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要判断一物体是静止或是运动,这就需要一个参照物。
这一定律也被李家明运用在生活中,不碰巧的是他找不到最合适的参照物,因为在他‘记忆中’自四哥之后至他‘补习’的两年,至少七年间同古都没再出一个清华、北大生;运气还算不错的是,他知道温理那小子能考上同济,只要比那小子多五十分左右,就有希望考上北大。
同样的道理,温理也把李家明当参照物。那么多老教师,都觉得李家明有五成希望考清华、北大,也就是说他的成绩会在那两所名校的录取线上下。只要成绩能侥幸跟他差不多,那就意味着自己也有希望;若是成绩比他差五十分以内,那就能考个名牌;要是倒霉,差了五六十分,那就堪堪超过重点线而已。
昨天的语文,李家明提前交卷,按他的水平应该在一百三十分以上,自己比他要差十分左右;下午的数学那家伙没有提前交卷,不知后面两道做出来没有,若是没有做出来,还是会比自己高几分。那混蛋太仔细了,不象自己每次考试都会丢两三分马虎分。
可问题是,他可能跟自己一样,一道都做不出来吗?
幸好温理还有个参照物,那就是应届2班的陈梦根,昨天晚上他碰到了那小子,知道人家也没做出来,他才完全松了口气。跟李家明那样的妖怪比,没有多大的意思,只要压住这小子,名牌还是有希望的。
要说温理的人缘确实好,加上他老爹又是陈梦根的数学老师,俩人的关系还相当不错。听到自己没做出来,这家伙还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穷苦人家穷孩子的陈梦根也不跟他一般见识。
“温理,你跟他关系好,要不你明日去问问?”
“问什么问?人家做出来了,我们心理压力更大;没做出来,对我们也没好处。”
“也是”
没了心理压力的温理回家洗洗涮涮睡大觉,可第二天上午一考物理,看着最后两道极其复杂的拉分题,他又觉得心里瓦凉瓦凉的。去年的高考试卷偏难,没想到今年更难,这样的题目也是凡人能做得出来的?
坐在另一考场里的李家明倒不怕这种复杂的题型,他最怕是那种需要抽象思维能力的题目,这种靠分析能力与耐心的题目,历来是他的强项。
老天爷待自己还不错,昨日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今日就给了个棒棒糖。习惯了小心谨慎的李家明先把前面一百二十多分检查完,填涂完答题卡,这才全神贯注地解答这两道极复杂的拉分题。运气不算太好,李家明刚把第一道题答完,铃声就响了。
还算不错,按自己的仔细习惯,虽然耽误了点时间,没做完最后的那八分,但成绩应该在一百四十分上下,这样的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呼’,如释重负的李家明长出一口气,只要下午的化学也能如此顺利,自己应该考六百八十分问题不大。当然,全省二十几万考生,不能指望昨天的两道证明题,自己解不出来别人也会解不出来,更不能指望别人比自己马虎。清华、北大这两所学校的入学资格竞争,在没有高考优惠政策的省份,根本不存在什么侥幸,都是硬碰硬的实力,除非是特权阶层。
还好,下午的化学考试难度适中,做完最后两道拉分题目,李家明甚至还有充足的时间检查、验算。第三天的英语更是难度不大,神情轻松的李家明做完试卷、仔细检查一遍,再次提前半小时交卷走人。
终于考完了,步履轻快的李家明刚出教学楼,‘大瘟猪’的弟弟‘瘟猪’嘴里喝着‘可口可乐’,手里还拿着一瓶带着一层水珠的可乐,就在警戒线外冲他招手。他是教师子弟,除了不能进警戒线外,学校哪都可以去。
嗯,这小子还算是个大方人,晓得老子考试热,还晓得买瓶最贵的可乐等在这。
“老大,清华还是北大?”
“屁!复旦还差不多。”
“不会吧?你不是过分谦虚了吧?”
这天气热啊,李家明接过冰镇可乐灌了几口,觉得浑身舒爽多了,这才问起他哥哥的情况。
“哎,‘大瘟’数学最后两道题做出来了不?”
“他?嘿嘿,做个屁,最多一百一十分,你讲做没做出来?老大,我们老头子讲,谁要是全部做出来,别的科目不出意外,清华、北大有九成希望;做出一道,也会有七成希望!”
唉,自己的希望不大了,失望的李家明暗叹一声,几口喝完一瓶冰镇可乐,旁边的‘瘟猪’还在兴灾乐祸。
“老大,这次大温的牛皮吹爆了。我跟你讲,数学失了手,物理也有两道没做出来。嘿嘿,我家老头子讲,他最多也就是南大或同济,连科大、复旦都没希望!”
妈的,这还是亲兄弟吗?
“老大,你去了北大,那摩托车借我骑骑吧?”
这小子还真敢张嘴,近两万块钱的进口摩托车,在他嘴里跟自行车一样。
“莫作梦了,今年是不可能喽。”
“不会吧?你也失手了?跟我讲讲,数学还是物理?”
按温老师的家教,怎么会教出这样没心没肺的孩子?
“你以为老子是神仙啊?数学最多一百一十多分,你觉得我还能考北大?”
“啊?”
刚‘啊’了一声,神经大条的‘瘟猪’又大大咧咧道:“也好也好,正好再陪我们一年。老大,我跟你讲,你跟我们不同,你要是不考个清华、北大,简直对我们都对不住!”
“滚!”
自知失言的‘瘟猪’脖子一缩,灰溜溜地走了,李家明收拾了下心情,脸上轻轻松松地朝校门走去。
“家明,怎么样?”
“哥哥!”
“五哥哥!”
神情轻松的李家明抱起汗渍渍的小婉婉,跟同样大汗淋漓的二婶玩笑道:“二婶婶,让你失望喽,最多考个复旦、科大之类的。”
李家明还真多虑了,以前二婶光听老师、学生讲他几厉害几厉害,那都是初中的老师、学生,那些人讲他厉害有什么用?这一次才让她真正亲眼见识到了,七八个成日守在这里的家长,谈论的都是只要他们崽女考得起就好,明伢可是连名牌大学都轻轻松松就考得到,而且还是只读高一!
胜固欣然败亦喜,虽然连初中都没读过的二婶不晓得这话,但照样高高兴兴的,连盼着哥哥能今年就读清华、北大的小妹她们,都不觉得很失望。四哥那么厉害的人,都高二才考上北大,哥哥高一就能考复旦、科大,明年还能考不起?
“没事没事,家德都高二才考上北大,你才高一呢!快吃冰棒,看你这一头的汗。”
小县城可不比大城市,校门口家长没几个,值勤的警察倒一大堆,带队的就是刚从政法委调到城镇分局当局长的张仁全。蛰伏两年之后,靠着柳县长的大力推荐,及一份很重的重礼,这位综治办的第四副主任,终于再次被曾大书记重用。
校园门口为数不多的家长暗自咂舌头,羡慕二婶这个黑瘦的农村妇女有福气,同样一身汗的张仁全羡慕之余打趣道:“家明,你还让不让活啊?高一能考复旦、科大,还讲没考好?”
“唉,燕雀怎知鸿鹄之志哟。”
在这一帮干警中威望很高,而且以硬脾气出了名的张仁全,也不在意让李家明调侃,相反还觉得有这样的亲戚很光荣。等这一大帮伢子、妹子走后,被手下奉承着的张仁全,还给他那帮手下感叹道:“人比人气死人啊,当初我考个警校,我耶耶醉了三日,人家放着到手的复旦、科大都不要。”
“张局,人家是天才,我们是凡人撒!”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