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风南空公事公办,硬邦邦的姿态,叶青璃不得不心存忧虑,“如果到时候太子死了,你又反悔了怎么办?”
她可没有忘记之前的风南空是如何的痛恨她,身为旗主,那么多人的性命都甘愿交托在她的手中,她绝不准许因为这些不确定因素,而让他们贸然行动,撇开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更是暗旗多年培植起来的中坚力量。
风南空微微的昂起头,宝蓝色挺拔的身姿,在皑皑的白雪见,如一株傲立的青松,“本王不会食言而肥。”
“鬼才信。”
很显然,他二人都是遇事谨慎之人,在敌我没有彻底明确之前,绝难放下对彼此的防备,谁也不愿意先妥协,但这件事情上,却必须要有个人先出来妥协。
好吧,叶青璃愿意吃这个明亏。
“那现在本旗主只想知道一个问题,希望睿王可以知无不言,”叶青璃特意换了彼此的称呼,就是要从这一刻开始,彻底表明双方的合作态度。
“讲。”
“本旗主很好奇,赤月治军严谨,外人根本没有可能混入主将的营帐,而睿王你,也绝对没有这个本事,所以本旗主更想知道的是,当日究竟是什么人帮了你?”
叶青璃直言不讳。
被这个女人小瞧了去,风南空自然心中不爽,但他并没有表现分毫,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那个人,只说他姓皇甫。”
果然。
闻言,尽管之前叶青璃已经有多猜测,当得到确切答案之后,心还是不免沉了一沉。
不想皇甫家的触角竟是如此的厉害,不仅伸到了蓝雨,更是遍布了黑水,那赤月呢?叶青璃有些不敢想。只是,她与皇甫家有大仇,皇甫家既然能助风南空给叶寒天下蛊,为何不直接杀了叶寒天,那样岂不是更容易达到目的。
“助你之人,是不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
风南空摇头,“不是,是一个男人,”随后,他望着叶青璃微挑了挑眉,“本王知道,这个皇甫家很神秘,但你好像对他们并不陌生?”
叶青璃苦笑,“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了。”
本以为上次在冥离国,已经重创了皇甫家,不想,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皇甫家,远比她想象中的强大。
转而,叶青璃又问:“睿王可知皇甫家的目的?”
“不知,他们只说可以帮我。”
……
就在叶青璃为皇甫家头疼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处隐秘之地,连日的大雪,早已将这里染成了一片刺目的雪白。灰蒙蒙的天际下,座座亭台楼阁,隐隐可见,然,四外却是空无一人。
让这里看上去,如一座精致的空城。
好半天,才有一名灰布棉袄的小厮匆匆踏乱了脚下的积雪,朝着回廊尽头,快步而去。
“圣姑。”
小厮恭敬的奉上了传递消息的竹筒,又由另外一名小厮接过,递进了屋子。
当圣姑着手自竹筒内抽出字条时,不觉轻皱了皱眉,“居然还没死?”
沉吟了片刻,圣姑迅速抽出了一张白纸,执笔飞速的写上了一个重重的‘杀’字,并重新卷好,放入了之前的竹管,由那送信的小厮带走。
“……见过小姐。”
那小厮刚一出门,就与另外一人对上,圣姑本就不大好看的面色,瞬间变的凌厉,“谁准许你来这里的?”
门外的回廊上,响起一串踩动积雪的声音,随即,一抹雪白的身影,出现在了门扉前,略显苍白的容颜,在看到圣姑的时候,笑的无比讥讽。
“父亲的情况,最近很不好。”
圣姑显然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妹,没有半点情面可讲,“你不好好呆在祠堂,跑来这里做什么?在我没有不耐烦之前,立刻滚出去,越远越好。”
然,皇甫云溪却丝毫没有被威胁到,她笑着走了进来,“你总是这样,可你别忘了,我们终是姐妹……我今日是来关心你的。”
圣姑嗤笑。
谁说关心她,她或许都会信,但惟独这个被称作姐妹的女人。她可是无时不刻都在巴望着她快点死,好取而代之。
皇甫云溪自然也知道圣姑的心思,她摇头苦叹,“你放心,我从今以后,在不会想要你的位置了。”
“你以为我会信?”
“这是事实。”
圣姑抬头,发现素来喜欢装腔作势的皇甫云溪,此刻竟没有半分做假,心头不禁疑了一疑,“你有什么目的?”
“若我说没有目的,你信吗?”皇甫云溪笑的坦诚。
圣姑却是眼皮抬都没抬,“不信。”
呵,亲姐妹做到这个份上,还真是难得的很。
皇甫云溪却好似已经习惯了,浑不在意的摇着头,“当年种种我已不想在说,但我今日前来找你,并非个人恩怨,而是关乎我皇甫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这话,她说的郑重其事。
然而,他二人多年的纠葛,已经让圣姑失去了信任她的本能,“云溪你在祠堂呆糊涂了吧,皇甫家的生死存亡从来都是我这个掌舵人该操心的,你若无事,还是快快回祠堂为我族先辈祈福祷告,才是正事。”
皇甫云溪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多年的祠堂清苦生活,早已磨平了她当年的棱角与锋芒。
“多年来,你在四国暗布棋子,是想谋夺天下不成?”换了话题,皇甫云溪重新又道。
“这跟你没关系。”
“可这跟皇甫家有关系,”皇甫云溪突然拔高了音调,以视对这个话题的重视。
圣姑冷笑抬眸,“怎么,你觉的皇甫家不配吗?”
“配,我皇甫一族传承千载,底蕴深厚,有什么是配不上的,”皇甫云溪苍白的面容,泛着若有若无的笑,说出来的话阴阳怪气,也不知是恭维还是贬低,“而我皇甫家历代掌舵人,更是个个出挑,皆是百里挑一的人中龙凤,就像爷爷,就像二叔,就像父亲……当然,还有你兰溪。”
“你究竟想说什么?”
圣姑忽然神色一顿,冰冷艳丽的容颜,无形中蒙上了一层肃然。
“我想说的是,我皇甫一族传承千载,为何至今人丁单薄?爷爷,二叔,父亲,还有许许多多的先辈们,他们各个都是当世人杰,可他们都是什么下场……兰溪,你每次祭拜祖先的时候,肯定没注意过,那一个个的灵位后的时辰吧,我算过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活得过四十岁。”
“啪……”
圣姑手中的笔杆,猛然被她下意识的一股力道,轰然折断。
皇甫云溪却并没有因此停下,她继续道:“兰溪,可还记得你我八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