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丹,你已经是第三次来了!”看着面前一身大越人打扮的雅尔丹,云昭微笑道:“你觉得如今的状况,我能,我会投降你们么?”
站了起来,在大帐之内来回踱了几个圈子,站在雅尔丹的面前,“如今我大军兵临城下,而在燕京之内,只有不擅守城的一万大帐兵,以及被我打破了胆的司马家族那些残兵败将,我一旦攻城,燕京城破只在旦夕之间,你居然还大言炙炙地来劝降?你那皇帝哥哥脑袋被门夹了吧?”
雅尔丹仰起头,看着云昭显得有些得意的面孔,“你觉得你要赢了么?”
“当然!”云昭一甩手,“你不觉得么?”
“那你围城已经有不短时候了,为什么不开始攻城?”雅尔丹笑道。
“不攻城,自然是因为时机未到,城外还有些多腿子,总得先收拾他们吧!”云昭笑道,“回去之后告诉你大哥,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来砍吧!”
雅尔丹大怒,俏丽的脸庞涨得通红,“云昭,你太自鸣得意了,殊不知,乐极生悲,我,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有一天你落到穷途末路,这才一次又一次的来劝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什么叫知好歹!”云昭的脸上慢慢地罩上了一层严霜,“投降你们,做你们的狗?跟着你们一起去杀我的同胞?”
雅尔丹叹了一口气。“云昭。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罢了,现在我也不想多说,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有一天,事不可为了,你愿意投奔我们大元么?”
云昭坐回到大案之后,看着雅尔丹,微笑不语。
“只怕没有这个机会!”
“现在的天下大势你也不是不清楚,虽然我大元二十万精锐尽出。但燕京城也不是你想攻就能攻下的,大越两支最为精锐的军队在苍江两岸一场血拼,不论他们谁胜出,都不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可以说,我大元席卷天下已成定势,云昭,即便你一时得势,但当我大军回返之时,你困处益州,除了被我大元剿灭,还能有第二条路可走吗?”雅尔丹站起来起,走到云昭的大案前,双手按着大案。诚恳地道:“云昭,你应当明白,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可供选择的余地就小了,那时候,即便你想改弦易辙,只怕在我们内部也会有不同的声音,在我们内部,你的仇敌太多了。”
“雅尔丹,即便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云昭哪怕兵败身灭,一无所有,也不会向你们乞降的。更何况,就算我兵败了,我大可以重回鹰嘴岩。当我的马匪去,这一辈子。我就与你们卯上了,不死不休。”
雅尔丹颓然坐回到椅子上,半晌,悠悠地道:“罢了,云昭,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不说了,不说这些事情了。”
“你本来就不该来。”云昭提起笔来,“如果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回去了。”
雅尔丹却没有动,只是凝目看着云昭,半晌,突然道:“云昭,如果有一天,你一无所有了,去当马匪了,或者躲在某一个地方去做农夫猎户了,那时候,我来投奔你,你会收留我吗?”
云昭的手微微一颤,一滴浓墨从笔尖掉了下来,在洁白的信纸之上染上了一大团墨迹,他抬起头来,失笑道:“真有那个时候,堂堂的大元镇国公主是去嘲笑我的失败,炫耀你的胜利么?”
“不,那个时候,没有大元镇国公主,只是雅尔丹,一个平凡的蒙族姑娘。”雅尔丹盯着云昭,一字一顿地道。
云昭缓缓地搁下手中的笔,看着雅尔丹。
雅尔丹亦站了起来,“云昭,你明白我为什么每一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都穿着你们越人的衣裳吗?”
云昭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起来,雅尔丹说得太直接了。
“我们蒙人姑娘,敢爱敢恨,不愿意躲躲藏藏,云昭,我跟你说过,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蒙人姑娘,所以,我见你,都穿上你们越人的服装,云昭,我愿意一辈子为你穿这种服饰。”雅尔丹看着云昭,大声道。
“雅尔丹,你觉得我们两人有这个可能吗?”云昭缓缓地道。“你是大元镇国公主,我是大越云麾将军,我们两个之间,除了仇恨,还能有什么?”
“更重要的是,我忘不了云家村,忘不了那场大火,忘不了那百余条性命!那都是我的亲人。”喀嚓一声,云昭捏断了手中的笔管,“因为你,我的母亲死了,我的岳父死了,我也永远失去了我的妻子,你明白吗?”
雅尔丹摇着头,缓缓后退,“云昭,那不能怪我,那个时候,我也只不过是一柄刀罢了,那件事,不是我,也会另外有人来做,不是我们蒙人,也会是其它的大越人,你的那些同胞来做,那个时候,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猎户,没有人会在乎你,在你与李鉴之间,做出这样的一个选择很容易。”
“所以我拿起了刀,提起了弓!”云昭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从单纯的想报仇,一步一步走来,这个残酷的世界让我懂了很多,我一步步地向上,一步步让我拥有强大的实力,我要让那些人都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包括你,雅尔丹!我会摧毁你们大元,击败你们蒙族,让你们一无所有,让你们也尝尝任人鱼肉的滋味,至于另外一些人,哼哼,如果你那时候还活着,那便瞧着我是怎样对付他们的吧!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云昭!”雅尔丹双手捂脸,尖叫起来。
“不送!”云昭转身,凝视着身前的地图,不再瞧雅尔丹一眼。
雅尔丹泪眼婆娑,看了一眼云昭,转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大帐,外面战马嘶鸣,逐渐远去。
半晌,大帐帘门掀起,马一功走了进来,看着云昭,“将军!”
“坐吧!”云昭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指了指身前的座位。
“抛开雅尔丹的身份,她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女人!”马一功摇头着,遗憾地道。
“不谈这个了,老马,你这是要回去了么?”云昭笑道。
“是,将军,大战一触即发,南方一有消息,我们对燕京的进攻就将大规模地展开,那时候,需要更多的军械,粮草,我必须得马上回去筹集,可不敢误了将军的大事。”马一功笑道。
“益州城还安静吧?”云昭问道。
“益州的豪绅大户差不多死绝了,再加上成家的投靠,我们如今已牢牢地掌控了益州城,按照将军的规划,兴灵作为政治中心,益州城作为经济中心,我们将大量的商业,作坊开始迁往益州城,现在已基本奠定了两地的格局。”
“很好,迁居高山族往兴灵的计划还要继续实施,同时,兴灵周边的土地,你吩咐郭长兴还是要大量收购,那里,我们将用来安置高山族以及退役的士兵,兴灵有了他们,将稳如磐石。”
“下官明白。”马一功点点头,“我还是有些担心南方的战事啊,原本我以为,将军会亲自跑一趟的,姚长坤能完成这一个巨大的任务么?”
云昭摇摇头,“原本我是想亲自去的,但如果我走了,蒙元兀达一定会嗅出这里面的古怪的味道,为了安定其心,我这才大张旗鼓地出现在燕京城下,让兀达认为我是一个目光短浅想占便宜的家伙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而且,从良程群都是大将,只要他们两人愿意联合,有此两人联手,足以重创蒙军,姚长坤更重要的任务只不过是代表全来粘合他们两人而已。而且他的任务也只到击败蒙人为止,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云昭笑道。
“虽然如此,可终究还是险中求胜啊,让两个手握重兵,又互为仇寇的两人联手,这中间出了一点差错,就是万劫不复。”
“这世上那有万全的事情,吃饭喝水不一样有可能噎着么?更何况这么大的战事,风险其实比你预想得还要大。”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马一功担心地问道。
云昭微微一顿,“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们将建万世功业,赌输了,我们就得龟缩回益州,苟颜残喘了!”
“我们绝不会输的!”马一功大声道。
“当然,我们不会输,从我拿起刀弓,我就没有输过,我也不怕输。”
荆州北岸,距苍江五十里,一处极为隐蔽的谷地之中,无数人马正躲藏在这里,他们在等待着属于他们一击致命的机会。一个简易的窝棚内,这数万人马的统兵大将,兀达最为倚重的心腹将领林牙,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哨探的消息。
外面响起急骤的马蹄之声,林牙精神一震,霍地站了起来,走出了窝棚。
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将军,将军,动了,他们动了,荆州水师全军出动了!”来人一跃下马,满脸的振奋之色,“上百艘战船装满了士兵,向着腾冲方向驶去,程群的将旗也在其中,荆州城的军马全都动了,荆州城空了!”
“天佑大元!”林牙仰天长啸,“来人啊,传令各部将领,集结!”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