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姆莱有点激动,急速在身上摸着,颤抖的手摸出一盒美国“骆驼”牌香烟,看了李德一眼,准备到门外吸烟。李德喊住他,示意他可以在这里吸烟,希姆莱意外地张了张嘴,在李德的再三要求下坐下来,一边观察元首的表情,一边笨拙地点燃香烟,轻轻吸了一口。
一种久违的烟草香味沁入心脾,李德不露声色地吸了几口,继而可怜起自己来:身为一国之君,在中国古代是高高在上、众臣跪拜,尝尽天下美色,食尽五州佳肴的皇帝,竟然依靠这种做贼一般的办法过烟瘾,真是可怜、可悲又可恨。他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希姆莱以为元首受不了他的烟味而烦恼,急忙跑到外面吸烟去了,李德连吸二手烟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希姆莱过足了烟瘾,精神饱满地在房间里踱步。李德摆弄着手里的红蓝铅笔,诚恳地对希姆莱说:“我忠诚的希姆莱,我们回到刚才你说的话题。首先,我不会被敌人吓破了胆。但是为什么对处置犹太人我越来越慎重呢?是为了帝国和人民的利益,包括我们在座几位的安危冷暖”。
最后一句话让大家倒吸了一口冷气。希姆莱双手抱胸,眼睛望着窗外,李德也站起来,右手握紧拳头击打着空气:“为什么我能当元首而别人不行,因为我对事物的发展以及内在规律及结果有着相当准确的预见力。你们记住我说的话,在我们谈话的这会儿,苏军第七集团军正在向占领提赫文的德军发动反攻,但是那些老顽固们根本不信。我只有用事实向勒布元帅证明我超人的预见力。”
“博士,你说说。”元首说得口干舌躁,向戈培尔挥挥手。
戈培尔咳嗽了两声,尽量避开希姆莱的目光,充满激情地说:“请充许我花几分钟时间,讲讲我的养子哈罗德中尉的故事。”
……
巴巴罗萨开始后,哈罗德作为赫尔曼?盖耶尔的第九军第137步兵师的一员,进入这无边无际的苏联领土。在明斯克附近,他受命留下来,率领他的工兵连给铁道部队砍伐木料。
普里皮亚特沼泽地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森林。他带领一百多号老弱病残和征集的一千多名当地俄国老百姓,进入莽莽林海。在森林深处也有几十户伐木工人,他先让大家修复了小教堂,开办了小学校。这些俄国人非常友好。哈罗德刚进入林区时遇到一股股红军的散兵游勇,在这些伐木工人的劝说下放下武器,改行成为新的伐木工人。
两个月后,哈罗德的伐木工人达到三千多人,其中一半是收编的苏军。木材源源不断地变成枕木,俄国的宽距铁路也不断改造成欧洲的标准铁轨。
一个多月前,哈罗德领着几百人正在干活,突然几辆英国的布伦运载车闯了进来。车上坐满了荷枪实弹、脸色阴沉的党卫军。
一个三级突击队中队长敏捷地从车上跳下来,还没完全落地就大喊着全体集合。他的手下迅速散开,把正在干活的工人们驱赶到一起。有些动作稍微迟缓的屁股上挨了几脚。有几个好象见过些世面的俄国俘虏拔腿往森林深处跑去,一阵枪响后应声倒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哈罗德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冲动地上前,把枪口还冒着烟的党卫队员一拳打倒。
周围的党卫队员马上把冲锋枪枪口对准了哈罗德。担任警戒的工兵们也端起枪—都是些前方淘汰下来的破枪,其威力比砍伐树木的大斧子强不了多少。
中队长冲到哈罗德跟前挥起了拳头,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恶狠狠地吼叫道:
“我要在这些俄国猪里面找出犹太人和政委。你想包庇这些帝国的敌人吗?”
哈罗德怒视着这个军衔并不比他高的狂妄家伙,一字一句地说:
“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些人,这里只有夜以继日为帝国砍伐木料的伐木工人。你凭什么枪杀他们?”
“哈哈,哈哈。”中队长可能头一次遇到竟敢阻碍他的国防军低级军官,挑战地问:“能不能告诉我胆敢妨碍党卫军别动队的人是谁吗?”
哈罗德针锋相对地反问:“能不能告诉我胆敢妨碍元首的尽快修复铁路命令的人是谁吗?”
中队长的喉结动了动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哈罗德对呆若木鸡的工人们喊叫:
“各位,我这里只有工人而没有其他。你们放心gan你们的活吧。你们都是好样的。”
森林里又恢复了忙碌和嘈杂。党卫军们象来时一样,又横冲直撞地走了。欢呼雀跃的工人们把哈罗德举起来抛向空中。
一天后,哈罗德为自己的轻率付出了代价。这次来了个一级突击队中队长,一来先命令工兵们排起队并收缴了仅有的几支破枪。近一半可怜的工人们-犹太人和战俘,被党卫军用皮鞭赶着带走了,说是带往战俘营。
哈罗德的工人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派出三个排长分头去找,大都空手而归。他自己带着几个老工兵在一个巨大的树洞里找到了几个,这些俄国人先是感谢他,继而埋怨哈罗德害了他们的同胞。至于回去继续干活则想也不要想。有个上了年纪的对他说,二十年前他和德国人打过交道,但是现在的德国人好象和你们的前辈有点不一样,‘好象露水打湿了脑袋’。现在就连你们自己也没有章程。比如村里穿绿制服的恢复了学校,但是穿黑衣服的又关闭了学校。那些穿黑制服的简直是野兽,我们宁愿永远躲藏在森林里。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这些人都会成为游击队的。
哈罗德给这些前伐木工人丢下了些面包后默默无言地走了。当时他为这些人称呼他的同胞是野兽而愤愤不平。直到几天后—几个工兵在十几公里外的小溪旁发现上千具肿涨发臭的尸体,就是那天当着他的面带走的工人。
……
希姆莱毫无表情地听完了帝国宣传部长的讲述,旁若无人地点燃了香烟,刚吸了一口就扔掉,似乎很不情愿地向李德表示:“好吧,我听你的,你的想法是什么?”
李德瞄了一下做记录的鲍曼,示意他做好记录,然后表态:“第一,对犹太人迁移!以前我们的方案就是把犹太人迁出欧洲。当然,原来的把犹太人迁移到马达加斯加岛的方案是异想天开,迁移到亚洲还是可行的,比如明年我们会占领哈萨克斯坦,在那个不毛之地给犹太人找一块地方是易如反掌的。”
戈培尔接过话头:“占领区的政策也得改变,今天应该把帝国东方部部长也叫来。”
李德赶紧接过话头,大谈特谈第二个问题。巴巴罗萨开始后,德军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战果,从6月22日到10月底,俘虏苏军300多万人,有一个大家所忽视的原因是好多俄国人没有死战到底。农民被强迫集体化,工人们迟到三个小时就要被判刑,民族矛盾,肃反,宗教政策等等,都是原因。
李德在大家频频看表时及时收住话:“事实上,斯大林最怕我们利用他政治上的巨大弱点,所以强调红军进攻,把战争引向国外。苏联内务部有意迫害德军战俘,目的就是让德军以牙还牙,可惜我们上当了。当斯大林看到我们越来越露骨的种族政策时可能乐坏了。”
“好吧。”希姆莱阴沉沉地回答。鲍曼做出一副奋笔疾书的样子盯着希姆莱。
希姆莱仍然不甘心地望了望坚定地站在元首一边的戈培尔,瞅了瞅若有所思的戈林,他眼光盯到谁,谁就赶紧避开了,希姆莱只得吞吞吐吐地表态:“对于犹太人,我们就以迁移为主。当然海德里希制订了另外的方案,也就是从根本上解决的方案……看来执行不下去了。当然谁也无法预料出现一些相对小规模的……清除”。
下面的话希姆莱流利多了,也显得有些激动:“至于东方占领区政策问题,我们党卫军必将与帝国政策相一致,这点我想没有异议。至于以前的好多问题应该怪罪于帝国没有制订统一的政策,而不应该把一切都怪怨于党卫军身上。”
“没有责怪党卫军的意思。”
“党卫军是保卫党和国家的坚强堡垒。”
“党卫军为帝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这首先是有一个具有领导天才的领导人。”
其他人忙不迭地安慰他,直说得希姆莱不好意思起来,大家看到他的眼镜后面亮晶晶的。戈林伸了个懒腰,拍拍凸显的肚皮对左右说:“我的肚子在呼唤了。”
大家的意见惊人的一致。
李德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酣畅淋漓:本来今天是讨论国际问题的,不料引申出令他寝食不安的犹太人问题,而且得到了解决,用迁移代替了海德里希血淋淋的、疯狂的、丧尽天良的把犹太人从肉体上消灭的“最后解决”方案,一个“爽”字怎么得了?这才叫搂草打到兔子,挖窖挖出金元宝来了。不论怎么样,这些人还是以国家利益为重的。他感到自己身体内一股热流在涌动——德意志第三帝国元首。
其实,犹太人问题挺复杂的,纳粹对犹太人的政策能够推行,与当地人的配合是分不开的。德军攻占乌克兰后,只有几千人的特别行动队屠杀的几十万犹太人,如果没有当地乌克兰民团的配合是不可能的。
欧洲本来就有排犹传统:犹太人首先是宗教敌人,因为人们认定耶稣就是被犹大出卖的。其次一些犹太人从事放高利贷等职业,在金融领域具有天才,往往招人嫉恨,“木秀于林,风被摧之。”另外犹太人与吉普赛人都没有自己的国家,长期客居他国,正如长期赖在家里不走的远方亲戚一样,当缺少人手时人家需要你帮忙,当食物短缺时人家自然讨厌你,把一切不如意都怪罪在你的身上。所以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自强不息。那怕夫妻之间,谁在家干的活多,谁挣到的钱多,谁的家庭地位就高,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