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一招使得好!”坐在下首的王启年看着柔娘,捻须微笑,”这一次可不仅仅是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天厚的谢韵秋而已,更是娘娘展现自己实力的一次绝佳表演,再加上前一次的江南运粮事宜,这一回,四爷应当真正看清了娘娘手中的实力.”
秦柔娘脸上却是殊无笑容,”这样一来,四爷对我的猜忌更就深了,以后我的日子不会好过!”
王启年笑道:”娘娘,您想错了.”
“怎么说?”
“很简单,其实当四爷决定将昊皇子交给皇后抚养的时候,已经就开始猜忌娘娘了.上一次皇上登基,敕封后宫,竟然剥夺了娘娘的皇贵妃之位,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在皇上的心中,娘娘您并没有那么高的地位.娘娘,您曾经舍生忘死地救过皇上,又呕心沥血为四爷建起罗网,可谓是劳苦功高,可是到了关键时刻,皇上竟然弃您如敝履,这是为了什么?”王启年问道.
秦柔娘脸色十分难看.
“因为在皇上看来,相比起闵怜儿与谢韵秋,您毫无背景,除了罗网,就只能依靠他才能生活.所以他才对您予取予求,根本就不在乎您的感受.可是现在您让他展现了自己的实力,皇上一定十分后悔,如果我想得不错,接下来的日子里,皇上必然对您是温柔有加,呵呼倍至.”王启年微笑道.
秦柔娘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用得着我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吗?”
“在皇上看来,就是这样.”王启年点点头.”娘娘,其实现在,您实则上已经与皇上撕破脸了,皇上的为人,岂能容忍有人掌握着他的命脉,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当心了.”
秦柔娘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半晌,才道:”我为了他,背弃了自己的丈夫,他如果敢对我有什么动作,我会让他很后悔.”
“娘娘,鱼死网破不是我们想要的.”
“那你说接下来皇上会怎么做?”
“毫无疑问,皇上在加倍笼络您的同时,会将视线投向江南.因为那里还有李庆王叔嘛!如果能剪断您与江南的联系,那您就如同折了翅膀的老鹰一样,再也无法飞高了!”王启年道.
“李庆王叔?”
“对!”
“他的麾下大都是江南子弟,他怎么敢随便动作?更何况,他并不清楚我与秦家的关系!”秦柔娘摇头道.
“娘娘,您忘了您曾在秦家住了好几天,不管他们知道不知道您与秦家之间实际上的关系,但肯定明白,您已经与秦家达成了某种协议了.所以,他们如果雷霆一击,拿掉咱们秦家呢?”王启年用三个茶杯架起了一个小碟,看着秦柔娘,随意抽走一个,砰的一声,上面的小碟掉了下来.
秦柔娘眼中寒光渐盛.
“拿掉秦家,闵家因为有闵怜儿在宫中,自然不会破釜沉舟,而卫家会怎么做呢,会为娘娘火中取栗么?”
“当然不会,他们只会选择最有利他们的选择.”王启年轻轻地敲着桌子.
“我明白了,他也许会动用苏灿的力量来拿掉秦家,对吗?”秦柔娘道.
“对!”王启年点点头.
“也就是说,我们要抢在他们动手之前,先拿下李庆王爷.彻底将江南兵掌握在手中.这样才能万无一失!”秦柔娘道.
“娘娘英明!”
想了一想,秦柔娘摇摇头,”你可能不知道,李庆王爷武功极高,当年在宫中,一手银针,便杀了曹旦以及他麾下的高手.想要刺杀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医术高绝,便是下毒也无计可施.只会让他提高警惕.”
王启年大笑道:”娘娘执掌罗网久了,想的都是暗杀的事情,想要对付李王爷,无论暗杀还是下毒,都不可能实现,所以我们明杀.”
“明杀?”秦柔娘看着王启年,大惑不解,”这怎么可能做到?”
“娘娘,您忘了现在在江南与李庆王爷对峙的征北军么?借他们的手,杀掉李庆,任谁也说不出不对来.”王启年阴阴的一笑.
秦柔娘身子大震,”勾结征北军?”
“当然!”王启年猛力一握拳头,”朴德猛在贵州,与苏灿和李庆王爷对抗,苦无寸进,如有这般良机,他岂会放过?”
秦柔娘脸上阴晴不定,低着头在屋里转来转去.
“娘娘,你得下决心啊!”王启年道:”你也许还有一件事没有想到,如果您不掌握绝对的实力,那件事爆发的时候,你只怕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你说得是什么事?”秦柔娘讶然问道.
“你是征北军大都督云昭的妻子这件事,我料定瞒不了多久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秦柔娘摇头道.
“知道的人的确不多,但征北军大都督云昭知道吗?”王启年眯着眼睛,看着秦柔娘.
秦柔娘抬头看着他,眼中流露出震惊之色,”云大哥他?”
“娘娘,这个时候,您难道还抱有幻想么?云昭已经摆明了他的态度,他就是要与皇上来争一争天下,所谓的迎接李勉去兴灵,只不过是他拉起的虎皮大旗,有用的时候拉出来用一用,没用的时候随时可以一脚踢掉.云昭想要打过江来与皇上争天下,那就会不择手段来将四爷搞臭,比方说四爷刺杀先皇李鉴,比如说四爷当年为了回中原争位命二十万军队从搞蒙前线撤出,置北地十六州千百万百姓于不顾,比如说他不仅为了私利而撤军南去,更是将在前线苦苦挣扎搞蒙的大将的妻子霸占,并且现在已经封了妃子!”王启年的脸色愈来愈阴狠.
砰的一声,秦柔娘一抬袖子,将桌上的杯碟都扫到了地上.
“娘娘,您不要再对云昭抱有任何幻想,他现在心中,对您只有恨,而没有爱了.他一定会这样做的,等李勉到了兴灵,云昭便会借他之口发布讨贼檄文,这一条条,一桩桩一定会出现在讨贼檄文之中,到了那时,四爷会怎么做?”王启年步步紧逼.
“他会杀了我,然后矢口否认.”秦柔娘冷冷地道.
“所以,您得让他不敢下手,不能下手.打落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王启年狠狠地道.
秦柔娘仰头向天,眼中滚出了大大的几点泪珠,”紫燕,你进来!”
紫燕走进了房中,”娘娘!”
“你回江南的事情不要拖延了,马上就走.回去告诉雄阔海,我要李庆死!”秦柔娘冷冷地道.
紫燕一怔,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具本的事情,王先生会与你交待的.”
“是,娘娘!”
“你们下去吧!”秦柔娘摆摆手,”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转身落寞地走到大案之后,仰靠在太师椅上,头搁在椅背的横档之上,任由泪水哗哗地流淌下来.
紫燕与王启年两人走了出去,房门被紧紧地闭上,这间原属于暗房的密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丝丝的光线也看不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面传来景仁宫宫女的呼喊声.
“娘娘,娘娘!”
“什么事,娘娘此时正在处理要紧公务,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外面的紫燕厉声喝斥道.
“紫燕姑姑,皇上到了景仁宫呢,正等着娘娘回去!”外面宫女小心翼翼地道.
房内,秦柔娘忽地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紫燕和王启年闻听屋内声音有异,赶紧推门而入,惊愕地看着秦柔娘.
“王先生,让你说着了,果然来笼络我了,我入宫之后,他这还是第一次到我景仁宫呢!好,好得很,王先生,所谓的同床异梦,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紫燕和王启年看着她,都是默不作声.
“为了什么?我为了什么呀!”秦柔娘似哭似笑地大叫道.
“娘娘,您还是赶紧回宫去吧,现在,还没有到真正撕破脸的时候呢!”王启年道.
“一旦撕破了脸,那就是你死我活了.”秦柔娘咬牙道.猛地拍拍手,”来人!”
外间,一名太监打扮的人应声而入,秦柔娘看着他,”我有事情要你去做!”
紫燕和王启年立即躬身退了出去.
一刻钟之后,秦柔娘走出了房间,已是洗干净了脸,重新补了妆,脸上带着微笑,走出了暗房,向着景仁宫方向走去,在她身后跟着的已经不是紫燕,而是四个中年宫女.
,谢士林率蜀兵出蜀之后,为了在对付征北军的时候,不至于使前线的两位大将互相挚肘,使从良率骁卫进入相州,汇合相州镇军伺机夺取兴庆县,切断征北军与江南的联系,而将荆州,豫州等地全部让给谢士林统率.
谢士林中军大帐驻扎在荆州,而在豫州,他分兵两万,有副将亦是他的大儿子谢昭统率,豫州沿苍江一带多为悬崖峭壁,征北军根本不可能从那里登陆,所以谢士林认为两万人马已经足够了,但现在,他遇到了麻烦,从豫州运往荆州等地的粮草被给屡次三番地劫,被烧,护送的辎重兵们损失惨重.而最后查出来的竟然是在豫州的马兰山脉之中,居然盘踞着一股征北军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