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难为何多发?
官煤勾结、证照不全、安全生产不达标或不符合产业政策!
煤老板一无商业文化内涵、二无信仰、三无创新精神,煤老板如同一场瘟疫!
这些似曾耳熟的名词,从sohu网娱乐版主编的口里吐出来,多少有些可笑,但说出这些名词的闻进可不敢笑。
她九年前,刚刚毕业就进入了当时还只有不到一百人的sohu,亲眼看着百八十人的小公司成长成为市值百亿美元的大公司,造就了声名赫赫的sohu系;而造就这一奇迹的四大巨头之一,就是请她吃饭的老上司李家明,且老上司当时不过是一名大二的学生。
时过境迁,当初的四大巨头变成了五大巨头,而且四大巨头的老四被辞职,被如今的老四顾震云取而代之。其中发生了什么,她们这些老部下都无从知晓,但有一点是大家心里有数的——老四钟朝诚被排挤出权力中心时,眼前的老上司没有帮着说话,才让章老大成功驱逐。
为什么?
肯定是前老四犯了老二的忌讳,否则以他的实力和性格,不可能坐视不管。如今老上司离开sohu后,非但没有走下坡路,反而创立了汉华这样的神迹,那就更要抱紧这条粗大的、金光闪闪的大腿。
人嘛,要想成功,无非是干好两件事:做正确的事,跟对正确的人!
正坐在包间里边吃边谈煤老板的闻进没猜错,当初李家明默许老章驱逐钟朝诚就是因为对方犯了他的忌讳。今天特意叫她来吃饭也是因为把她当老部下,相信她会如实告诉他一些事,否则他不会请她来吃饭。
可说着说着,闻进觉得不对劲了,连忙象当初两人共事时一样,直截了当地问道:“头,您请我吃饭,就为了听这些?”
“嗯”
不可能,谁不知道老上司是有名的走一步看五步?
“为什么?”
为什么?这话问得真好笑,李家明好笑道:“你是学新闻的,就没有一点点政治敏锐性?”
“想不出来”,出身名校的闻进想了一阵,自嘲道:“头,我是狗头!”
也是,干了快十年狗仔头,这位当初由自己从人堆里挑出来的女孩,如今成了女人也成了只盯着明星的狗头,成了人情练达的职场精英,已经学会了谨言慎行。
感慨了一声,李家明避而不答,反问道:“闻进,后悔吗?如果不是我,你或许已经成为了名记,而不是大家嘴里的狗头。”
后悔?回想起年少的理想,闻进自己也觉得好笑,同样反问道:“头,如果不是你,你觉得以我的性格,现在最可能在干嘛?”
性格决定命运,以这女人的性格,不管进哪家媒体都是最终被辞退的命。正切牛排的李家明不为人察得皱了下眉,可能自己误会了?
“可能在哪个公司里写文案吧”。
“那不就结了”,心存感激的闻进笑眯眯地自嘲着,端起红酒杯,隔着铺着白色餐桌布的西餐桌,敬昔日的顶头上司。
“头,所以我和小闵他们才感谢你。要不是你当初不嫌我们自以为是,如今我们都在挤地铁,哪有今日的富足与地位?”
“呵呵”,李家明举杯与她碰了一下,抿了口酒后继续切面前的牛排,若有所指道:“媒体有个功能——造势,连你这样的娱乐编辑都把煤老板视为了瘟疫,那普通人呢?”
正抿着红洒的闻进愣住了,看着对面的老上司发呆,突然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这么浅湿的事,自己怎么没想到?
“头,我打个电话!”
回过神来的闻进连忙起身,刚从她那新款lv包里掏出部白色iphone又坐回来,当着老上司的面打电话。当年钟朝诚被驱逐的教训还记忆深刻,与其让老上司误会了什么,她宁愿投资的那几百万打水漂。
“高总,我,闻进。嘻嘻,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您帮个小忙。您也知道,首富先生是我老上司,他想带我混他那一行,所以我想,我想。
谢谢谢谢,太感谢您了。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们头给我一个天大的面子,我们这些老部下还不得赶紧兜着?”
一通感谢之后的闻进挂了电话,感激道:“头,这顿得我请”。
刚才还误会老部下的李家明哭笑不得,他没想到王铁的手伸得这么长,居然伸到自己这帮老部下里了,但好象也不意外。煤老板与娱乐圈关系密切,或者说暴发户都与娱乐圈关系密切,即使王铁跟闻进她们没关系,那位高总也肯定会跟她们有关系。
“行,我提醒你,你喝的可是正宗82年拉菲”。
“什么?”
惊呼了一声,闻进又不在乎道:“头,你就别耍我了,除非是你自带的酒,这餐厅里能有82年的拉菲?”
“好了,不说笑了,去打听一下政府什么时候会出台政策。”
这个容易,那帮部队歌舞团的女明星跟上层关系莫逆,打听点消息应该不难。可经李家明提醒过的闻进也恢复了一些新闻人的特性,担忧道:“头,用一个错误去纠正另一个错误,这样行吗?”
这话闻进可以说,李家明不能说,他只能保持沉默。
这段时间来,媒体集中报道煤矿企业主们穷奢极欲的生活方式,无非是引起民众的不满情绪,再结合频频发生的矿难、暴涨的煤矿价格,不难为这一领域的国进民退铺平道路,但这真的正确吗?
“煤老板”的出现是错误制度的结果,但以侵犯基本产权和行政命令的野蛮方式进行制度纠偏,很显然是用一个错误纠正另一个错误。制度的错误不能以更错误的制度来纠正,这是一个很浅湿的道理,但这么浅湿的道理就是在巨大的利益集团推动下被违背了。
李家明无意当反对者,更无意去挡那些利益集团的财路,但如果有机会解决他正犯愁的资金流通性不足,他不介意指使老部下们去引发一场经济发展的辩论,哪怕只是在内参上进行辩论。
见昔日的上司笑而不语,只闷着头切牛排,纳闷的闻进想起了当初在sohu时的一件旧事。那年南方暴发洪灾,几乎所有的记者奔赴南方做抗洪救灾的报道,有些正义感过剩的同事揭露了一些黑幕,老上司先把那些黑材料转给党媒,等对方报道后再跟进。
可是,等那些不听命令的同事回京后,等着他们的是公司劝退。虽然公司给予了丰厚的补偿,而且向各级党媒推荐他们,公司上市时还赠送给他们股票,但也清楚得表明了老上司的立场——政治是红线。
琢磨了一阵,觉得把握到了老上司想法的闻进,不再谈论这个问题,反而请教进如何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
“头,如果您是政策的制定者,应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这就对喽,李家明这才停下手里的刀叉,笑眯眯道:“我们假设一个可能会出现的现象出现了,会出现什么问题呢?”
这话很绕口,但闻进琢磨得出其中意思,连忙又把iphone拿出来关掉,李家明这才用经济评论家的口气道:“以行政命令的方式,“勒令”已经获得产权的煤老板交出产权,肯定能够成功。然而这种成功后的模式,很可能会成为未来政府对以前的制度错误进行纠偏的通行方。
那意味着什么?
那将意味着,改革30年来好不容易培育的一点依法行政和尊重私人产权的基本理念,都将荡然无存。无论煤老板多么可恶,但是我们不能否认,他们其中的一些人获取煤矿产权的合法性不容置疑!
我们再往后面推导,如果让清一色的国有煤炭企业接盘,这种关门来搞改革的做法不仅违背了竞争原则,更违背了多年来改革国资最终从竞争领域退出的重要共识。
如果政策制定者,以国有煤炭企业可以提高煤炭行业的安全,为这一新制度辩护;而考证现实却发现,近年发生的重大事故,恰恰多数为大型国企所为,政策制定者们将失去这一制度最后的‘正当性’。”
李家明讲得很慢,闻进也用脑子拼命地记。任何一项政策出台,都会先吹风,然后再在小范围内讨论,如果这女人能挑唆那些以前被辞职的老同事把这些东西发表在内参上,再加上煤价的突然暴跌,那就好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