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集团军司令部搬迁到辛菲罗波尔西南28公里的农场里,前面是山,左边是丘陵,右边是草原,农场内沟壑纵横,可以阻挡坦克;东边有一片葡萄园,司令部的小车和高射炮隐匿的那里,农场有不少地窖,紧急时刻可作为地下掩蔽所。
集团军营房管理处长后悔得直咂胸脯,早找到这个地方,何必受苏联坦克的气?
苏联的工厂和农场都不乏礼堂,这里也不例外,白墙红瓦的礼堂理所当然成为集团军司令部,旁边原农场党支部书记室现在是德国元首的临时行营,李德今天要在这里主持会议。
第11集团军司令曼坦克因、参谋长韦勒、第30军军长萨尔穆茨将军、第54军汉森将军、第42军军长希波尼克将军、穿着漂亮军装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司令杜米特里斯库将军、库帕特将军指挥的第49山地军,还有第3摩托化步兵军的马肯森上将以及第8航空军的代表参加会议。
李德环视着将军们,对曼施坦因、也是对大家说:“真是将星璀璨呀,你有这么多部队,想必在国庆前占领塞瓦斯托波尔没有问题吧?”
一阵嗡嗡声,大家众口一词:“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1933年1月30日,希特勒担任总理,德国人把这一天当作国庆日。
李德把手伸向一位眼眶下陷、圆脸上总是一副怒容的上将介绍给大家:“埃贝哈德?冯?马肯森二级上将,第3摩托化步兵军军长,想必大家都认识的,但他的父亲你们不一定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看到大家迷惑不解的样子,感到很开心:“他是一战塞尔维亚和罗马尼亚的征服者、已故兴登堡总统的朋友、帝国元帅奥古斯特?冯?马肯森的儿子。”
大家用拳头擂桌面,表示欢迎,类似于鼓掌。
元首举起双手往下按了按:“原先答应给你们的领袖师准备回国休整,所以我把他调给你们,他的手下有13、14、25装甲师,为了你们,我已经得罪南方集团军群司令了。”
曼施坦因容光焕发,站起来刚要说些豪言壮语,元首挥手阻止了他:“半小时后我要回一趟国,因此我抓紧时间给你们作两点交待。”
大家拿出本子和笔,元首却让他们收起来:“你们只用耳朵听,用心领会就行了,不要留下只言片语,以防泄露。”
“第一:30军、54军和第49山地军的第4山地师全力攻击塞瓦斯托波尔,歼灭苏浜海集团军,第49山地军的第1山地师担任这个方向的预备队,第170步兵师担任集团军总预备队。”
“罗马尼亚部队担任海岸防御,必要时作为机动部队。”他朝穿着华丽制服者点了下头。
“第二点,也是我要反复强调的一点:第3摩托化步兵军必须在一周内到位,然后秘密布置在辛菲罗波尔与费奥多西亚之间,目的:如果敌人离开堡垒,从塞瓦斯托波尔反攻,我们先示弱后撤,然后第3摩托化步兵军出其不意包抄过去。如果敌人在刻赤登陆,第3摩托化步兵军同样迅速出击,把敌人赶入大海。注意,不能让苏军夺占桥头堡。如果谁玩忽职守,军法从事。”
将军们不由地打了个寒战,李德掏出怀表,表又忘记上弦了,他捅了下旁边的鲍曼:“你有什么要讲的吗,讲完后我们就动身。”
鲍曼清了清嗓子,也没有客套话,只说了一句:“请党员军官们按时交纳党费。”然后拿起红色皮包。
“嗨!希特勒。”军官们目送元首出门,然后坐下来,纷纷解开脖子上的纽扣,接着响起打火机的摩擦声。
二男三女早已等候多时,爱得莱德小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替元首穿上墨绿色的皮大衣,并随手按过他的水杯。
冉妮亚穿着生日那天元首送的红色大衣,显得格外妩媚。她往前迎了几步,把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插进李德的胳膊肘儿里,寒风吹起冉妮亚的红发,不时轻拂在元首脸庞上,令他心旗旌荡。
щшш▲ttκǎ n▲C〇 爱得莱德小姐一脸无辜地端着水杯跟在后面,鲍曼同情地拉过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胳膊肘里。
专机一直飞到慕尼黑,然后曲尽人散:冉妮亚到柏林,她带走了丽达,在随后的日子里,她可以充分享用她了。爱得莱德小姐回家了。李德、鲍曼和二位副官沿慕尼黑和萨尔茨堡中间的高速公路向南行进,途经罗森海姆和基姆湖,在塞格斯道夫右拐驶上通往贝希特斯加登的高速公路,到达上萨尔茨堡山脚下的官邸区。
入冬的上萨尔茨堡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第二辆车上的警卫战士们与他们告别,在台阶上李德与剩下的三人道别,走进他的房间,李德一进门甩掉帽子,进入卧室,跳到席梦思床上。
半晌,林格端来了热腾腾的咖啡,腋下夹着一叠报纸,还有内参摘编,李德喝着咖啡,浏览了一遍报纸摘要,国际版通篇都是日军获胜的消息。
有两件事让李德从前线匆匆赶回:一是托特博士的葬礼。人死可能有预感,那天在克里木接见他时,李德就发现托特博士一脸倦意,心神不定,没想到返回时飞机掉进海里。戈培尔打来电话时,他们正为应付苏军坦克焦头烂额。
第二件事就是安抚日本人。早在11月底,日本大使讨债一般地找他,令他东躲西藏了一阵子,但最近几天,却一反常态,没了踪影,里宾特洛甫甚至怀疑是不是要撕毁三国同盟条例。
果然,下午里宾特洛甫把日本贵宾领来时,外面不再传来“空你七哇”的问候语,在会客室门口,女厨师端着盘子过来,她习惯地往后躲了躲,准备回应他的问候,大岛浩看都没看她一眼。
元首伸出双臂迎接大岛浩,大岛浩却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念起来:“大日本帝国备忘录:兹,同盟条约第三条规定:……承允如果三缔约国中之一受到目前不在欧洲战争或中日冲突中的一国攻击时,应以一切政治、经济和军事手段相援助。吾神勇之大日本帝国皇军披荆斩棘,斩妖孽于南洋,拒猛虎于满洲,皆为三国之最终利益,然意大利王国唯德国马首是瞻,没有主见的墨索里尼首相……噢,拿错了。”
大岛浩大使窘迫片刻,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重新掏出一张纸,毫不脸红地念起来:“……吾神勇之大日本帝国皇军披荆斩棘,斩妖孽于南洋,拒猛虎于满洲,皆为三国之最终利益,然德意志帝国不愿承担三国同盟之义务,隔岸观火,实负盟友之望……”
德意志帝国元首强忍住笑,屏气凝神望着跳动着的仁丹胡,担心他说出过激的言论。
说了好多开场白,李德的双腿站得发酸时,仁丹胡子下面吐出这样的话:“大日本帝国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之原则,争取二盟友迷途知返,走上正确之轨道,决定作最后敦促,早日承担义务,以利于共享利益。”
“完了?”李德仿佛是犯了过错的小学生一样,低头察视着他。
大岛浩瞪着日本式的小眼睛,单眼皮往上一翻,没有作声。
李德满脸堆着笑,给大岛浩让座,并亲自端起茶杯给他让茶,他生硬地拒绝了。
一阵沉默,里宾特洛甫试图打破难堪气氛,不过他总是帮倒忙:“最近我们又仔细研究了三国条约,条约是这样规定的,即:三国中有一国受到目前不在欧洲战争或中日冲突中的一国攻击时,应以一切政治、经济和军事手段相援助。显然,贵国首先向美国开战……”
大岛浩屁股上像被马蜂蛰了一下,腾地站起来:“连你们都说日本开了第一枪,为什么跟敌人一个腔调?为什么说日本首先宣战?难道美国对日本禁运石油不是攻击行为吗?难道要大日本帝国撤出支那大陆不是挑衅吗?难道……”他气得发抖,连续质问了十个难道。
两人像好斗的公鸡一般,你来我往,争得脸红脖子粗,吵到激动处,矮小的日本大使跳着骂,高大的德国大使俯视着骂,迫使日本大使一边骂,一边还得擦去喷在脸上的唾沫星子。
李德静观两人表演马来西亚斗鸡节目,甚至怀疑两人会随时扑向对方,猛掐对方的脖子,好在两人都是君子,只动口不动手,直到吵得头昏脑胀,气喘吁吁,声音越来越低,单音节越来越多,李德便上前调节。
此前,李德与里宾特洛甫交换过意见,也许是气昏了头,尽管嗓音很高,关健的一句他没有说出来,李德趁劝架的机会向他使了个眼色,被大岛浩瞥见了,轻蔑地鼻孔里哼了一声。
李德只得亲自出马:“大使先生,三国条约是在36年反.共产国际协定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按这个条约,我们应该共同对付苏联才对呀。”
里宾特洛甫终于记起来了,没有任何前奏地冒出一句:“你们对苏宣战,我们对美宣战,互不欠账,公平交易。”后面两句简直不像大国外长说的话,而是香槟酒推销员的口头话。
果然,大岛浩马上抓住把柄,狠狠地报了一箭之仇:“德国外长先生,我们现在谈的是事关两国乃之世界命运的大事,不是订立买卖合同,您从事过产品营销,想比能分得清两者的区别。”
里宾特洛甫喉结剧烈蠕动着,干张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