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不耐烦呢,其实我只是想说,刚刚你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我刚好刚审完犯人,你要知道,总参谋部的人是不常审犯人的,不过我刚好审了,你就可以判定这有多么巧合,好像上天让我遇见你一样。”
“看在我是个死囚的份上,说重点好吗?”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絮叨,他真的是具有超能力的高官吗?
“原来你是死囚啊?这么快就定罪了呀。好吧,其实我只想说,我之所以来看你,只是因为在你被带往审讯室的路上看见了你,而又刚好在那几乎一瞬间的时间里在你身上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他的脸向她靠近,“有些人一辈子也看不见,可是我总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不过这就是命,命定的力量是逃不掉的,要我说,你也是个有力量的人,有力量为什么不好好利用,非要搞到成为死囚的地步呢,真悲哀,我要说重点了,你一定知道虚生石这个名词吧?”
她抬起头,有些惊异,他真的知道,他知道所有关于异能的事!
“这个力量,可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啊,可这个力量是天生就注定的,别人夺不走。”他解释道。
“什么意思?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问。
“简单说好了,你身上是否还有伤或者疤痕之类的东西呢?”
她点了点头。
金万年仿佛松了一口气,“那就说明虚生石应该还没有消失,消失的话麻烦就大了啊。”
“麻烦?”
“麻烦的是我们,告诉我,你渴望不死吗?”
“什么?”阿景瞪大了眼睛。
“别激动,告诉你也没关系,如果虚生石被毁掉的话,身为责任者的你就会获得永生的力量,什么伤痕、疾病都会消失,无论受什么伤都不会死了,就算被拦腰砍断还是会重塑在一起,而且也不会衰老,就像人们向往的那样,听起来怎么样,像不像做梦?”
“毁掉……就会不死?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她大喊。
金万年的表情冷下来,“可不要以为那样你就天下无敌了,因为那力量虽然是神赐给你的,但是我却可以提取。怎么,你想尝试一下得到那力量吗?身为死囚的你,应该不可能做到了吧?”
阿景低下头,不能接受,不敢接受,虚生石有这样的力量吗?有这么可怕的力量吗?“我根本就不知道虚生石在哪里。”
金万年笑了笑,站起身往门的方向走,“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你就要死了,死前还能知道真相就算同为异能人士赠送的同情,不过你死了虚生石还在,又会有新的责任者,反而是知道的人比较不伤脑筋呢,唉,看来我又要瞎忙了。”他打开门。
“最好是那样。”阿景低着头说。
他停下正要迈出的脚步。
“因为我一点也不期待那样的力量。”她此刻才略微明白自己的心情了,原来在她眼里,死早就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反而活着,才叫人恐慌。
下班后,出了基地,毓篱跟在无瑕后面,无瑕的一名手下抱着小临下跑过来,“我正要找你呢,白指挥官,孩子一直哭个不停。”
无瑕接过孩子,“你抱他当然哭啦,他离不开我,不过他也确实太爱哭了点。”她哄了哄小临下,他就真的破涕为笑,安静下来。
她笑了笑,将小临下放回手下怀里,小孩子又哭起来,“先带他回家,我很快回去。”她却这样说。
毓篱突然感觉到什么,无瑕回过头,“有事吗?”
毓篱从隐蔽处走出来,“看来你早察觉到我了,本不想打扰你的,过两天就是歌冬的祭日,你没忘吧?”
“嗯,唐仁和她的祭日还真是近哪,我想在歌冬的墓附近给唐仁也买一块。”无瑕拉起她的手,“你也和我一起来吧。”
还没跑两步,毓篱就无法自控地用力甩开她的手,“你原本想把这个罪栽在我身上的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呀?”
“别装了,虽然我没有证据,但你不该利用我。”
“毓篱,我听不懂你的话。”无瑕冷冷地说,就像每一次对人宣告死期时一样。
“百日庆祝会那天傍晚,我去了你们的休息室,当时只看到了唐仁,可是我在地上发现了几滴奶渍,所以临下一定也在,临下在,你就得在,否则他一哭一切都会暴露。当时你就躲在柜子里,抱着孩子和奶瓶,匆忙得连地也没擦。”
无瑕看了看她,“不是的,我们在那里喂过孩子,可之后我就抱临下走了。”
毓篱坚决地摇了摇头,“不用辩解了,我不会相信的!因为那时休息室里的唐仁是假的!”
无瑕一听,不禁为这个她从没看上眼的女人惊了一下。
“他只是个替身而已,如果你不在那儿,替身留在那里有什么用呢?那个时候,真正的唐仁,就已经死了吧。”毓篱悲伤地说。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的易容是毫无破绽的。”
毓篱眼眶又红了,“你真的认为单凭外表的伪装就能假扮你丈夫吗,你真的太小瞧唐仁了,因为唐仁从来就没跟我跳过舞,去酒店也是商议公事,为了躲避你的耳目,他从来就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无瑕呆呆站着,“你说什么!”
“而你却杀了他!”
无瑕倒退两步,背过身去,“不会的……不会的……”唐仁,我一直以为我比你爱我更爱你,怎么会……
“到了现在还不肯承认吗?”
无瑕的眼泪渗出来,“其实那天你进来的时候,躲在柜子里的不只有我和临下,还有唐仁的尸体。”
“什……什么?”毓篱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我用了一种西域极为罕见的毒,用那个毒,我就可以任意决定他的死因和死亡时间。”
“你竟然……”
无瑕突然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可是他知道了,他是知道的,他知道我下了毒,却什么都没说就死了,就那么平静地死了。”
“他……知道……”
“是的,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会把毒下在临下的奶粉里,他说真是厉害的母亲呢,这么厉害的母亲怎么会被奶粉烫到舌头呢?他从那一刻就知道了,所以才会把奶粉倒到地上,没有喂给临下,才会留下奶渍。”无瑕痛哭着说。
“你把毒下到临下的奶粉里!你还有没有人性?”毓篱冲上去。
“没关系的,我有一颗万虫避毒丹,我事先就给临下服了,他不知道。”
“所以,唐仁的电话,枫叶上的指纹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了?”
“没错,你只是一个不在场证明的作用。”
毓篱鼻子酸透了,“你是纸牌杀手吗?”
“是。”
“为了钱?还是什么,连唐仁都能杀,你明明离不开他!”
“为了我不能背叛的人,也为了……”自由,唐仁,其实要我杀你,我一直觉得痛苦,可是从来没有犹豫过,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在这之前,我从未因为杀了谁而后悔过,自由和羁绊,究竟哪个更重要呢?我以为是自由,选了自由之后,却发现没有你,有了自由也是没有意义的,可老哥同样也是我最重要的羁绊啊,不过我也庆幸,不管后悔与否,这一切都结束了,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等我有力气的时候再考虑吧,如果现在让我重来一次,可能比现在还要痛苦呢,“毓篱,你不该戳穿我的,你不怕我吗?”
“怕,可是我不能忍受,再也不能忍受了,为什么歌冬到死都没能改变你呢?”
“别跟我提歌冬,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她,老实说,在我眼里,我唯一的朋友只有歌冬,就算她死了,也不可能有人替代的。”
毓篱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们两个,何必冠上朋友的名词。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陷害柯景恩呢?留着那张脸怀念不是很好吗?把罪推给我,不是正好吗?”
无瑕摇了摇头,“可是我不想再想起歌冬了,我要斩断过去,为了继续活着,为了再也不要看到让我难过的人,我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了,可是现在才发现做不到,毓篱,我家里的奶瓶还没来得及销毁,还有那个替身会坐今晚六点的班机飞往新加坡,你拿上证据去救柯景恩吧。”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后悔!”
“当初歌冬为了自己的姐妹,竟然愿意承担自己从没犯下的罪行,可柯景恩,却做出了相同的事情,她们真的太像了。”她笑着流下泪水。
毓篱捂住嘴抽泣起来,“为什么呀,无瑕,为什么,如果当初没有……”
“毓篱。”无瑕打断她,“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几滴鲜血从无瑕的嘴角滴到地上,她支持不住身体趴在地上。
毓篱跪在她身边,“你这是……你吃了毒药!”
无瑕手中的小药瓶滚落到地上,她微笑着,毓篱的叫喊声和脸庞都开始变得模糊直至消失。当初,哪个当初呢?无论哪个,都回不去了,从被老哥收养训练开始吗?遇到歌冬开始吗?进入神兵开始吗?爱上唐仁开始吗?我早就不能回头了。
真的好累哦,唐仁,其实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已经被他改变,只是我赌着气不肯承认,那场打赌是我输了,输了却没有履行承诺。真的很想告诉老哥,再培育杀手的时候,再不要让他们知道亲友、怜爱、更不要让他们恋爱、结婚,因为杀手,是不应该有感情的。不过,这世上,真的会有个人,完全没有感情吗?如果不被这世界的某些东西牵绊住,自由地飞上天空,又有什么意义呢?
方块代表欺骗,最后一次,我杀了最爱的人,可是,我却想把红心留给你,因为我不想骗你了,结婚生子,不是骗你的,现在还来得及吧?唐仁,那些问题,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后来,毓篱他们果真找到了无瑕死前所说的证据,阿景恢复了清白,她大概知道事情的原委,但神兵要求这件事的保密,最倒霉的是那个替身,因为无瑕总是想让唐仁多活一天,他并没起到多长时间的作用,至于临下,这个还只知道哭的孩子,不知他百毒不侵的身体是否能抵挡得住这样的打击。
“在干吗?”毓篱在唐仁的办公室找到蓝清岩。一进这里,就好像唐仁和无瑕都在一样。
蓝清岩打开保险箱,“主席生前留下一份文件,说他遇到不测就……”还没说完,他的手便攥得紧紧的,他看到的,是唐仁生前为他所写的候选主席提名信,“唐仁……”即便拳头握得那么紧,手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柯景恩,要去找虚生石吗?”金万年在神兵基地外叫住阿景。
“您有线索吗?”阿景回问道。
“你说过你不想永生,是真的?”
“难道您觉得不死是什么好事吗?我觉得没有什么比那更残忍了。”
“你这么年轻就能意识到还真是难得啊,不过既然听见圣物两个字就应该认真对待的,我对虚生石的线索自从观灭道人消失之后就断线了,听说他那个时候年纪就很大了,大概活不到今天吧,不过如果你找到的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怕圣物毁掉的话,我可以帮你保管,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阿景在确定没人跟踪后,小心地回到医师的诊所,影风不知道其中的曲折,依靠华家的名誉跟神兵的交涉也没有回应,听见她回来,像被狼追赶一样跑出来,“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了。”这简单的三个字在她微笑的口中变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