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南市委书~记办公室。
枫寒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厉声说道:“叶之然,你是不是觉得挺委屈?觉得自己是在防卫?你是党的干部!遇到任何事都应该约束自己、克制自己的行为。把紧急事态消弭于无形才是一个成熟领导干部的能力,再看看你自己的行为!你以为这是街头争霸啊?拿拳头说话?”
叶之然满脸羞愧地说道:“枫书~记,我认识到错误了,现在非常后悔。”
满脸严霜的枫寒轩踱了几步,说道:“我已经听到风声,句家这次不会善罢甘休。句家自老太爷谢世后,势力有瓦解的趋势,正缺少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你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他们不拿你开到拿谁开刀?”
叶之然脸色发白,道:“枫书~记,我太莽撞了。我对不起嘉南市委的信任,对不起您的谆谆教诲。”
“牟思真那边怎么说?”
叶之然道:“她直接飞去京城了,去向她父亲说明情况,希望老人家能出面减轻我的压力。”
“你将事情经过源源本本地讲述一遍。”
叶之然很客观地讲了经过,包括绕着弯子骂句向南的话。
枫寒轩又是好笑又是生气,劈头盖脸地骂过一阵,说道:“这事必须劳动叶老出面,才有可能大事化小。”
叶之然低声道:“我等会去常嘉求求叶老。”
枫寒轩道:“明天把检讨书交到我办公室,这次别心存侥幸了。就不知道成强书~记怎么看这事,明天一早你就滚回来,我带你去见成强书~记。”
叶之然忙说:“谢谢枫书~记,给您添麻烦了。”
同一时间,句向南正躺在长江省第一人民医院的病床上发狠。
叶之然的这一脚不仅踢伤了他的命根子,而且,踢伤了他的自信心。从小到大,句向南何曾吃过这种苦头?
稍稍好转之后,他立即打电话给母亲,哭诉了在长江省省城的遭遇。护子心切的母亲一听,这还了得!当即打电话给句向南父亲,要求他替儿子“伸张正义”。他父亲知道句向南的为人,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又打电话给句家的核心成员,要求借此机会立威。
十几个电话打过之后,即有多人给长江省委、嘉南市委施压。同时,又指示记者前去采访句向南,务必在第二天的重要媒体上披露嘉南市水门县委书~记参与斗殴的经过。
几方面力量联手之后,一张大网向叶之然当头罩去。
在病房,记者采访完句向南,又采访陪伴在病床边的嘉南市市长余万里,询问嘉南市委市政府对水门县委书~记叶之然的处理态度。
在句家动用全部力量,以铺天盖地之势压向叶之然的时候,摇摆不定的余万里终于下定决心,站在句家一边。
他旗帜鲜明地对记者表态:“对这种违反干部纪律,造成重大负面影响的领导干部,市委市政府绝不会手软,一定会严肃处理,以平民愤。”
记者走后,余万里又感觉有些不妥,打电话给枫寒轩,把记者采访时,他表态嘉南市委市政府将严肃处理叶之然的事情说了一遍。
枫寒轩口气冰冷地说道:“余市长,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又没有省委指示,没通过市委常委会讨论,你就擅自发表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如果在媒体上发表,引起省委的被动,你要负全责!”
说完这话,枫寒轩不给余万里解释的机会,毅然挂断电话。
枫寒轩知道,这件事表面看起来句家势大力大,欺负一个县委书~记简直是手到擒来。但他明白叶之然背后也有深厚的实力,更何况长江省委多个大佬对叶之然非常看重,就连自己都想关键时刻出手助他一臂。余万里为了讨好句家冲锋陷阵,未免看错了形势。
他立即打电话给省委书~记陈成强,把余万里未征求市委意见擅自向媒体发表讲话的事情汇报给陈成强。
陈成强果然非常恼怒,叶之然的事看起来不大,处理起来却相当棘手。余万里以市长的身份抢在省委、市委表态之前对媒体发表讲话,太不讲政治了!
成强书~记冷冷说道:“枫书~记,余市长不通过嘉南市委常委会讨论,擅自发表对嘉南市主要干部的处理意见,违反了组织原则,建议嘉南市委常委会对他的错误进行批评,省委将根据嘉南市委的意见进行处理。”
枫寒轩沉稳地说道:“是,我将成强书~记的指示传达下去,并将市委常委会的意见汇报给省委。”
“还有什么事吗?”。
“成强书~记,叶之然已经回到嘉南,刚才向我作了深刻检讨,我已经责令他作书面检查。同时,他又详细讲述了事件发生的经过,您看是不是需要让他到省委汇报一次?”
陈成强想了想,道:“也好,你明天上午带他来,我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这事牵涉到句家,也牵涉到牟家,身份如陈成强者,也得慎重处理。
枫寒轩挂断电话,立即通知余万里明天下午…开市委常委会,讨论叶之然事件。
余万里这时候有些后悔了,无奈记者已经离开医院,他没有联系方式,无法追回刚才的话,忙打了个电话给句向南父亲,请求他暂时压一压他的即兴谈话。
电话那头传来风轻云淡的声音:“怕什么?你不过就讲了一句严肃处理,有什么错误?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呢。”
余万里作为叶之然的顶头上司,他的讲话如果在媒体发表,不亚于一颗致命子弹,句家怎么舍得放弃不用?
余万里自然不知道句家此时已经发动力量决意教训教训这个没有眼力的县委书~记。想想看,发生了这样的事,要是轻描淡写地放过去了,句家脸面何在?威信何在?今后还怎么在政界立足?
何况这小子可能是牟思真悔婚的重要因素?
这边,叶之然连夜赶回常嘉,张念悦已经将事情经过向叶老作了叙述,见叶之然到来,撅起嘴先盘问牟思真的事:“木头,你今天必须坦白,和牟思真有没有事?”
本来没事,下午却在车上吻了牟思真,唉!都是阵脚大乱的缘故。
不过,在张念悦面前,他哪敢说这事?忙回答:“老婆,我和牟总没私人关系的,这次纯属冤枉受过。”
叶老指指沙发,道:“你坐下,把事情细细说一遍。”
叶之然就把从财富论坛峰会出来,怎样遇到牟思真,怎样去城中湖饭店吃饭,句向南突然出现并挑衅,他如何斗嘴,句向南就指使人一齐打他,他如何反击的经过说了一遍。
叶老点点头道:“事情是他挑起的,又是他先出手,不用怕,我明天一早去长江省委,相信省委会有所担当。”
叶之然道:“这件事还有个麻烦,牟思真和句家的关系微妙,不知道牟家当事人会持何种态度。”
叶老说道:“我给牟成方打个电话,牟成方和我有旧,当不至于出面打压。但是,你也要从这件事中汲取教训。更要注意与女同志交往过程中的态度,如果惹出什么事来,损害了念悦,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叶之然脸色一红,道:“我知道了,不会让念悦受委屈的。”
张念悦笑盈盈地说道:“这才像话,来,让老婆疼疼你。”
叶之然过去握住张念悦的手,说道:“老婆,我最近老是闯祸,又被人盯着举报,有些流年不利,让你也担了很多心。”
“怎么。上次市纪委不是逐条核实过了吗?都已经有结论了,怎么还有人揪住不放。”
叶之然道:“不知道出于什么用心,现在又出了这件事,难免给人利用。”
张念悦道:“当官一点也不好,这么多破事!要不?我们调到苏省去?爸妈在苏省,总有个照顾。”
苏省有黄民海在,叶之然怎么敢调过去?摇摇头道:“不好,苏省人生地不熟的,更容易有闪失,如果去了苏省,叶老这边更孤单了。”
张念悦想想也是,道:“如果爷爷也愿意去苏省就好了,不过,我知道爷爷不愿意去那边的。”
第二天一早,叶老在才叔陪伴下去省城,叶之然则去嘉南。
到了市委,叶之然老老实实地将检讨书交给枫寒轩,枫寒轩却交给他一份当天的新闻报,叶之然打开一看,脸色就是一变。
新闻报第二版有篇标题为“县委书~记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市长表态严肃处理害群之马”的稿件,虽然没有点叶之然的名字,也没有提到这个县委书~记是哪里人,但这样一篇稿子势必引起各方高度关注。
在官场内部,点名不点名的效果是相同的。
枫寒轩有意借这篇文章打磨打磨叶之然的棱角,自然不会说一句安慰的话。拿起叶之然的检讨书,说道:“走吧,成强书~记等着听汇报,你必须态度诚恳,客观地还原事实真相,不要带任何感情色彩。”
叶之然低头道:“是!我明白。”
而此时的长江省委,却是八方风雨会神州,各方力量正在碰撞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