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见这个地方,望月吉栋对此并不陌生。
因为当天正是他在这里把逃到此处打算重整旗鼓的筱原长房杀掉,如果没有望月吉栋这一次的暗杀,三好家大概还可以再支持多一会,就像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一样。
可惜现实没有如果……
「这神社也太大了吧?真不愧是京都啊~」望月四处张望。
虽然望月现在已是郡上织田家的女忍头目,但直到现时仍是改不了自己稚气的表现,不只对不少事都保持着像小孩一样的好奇,还把之说出口。
「安静,妳这样会给主公带来麻烦!」望月吉栋对于望月的身手还有作为忍者的表现都是很满意的,不过对她那天然的个性还有跟年纪相乎的性格就很不满,作为一个忍者怎可以像小女孩一样,把喜怒都挂在脸上呢?
「哦~」望月无可无不可地应着。
望月吉栋无奈,两人是平级,所以并没有哪一个需要听那一位的话,而且族长的身份一点都不好用,望月这位由甲信地区走出来的忍者,跟武田氏一样,完全没有尊重长辈的观念。
事实上,以阿犬那对暗杀的防御能力,是不太需要别人保护,只是望月和望月吉栋两位还是找了个理由跟着来,例如要收集情报﹑找寻合适的小孩当忍军后补﹑参考其他神社的舞蹈等等。他们两人最主要的任务当然还是保护阿犬,不过也的确是有那些他们所说的原因没错。
望月吉栋没有再说教,也是因为望月是位聪明人只要提醒一次就可以,再多说就是多余了。他把目光放回到这一座令望月都发出感慨的稻荷神社。
即使不信鬼神的望月吉栋站在这处也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威压,当经过那一个又一个的鸟局时,仿佛就像是有神明在对你全身上下进行多次的审视般。
没有做亏心事的人,自然没事,但作为一个忍者,还是上忍,手底下干的事都不怎么干净,尤其是摊上了阿犬这种不怎么把别国平民当成人的主公,望月吉栋做的事都就变得更加肆无忌弹。
短短大半年,他手上多了太多鲜血,不只有佛教徒的,也有武士的,更有平民和小孩的。
「不服从就杀掉吧。」阿犬对于那些强硬反抗基督教的人,当时的原话就是这么简单。
在阿犬支配的领地里,不少坚定信仰佛教的人离奇杀亡,大量的僧侣失踪,一些寺院更是一夜之间突然倒塌。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信仰基督教的阿犬所为,可是却没有人能举出证明。
甲贺五十三家之首,并非浪得虚名的。
这些行动之后,阿犬手下的人,再没有一个表明自己是个佛教徒,不少武士城主,如松蒲信辉这些都下意识向南蛮商人买圣经,更为传教士大开方便之门,只差没有明着说「我是个基督徒」而已。
正当望月吉栋思维有点发散,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带一个小十字架在身的时候,神社偏殿的门被拉开——
「主公出来了。」望月说道。
「这么快被赶出来?」望月吉栋上一次也是跟着阿犬到近卫家去,不过那一次阿犬是将近三个时辰才被出来,这次却是刚到步没多久,大概连茶都没喝完一杯。
「应该不是,除了卡夏之外,同行的还有两人。」
「嗯。」
跟着阿犬一起出来的是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有三十岁,跟阿犬的年纪差不多,但在阿犬身边一站,就像是阿犬的母亲一样。
要问阿犬除了武力之外,有什么是最令人觉得不解的?那大概就是她那冰冻住的不老容颜。这是连信长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早在几年前他已经开始有掉头发和白发,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老态。
至于那个男的却十分年轻,身高比阿犬高不了多少,看起来一脸的稚气,如果是在后世,大概只是国中生或是高一的年纪。
看到了这个情况的望月和望月吉栋对视了一眼,然后望月走到了阿犬的面前。保护阿犬是他们的第一任务,同时检视阿犬身边可疑人物也一样重要。
「主公——」
「行了,这小子说想要成为我的家臣什么的,现在要试试他的身手。」阿犬对望月摆了摆手。
望月点头,立即站到阿犬和卡夏的身后,这是属于她的位置……
时间回到了开门之前的一刻钟——
「小子近卫信景,近卫前久之子,与姑母在此久候美浓守大人多时!」
阿犬眯起眼睛,她大半年前到近卫家的时候还没有见过这小子,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他身上不是穿着公卿的衣着,而是武士的服装,而且年纪轻轻就理了一个月代头,左腰更挂着武士刀,完全就是一副武人的打扮。
「所以嫂子是同意跟我走了吧?」阿犬这问题没有歧意。
「虽然祖父还是坚决反对,但小子私自把姑母带到这神社居住,正是想要跟随美浓守大人!」近卫信景抢着说道。
「呃?你?」
「小子想要成为美浓守大人的家臣!」
「家臣?」阿犬皱起了眉头。
对于这么一个近卫家的小子,阿犬并没什么兴趣把他收为家臣。近卫家说好听一点是公卿,说难听一点就只不过是高级乞丐而己。
「是的,小子的理想是成为义元公一般的三国守护!年少时曾跟随家父走访各地,熟知不少东国的地理,在艺术一道上亦有涉猎,美浓守大人昨天观看的第一部狂言,正是由小子所编写,内容是跟据美浓守大人于赤冢合战的初阵作修改——」
「停!」
「呃……嗯?」自信满满的近卫信景没想到阿犬会突然把他叫停,因为这可是他精心准备了接近半年的自荐方式,他以为是手到拿来般轻易。
「我知道你的诚意,但不用说这些虚的。」
阿犬记忆之中,上一个学习公卿做派的大名叫作今川义元,称号是东海道第一弓取,比她那个什么恶鬼﹑什么剑冢要有气派得多,而面前这位小子目标竟然是这个死人,着实是令她很惊讶。
「虚的?」
「小子,那个姓今川的都死了近十年,现时今川家连家名都没了,领地田武田家和德川家瓜分,你竟然还把这种人当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标?」阿犬没有恶意,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话,她是看不起今川义元的,因为这货实力虽然是有,但却太自大,最后吃下了败果。
「美浓守大人,那是因为义元公的对手是妳。」
阿犬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这小子的嘴比得上那山猴子,不过能力是不是也及得上,那就不肯定了。反正阿犬不是听一句话心花怒放就会随便给赏赐的尾张大傻瓜,郡上织田家还不到需要一位只有嘴巴有用的家臣。
「原因呢?不要说是因为织田家太强这种废话,当时今川义元可是有着几倍于本家的军势。」阿犬略带笑意地问道。
「不是织田家太强,而是因为美浓守大人在漆山之上一骑当千,吸引了今川家大部队的注意力,同时弹正少忠大人也掌握了运气,那一场大雨改变了今川家的命运。」
阿犬收起了笑容,很少有人会当面指出信长是因为运气,大部份人都会说成那是勇气。
「嗯。」阿犬这次认真了起来,打量着这位近卫家的嫡流,自称近卫信景的小子,问道:「那为什么想要成为今川义元呢?」
近卫信景深了一口气,脸上是自信的表情——
「小子在此大胆地说一句,弹正少忠直到上洛为止,口不过是模仿义元公的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