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嘻嘻。」
不过大笑的人还不只是信长一个,还有身边这具身体的嫂嫂,也即是那位完全了解事情经过又没有出手阻止的归蝶。
看着大笑不止的两人,阿犬很烦躁。
对于归蝶这位嫂嫂阿犬是半点都不了解,因为归蝶是阿犬被赶出家门之后才嫁到织田家。在回到那古野城的这四个月时间里,她跟归蝶不过是见面后点头打招呼的陌生人。
如果说观感的话……
阿犬直觉认为这位嫂嫂不是好人,她的微笑很诡异,看起来跟间谍很相似,而且出身是旁边斋藤家的女儿,绝对有可能是内应。可是不管什么也好,阿犬觉得对方只要不惹她,她也不会为难这位嫂嫂。
至于在场另一位觉得烦躁的人,正是被阿犬提在手中的阿市。
「哈哈哈哈——」信长还在笑。
阿犬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笑完了没有?」
「阿﹑阿犬……哈哈……妳先放下阿市……哈哈哈哈——」
早就不耐烦的阿犬,二话不说把阿市丢到塌塌米上。这不算轻的一摔并没有多痛,但感到被羞辱的阿市,还是回头狠狠地瞪了自己这位完全不留情的姊姊一眼。
「哈哈……阿市为什么要去挑﹑挑战……哈哈哈。」
看着完全没有打算忍笑的信长,阿犬撇了撇嘴。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告诉她别再来打扰我。」
说罢,阿犬也不等信长的回应,一个人就拉门离开。本来倘大的房间之中少了一个,只留下三人。
又笑了差不多一刻钟左右的信长,终于在归蝶的提醒下,止住了笑容,看着前方低头不说话的阿市。
「咳咳,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市不说话。
信长搔了一下头,对于这种情况,其实他并不是很懂得处理。因为他觉得阿市只是去讨打,而阿犬也真的教训了她一顿,所以这是一件完结了的事,阿市受了教训,而阿犬则用拳头救育了阿市别去作死这个道理。
「不如让妾身来处理。」归蝶轻声在信长的耳边说道。
「嗯!关于别打扰阿犬的问题,就由妳来处理吧。」信长点头。
「妾身知道。」归蝶微笑着点头。
觉得解脱了的信长,跟一刻钟之前的阿犬一样,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两兄妹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惹得归蝶笑了几声。
过了一会,归蝶才望向还在生闷气的阿市。
「阿市。」
「嗯……」
「来说说刚才是什么情况?」
「嗯?」
阿市预计中的责骂没有出现,抬起了头,发现归蝶似乎比平常要亲切了一点,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没有什么么机心的阿市,直接把刚才的情况完完本本地告诉了归蝶。
「阿犬姊姊连武器都没用,一手就把我制服了,而且还不留手地打了……嗯,我的屁股。」
「原来是这样……」
「嗯……嗯……恶鬼太强大了,连御守都没有作用。」
「那有没有想过之后可以用什么方法吗?」归蝶提出了建议。
「还可以再去?」阿市睁大了眼睛。
「当然,他又不会真的责罚你,再说嫂嫂也想让恶鬼离开阿犬嘛。」归蝶微笑。
「嗯!不过……」
「御守不行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厉害的法器呢?」归蝶单手支着下巴疑惑着。
「三神器!在热田神宫不就放着吗!」
「没错,可能要那样才可以……科科。」归蝶强忍着笑道。
被戏弄的阿市完全没有自觉,而是觉得下一次挑战的时候,可能真要把三神器请过来才行。
□
阿犬回到了自己房间,只是再怎么睡也睡不着觉,只好又爬了起来,把收藏品又拿出来看。
三个月之前的赤冢之战是胜了,但丢失的城没能夺回来;叛变的家臣死了,但不是被讨伐死的,而是被今川义元下令切腹的。
阿犬认为当时不是带着一堆农兵,而又及时追击的话,一定不只是现在这种战术上胜利,战略上什么都没有达成的情况。
这样一边想着那些事一边拭擦着武士刀,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
没有战事的日子对阿犬来说是十分无聊的,尽管平常可以到城外去打打猎,但每天去还是有点闷。打劫?因为这里跟那古野城太近,生活的农民也多,打劫太易被人看到,而且阿犬觉得信长早就发现她的行为,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虽然还不至于被惩罚,但被限制自由又或是多了一个武士或是一队足轻来跟着她也是可能发生的事。
不想打猎又无法打劫,阿犬还是可以到处去串门子找人切磋之类,可是她一向都不合群,整个那古野城甚至整个织田家,认识她的人比她认识的要多。用来拜访的礼物她可以塞满一整间神社,但对方会不会接受是个问题。
「难道把礼物递上去之后就跟对方说我其实想跟你打一场吗?」
阿犬想想就觉得很逗,而且这行为也很过份,令人哭笑不得。
「如果有战事的话那该多好呢?」
闲得身上快长蘑菇,每天都在混吃等死的阿犬,终于在自己做自己的晚饭时,无意中在厨房里听见一些下人在谈论织田家家族的事,更让她发现似乎不用多久又有仗可以打,又有人可以杀。
原因是一位同样姓织田的家伙似乎又有了动作,而且这动作大得连普通人也知道的那一种……
阿犬也不知道应该说嚣张还是应该说勇敢,连战争都未开始就已经到处搞事,只不过这种没行动先用嘴的状态,其实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毕竟没人跟阿犬一样那么喜欢杀人,除非是实力不足得很才需要偷偷摸摸。不然实力足够的时候,先放点风声,绝对可以吸引到不少有二心的人随风而靠过去。
既然知道了又有仗可以打,阿犬自觉要做点事,来防止上一次的问题又再出现,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堵在那古野城的评定室前,吓得守在门前的两位武士不知所措。
「我在这里等就行,你们站着不用管我。」
「是是……」
虽然是被这样下命令的,但这两位武士可是通过其他同僚讨论这位恶鬼姬的事,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其中一个还是进去通报。
信长不一会就出来了。
「想说清洲那边的事?」
「对,这次我要当先锋的指挥,不过我不懂指挥那些足轻,所以你要再给我一个懂得的副手,因为我只做进攻﹑退后和迂回这种大决定。」阿犬完全不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是有多惊世骇俗。
这句话一出,旁边听见的武士,还有本来在评定室内跟信长议事的家臣无一发出了惊呼。
竟然有人可以这样跟主公提条件?
正当他们以为阿犬公主会被狠狠地拒绝的时候——
「没问题。」信长很大方地点头。
得到了答覆的阿犬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其实信长也不觉得阿犬这个要求有多惊世骇俗,因为他用人本来就不拘一格,加上他已经看完阿犬上次合战后写的报告……
信长很喜欢这种战后由第一线武将用文书方式写出的作战报告,因为不是口述,所以更方便查核﹑对比以及了解不足。
上一次合战,阿犬提出不足的地方跟其他武士提出的并不相同,其他武士只会说胜仗很难得﹑公主有点可怕等等没有用处的话。阿犬说的是农兵太弱又会发呆不合适战斗;虽然作为指挥的荒川与十朗对所有人都很友善,但在合战后期犹豫不决,并不合伙当先锋指挥,建议在本阵或是后勤方面发展等等。
老实说,信长不觉得荒川与十朗的问题很大,因为他当时来到现场看见阿犬身上还挂着内脏的样子同样呆了一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害怕那个时候的阿犬,不过事实上,荒川与十朗的确是错失了能一举打败敌人的战机。
信长也一直认为即使胆小如鼠,只要血见多了,就能像阿犬那样即使身在尸山,身上挂着肠子,亦能因为收集到一把名刀而兴奋……
「主公,请问真的要给阿犬公主这样的特权吗?」
信长没有理会说话的这位家中重臣林秀贞,反而看着阿犬离开的背影,他对这位妹妹的兴趣更大了。
「你知道她在这四年到底做过什么事?」
「属下不知道……」
「也是,连父亲和我都不清楚,你怎可能会知道呢?」
信长苦笑。
阿犬虽说是被赶走,但生活一直都不成问题,因为信秀心中仍十分喜欢这位女儿,要把她接回来的决定就是他死前一个月向信长下达的。
「找个机会把她接回来吧!」
「这?」
「想见一见她……」
信长只要有空就会到神社去给点接济的物资,而作为父亲的信秀亦有每季给她点食物,更在一开始的时候派出人手暗中去保护。只是派去的武士和忍者,在一天之内全数失去联络之后,信秀就没再派人去,改而让僧侣和侦番去确认她还在不在。
信长最近自然知道那些人都被阿犬杀了,因为阿犬手中用的那柄长太刀「爪切」就是信秀赐给其中一位下级武士的。
「主公——」
「不用说了,即使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但父亲也不忍心杀掉的人,会是个平凡的女子吗?」
「先主的确是那样,但……但其他家臣会怎么想呢?他们也一定会反对!十分不利于织田家的团结啊!」作为笔头家老的林秀贞是知道大部份事实的一人,也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信长冷笑一声,转头直瞪着身旁的林秀贞,「错了。」
「错?」
「你记住,不是我要顾虑他们怎么想,而是他们要配合我怎么做!」信长说罢这一句也同样离开了评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