看看就好了。”?
“……”她会不会看帐跟他有毛关系??
“维亲王,您来了!”帘子后有人恭谨的迎客,姚任一缩脖子,对着添香无声的对口型,“我一会儿就来。”添香就见帘子一撩,帘子外的影子很快就消失了。?
因只一帘之隔,添香能清楚的听到外面人说话,先是姚任,“堂兄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事先给个信,我好去城门迎迎堂兄。”?
“我看是你想偷懒吧。”声音低沉,带着慵懒的磁性。?
添香猛的站起身,这声音……她两步并一步走到帘子处,才要撩开,就听有人噗哧笑出声,调侃着说,“王爷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小侯爷还是这么禁不起王爷的玩笑!”说的绕口,那人自己说完便呵呵笑起来。?
她的手便僵在帘子上,王爷……维亲王,北国十三王子,宠妃独子,这么显耀的身份……为什么会是他??
帘子外什么情形添香已经没心思去想,思绪混乱的一时捋不清,她不知道要以什么姿态见他,若问起休弃之事,她又要怎么说?自己没有任何交代的离开熹颜国,钱庄与典当行的运营也不知道如何了,也许这都不是她不想面对他的重点,重点是……她不想见有关过去的任何一个人,口口生生说不会刻意忘记过去,实际上,她真的很怕任何一样勾起过去的事物,更遑论是人。?
到此时,她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没那么坚强,临了,她还是会害怕。?
“我记得还有五本账册,一并拿来我看。”声音渐近,添香犹如受惊的兔子,突然就向后退,身子靠向窗台,再退无可退她便只闻得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脚步趋近,姚任吞吞吐吐的说着,“就这么多,不曾看到多余的账册……堂兄长途跋涉,身子必然乏累,不如就去小泉庄泡泡温泉,……我这就让人备马车。”?
“长欢!”长欢是姚任的小字,澹台潇严肃的唤他小字,姚任立时汗毛耸立,只得硬着头皮道:“也不是差了那几本账,就是账目有些复杂,我有不懂的地方想拿给先生请教……还……还没倒处空来……。”?
澹台潇哼了一声,“是没来得及请教还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回来?”?
那边的姚任顿时诺诺不语。?
很快,添香已能看到掀帘子的手,她仿佛能从那修长的手指看到那双狭长的眸子,啊!对啊,怪不得自己初见姚任觉得面熟,姚任与他同样长着一双凤眼,只不过姚任的眸光更干净纯粹,不像他,就算说正经事也带着离经叛道的轻佻。?
帘子撩起,添香僵硬的杵在原地,却是姚任鬼祟的猫了进来。?
姚任只奔着几案上的账目来,念叨着,“谁知道这几本不起眼的就是堂兄典当行的账目,跟宝贝似的,轻易不让人瞧。”?
闻言,添香回魂般的瞠大眼睛,想都没想的从姚任手里夺过账册,快速翻开,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她捏着纸张的手开始发抖,看着那些她特别绘制出的表格,还有在右下角特意标出的阿拉伯数字,刹时眼角湿润,熟悉的账本,曾每个月都在她手里倒过一回,那时有瑾乐帮忙看帐,有和风在一旁挑刺,有玉顺花痴的高声附和,还有瑾泷来回传递着相关消息。?
那样的日子,总有陆礼不咸不淡的说风凉话,晚上,也不管她看的正仔细,手一覆,掩了账册就拉着她滚落到榻上……。?
这么一想,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遥远的触不到,却能清晰的刺痛她的心,还是不行,原来还是不行,她应该走的更远,远到再也想不起这些。?
“怎么了?”姚任愣愣的看着她,抬手,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帮她擦眼角的泪。?
添香这才觉察自己不知不觉竟有泪流出,呵,她居然还会为了那些人流泪……,挪动步子,躲开姚任的好意,用袖子胡乱的摸着。?
“还没找到吗?”青布帘子悠悠晃动,人未到声已到。?
一颗心瞬间拎到嗓子眼,她脑子轰的一声响,满目空白,情急下,她一头扑进身旁姚任的怀里,头藏到他胸前,语速极快的央求着,“别让他看见我!求你!”?
姚任彻底愣住了,等到后背的来人蓦然停下脚步,他才慌忙的伸手臂搂住女子的腰,震惊到胡言乱语,“我……她……帐房先生……。”?
背后澹台潇的沉默让姚任惊悚,感受到怀里女子莫名的害怕,他倏然收紧手臂,破釜沉舟道:“我会向姑母说,我要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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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