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的主力部队有宣大山西兵三万人和关辽兵四万人。
从表面上看,总兵力不少,但实际作战能力很薄弱。
受控于祖大寿家族的关宁军缺乏斗志,明军中盛传“辽兵通敌”,而指挥关宁军的总监高起潜也力主议和,因此关宁军的作用难以充分发挥。
卢象升实际能控制的只有宣大山西的兵力。
高起潜和卢象升在战略战术上也有分歧,无法协同作战。
清军逼近通州,卢象升打算月夜偷袭。高起潜认为在皎洁的月光下容易被敌人察觉,达不到偷袭的效果。他讥笑道:“只听说过有雪夜下蔡州的典故,没听说过月夜奔袭的事情。”
由于高起潜不配合,卢象升的偷袭失败了,两人矛盾更加尖锐。
崇祯皇帝要求两人兵驻一处,形成合力,与敌决战,但是卢象升却以担心受到牵制为由拒绝与高起潜合兵。
兵部尚书杨嗣昌出城到卢象升营中进行沟通,被卢象升痛骂一顿。
卢象升先是以春秋大义讥讽杨嗣昌的议和行为可耻,然后又用袁崇焕意欲缔结城下之盟的前车之鉴进行警告。
他指责杨嗣昌议和误国是不忠,夺情复出是不孝,并骂道:“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人,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将忠孝两失,有何颜面立于人世?)”
杨嗣昌气得浑身发抖,说道:“你把我说得那么坏,干脆用你的尚方剑把我杀了得了。”
两人不欢而散。
卢象升认为战争是杨嗣昌议和惹起的,又不让他回家丁忧,这等于把他往火坑里推,因此十分忿恨。
不仅是卢象升恨杨嗣昌,群臣早己把他啄得体无完肤。
他之前的议和活动泄露出去,许多朝臣认为清军入寇与此有关,并把他与当年的袁崇焕相提并论,不少人上疏弹劾他,有些人甚至要求处死他。
杨嗣昌就像是**时期的走资派一样,臭不可闻。
事实上,清军并没有围攻北京城,所谓“城下之盟”纯属子虚乌有,而胁迫议和是早晚的事,杨嗣昌的初衷也不过是想争取几年和平时间,以便彻底解决内乱,他并没有什么错误。群臣不听解释,一意攻击他的原因,恐怕还与他太过受宠,惹人嫉妒有关。
由于双方实力悬殊,卢象升督师的战绩很糟糕,清军攻破一系列州县,未遇到有效阻击,崇祯欲将卢象升革职拿问,杨嗣昌认为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请求让卢象升戴罪立功,于是崇祯给予卢象升降职处分,让他代罪立功。
卢象升受到处分以后,心灰意冷,由于条件不具备,他仍没有对清军发起有效攻击,崇祯迫切地想看到明军打击清军的场面,他对卢象升的踯蹰不前非常不满,怒斥到:“你以前主战的言论都是用来沽名钓誉,欺骗众人的吧!”
卢象升受此刺激,悲愤不己,决心以死来证明自己。
十二月十一日早晨,卢象升披麻戴孝,走出营帐,向着京城的方向行跪拜礼,然后对将士们说:“我与你们同受国恩,现在要担心死不了,不要担心活不成。”全营将士痛哭失声。
卢象升下令拔寨进兵,与清军进行战斗,战斗一直进行到第二天早晨,清军数万骑兵把明军包围了三重,明军奋勇杀敌,呼声震天,无奈寡不敌众,最终全军覆没。
卢象升身中三刀四箭,壮烈牺牲,总兵虎大威、杨国柱突围逃走。
卢象升死后,清兵深入河北南部,崇祯十二年正月,清军攻克济南,杀布政使张秉文、知府茍好善等,俘获德王朱由枢,济南城被焚毁一空,此后清军又南下攻掠,直至兖州。
第二年三月,清军见明军精锐部队齐集,担心后路被断,于是退向京东,准备撤退。
明军不敢邀击,只以驱逐为能事,眼睁睁地看着清军从青山口从容出塞,返回辽东。
这次清军入寇长达六个月之久,蹂躏京畿、河北、山东,转掠二千里,破城七十余城,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明军的懦弱表现令崇祯极其愤怒,他决心严惩相关责任人员,以杀鸡敬猴、惩前毖后。
他命令杨嗣昌负责主持查核工作,依律拟定相关人员罪状。
杨嗣昌经过一番斟酌,最终确定了五等罪状,分别是:守边失机、残破城邑、失陷藩封、失亡主帅、纵敌出塞。
经核定,相关责任人员共计三十六人,其中大员有:蓟镇总监太监邓希诏、分监孙茂林,顺天巡抚陈祖苞、保定巡抚张其平、山东巡抚颜继祖,蓟镇总兵吴国俊、陈国威,山东总兵倪宠,援剿总兵祖宽、李重镇。这三十六人在同一日被押赴刑场处死。
对于这次秋后算帐,我个人认为实在没有必要,上述人员看上去个个都是罪有应得,实际上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
清军入寇,明军怯弱有其深层次的原因,不是个别人英勇献身就能解决的。
棍棒是最错误的教育方式。当权者应该深入研究问题本质,致力于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不应该舍本逐末,简单进行惩处与威吓。
所谓桔生于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责任不在于桔,而在于土壤。
土壤问题不解决,无论种什么树,都不会有好结果。机制和体制的问题不解决,杀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只能是进一步丧失人心罢了。
祖宽、李重镇是关宁军中的骁将,曾经在卢象升麾下镇压中原民军,立下赫赫战功。虽然他们在与清军作战过程中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他们还是可以用来打击民军的,当权者何不扬长避短,用来对付民军?如果那样的话,明朝也许不会这么快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