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陷 六十五 作诗
马车约行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到了宫廷侧门——乾化门,所有车子一律在这里都要停下了。云飞卿下车后把手伸给随后掀开车帘而出的蕙绵,蕙绵笑了笑,轻轻地把手递给他。
云飞卿握紧落在掌中的纤手,稍用力,扶着蕙绵稳稳地下了车。先云飞卿下车的宫挽月,看到云飞卿眼光中闪动的柔情,竟有几分气闷,一甩长袖,他就独自一人进了宫门。
蕙绵对着那个走时也要制造些噪音的人狠狠地哼了一声,才跟着云飞卿一起走了。
盛莲会是在御花园举行的,蕙绵和云飞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到了御花园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王孙贵族、大家闺秀。
一路走过,有不少闺秀们停下在云飞卿面前纤秀一礼:“云少爷好”,而云飞卿也都温声回礼。只不过这些停下寒暄的人都直接忽视蕙绵,而蕙绵也都不介意地等他们招呼过后才和云飞卿前行。
蕙绵见云飞卿一直带着她往前走,便问道:“三哥,我们要去哪里?”云飞卿道:“咱们先去那边的莲台,等参拜了太后娘娘,我再带你四处看看。”
蕙绵也知这盛莲会是太后主持发起的,随着云飞卿的示意看了看不远处的莲台,蕙绵感兴趣道:“那个亭子就是莲台吗?”云飞卿点了点头,解释道:“亭子的八个角都如莲花瓣,在亭子中看顶上时就像一个莲台。”
蕙绵听了加快脚步,走到云飞卿前面,回头道:“我们快点过去看看。”云飞卿笑了笑,也提步跟上。
通往亭子的有四架木桥,此时桥上三五一群的站着些经过精心装扮的美貌女子,也有些拿着折扇的锦衣男子穿插其中。少女娇羞,少男俊逸,蕙绵暗自吐舌:这就一相亲会嘛,怪不得自家老爹不来呢。
亭子中也坐着一些人,应该都是主角吧。蕙绵却是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白衣修竹萧悦行,进到亭子里蕙绵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萧悦行点头致意。
主位上的伯皇若蠡故意责难道:“楚小姐,怎么也不给本宫见礼?”云飞卿随后而至,半跪在地,沉稳道:“绵儿无礼,希望殿下不要怪罪。”若蠡立即起身扶起云飞卿,笑道:“飞卿,你这么认真干吗?本宫只是开个玩笑。”
蕙绵撇嘴,对着那人一个屈膝礼:“见过太子殿下”。看了眼那个随着若蠡起身,一身华贵的女人,蕙绵又一礼道:“见过太子妃娘娘。”太子妃面容温和,扶起蕙绵道:“楚小姐不要多礼,来这里坐吧。”
蕙绵刚一坐下,邱心就起身朝伯皇若蠡微微蹲身,笑容满满道:“楚小姐一首《春江花月夜》名满京城,不知此时可否应景再作一首?太子殿下以为如何?”这一句时她又把目光从蕙绵身上调到伯皇若蠡身上。
伯皇若蠡则是看向若庸,笑问道:“三弟以为如何?”蕙绵脸上是不在意的笑容,心里却在狂骂:这个烂太子,是不是就会说这一句话?
伯皇若庸坐在若蠡下首处,他旁边坐着黎莫如。若庸看了眼故意这样一问的皇兄,淡淡道:“皇兄还是问问楚小姐意下如何吧。”
若蠡听此又把目光放在蕙绵身上,蕙绵随意道:“没兴趣。”
黎莫如掩嘴轻笑,她笑得很有味道,似嘲非嘲。稍停,黎莫如带着笑道:“心儿,你别太难为蕙绵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流庄公子几步成诗的才学的。就是你我,也不成的。”
邱心听了黎莫如解围似的话,笑了笑道:“莫如姐姐说的是,只是有的人也太不谦虚了。”
萧悦薇也插了进来,她话里不客气的成分更加明显:“就是说呢,薇儿的诗作在人家眼里可都是砖作呢。”
蕙绵心里很不爽,怎么到哪里都要有这两个爱挑事儿的家伙?萧悦薇话音一落,就又有不知哪家的闺秀接过话去。
云飞卿淡淡的话语打断了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女人,淡淡道:“绵儿素来不喜欢看这些东西的。”
云飞卿话音平静,并没有反驳或其他意思,却很奇怪地让那个正说话的女人消了音。他虽然没有特别的表情,但是他视那些正说话的女人为无物,而不等她们把话说完就说出的话语还是让她们感觉到了被冒犯。
蕙绵瞥了眼因为自己的话被云飞卿打断而红了脸颊的女人,然后起身道:“小女子确实如三哥所说不常看书的,但是既然邱小姐都提出来了,绵儿再推脱岂不是让大家很扫兴?”
太子妃温婉一笑道:“楚小姐不必为难,咱们不过是以诗娱情。”邱心道:“太子妃娘娘,看楚小姐这个样子想必是已经打好草稿了,咱们何不听听看?”她一直不相信那女人能作出那么好的诗,多是抄袭了什么人的,今日倒真要看看她能做出什么大作呢。
此时流风远来,未进亭子就笑道:“表妹,怎么又被人要求作诗了?”没等蕙绵回答,他进了亭子就向伯皇若蠡见了礼,随后进来的是流庄和流霜。
蕙绵对流庄和流霜笑着眨了眨眼,缓缓道:“要不就是我的脸长得太欠扁了,要不就是有些人的嘴太欠扁了呗。”邱心气急,腾地一声又站起身来,伸手指向蕙绵:“你……”
流风抬手扳着蕙绵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认真道:“这张脸很漂亮啊,一点都不欠扁。”邱心被流风这一句话气得脸颊发红,稍定又是很不屑地看了蕙绵一眼:真是不要脸。
伯皇若蠡虽了解流风的个性,只是此时他一心八卦地想让蕙绵成为若庸的侧妃,所以便道:“流风,你怎么能对楚小姐动手动脚呢?”
他这一句话倒是抢在了云飞卿前面,惹得一亭子的人都看向他,莫不在猜测:太子对这楚蕙绵动了心思?
太子妃韩揽婇倒只是看着若蠡笑了笑,来时他就一直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这楚蕙绵,还说什么左相右相两位千金都被三弟娶了不是美谈一桩?她一向知道自己嫁的这个丈夫宏才大略、不拘小节,却从不知道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流风无奈地在各方目光注视下收回手,痞笑道:“玩笑一二。”蕙绵则是不着痕迹地白了那个笑得灿烂的太子一眼,然后对流庄笑道:“桩子,你听听我的诗怎么样?”说完她又瞟了亭子中脸色各异的众人,走到亭子入口处的圆柱上的花盆边。
停下脚步,蕙绵转过身问若蠡道:“太子,这花能摘吗?”
她这一问话,就连若庸也有些疑惑地看向她。若蠡压下问“为什么”的冲动,点了点头。蕙绵摘下一片花,看了眼邱心和萧悦薇,暗道:等会儿你们就尽情笑吧,让你们笑得越惨,跌得越惨。
蕙绵笑容中有些等着看好戏的光芒,云飞卿暗笑:不知她又有什么鬼主意。蕙绵缓缓又摘下一个花瓣,见亭子里的人有些不耐烦才开口道:“一片两片三四片”,然后她又扯出些花瓣,稍微加快语速道:“五片六片七八片。”
果不其然,她第二句诗一出,一亭子的人都忍不住笑。邱心笑得最为夸张,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她就说,这女人草包一个嘛。
萧悦薇断断续续道:“你这也叫诗,还不是和以前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一样?那首《春江花月夜》……”未说完她又笑了起来。蕙绵也不说话,只悠闲地看着她们笑自己时的丑态。
云飞卿虽然看出了蕙绵悠闲背后的胸有成竹,但还是不喜欢她这样被人嘲笑,因此起身道:“绵儿,剩下的我替你来作。”人们听此脸上的嘲笑都换成了惊愕,要知道云飞卿可几乎是从来不作诗的。
蕙绵正要说不用,她可不是不会作瞎说一通的呀。只是蕙绵拒绝的话未说出口,云飞卿低沉却又带着醇和的声音已经响起:“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轻花似雪凌空舞,纷纷浅映伊人面。”
云飞卿话音落,亭中有一瞬间的寂静。若蠡稍愣,然后才笑道:“飞卿果然才学嘉善,本来平平的两句诗,被你这样一联可真是韵味无穷了。”云飞卿拱手,淡然道:“是绵儿首联起得好。”
若蠡看了若庸一眼,脸上扬起一抹淡笑:飞卿这诗接的确是韵味无穷啊。
此时邱心旁边的一个女子起身一礼道:“我们都想知道楚小姐后面高见呢,云少爷作得确实好,可也代不了楚小姐呀。”
这女人一看就是邱心的朋友,蕙绵看着她脸上的不忿,此时心中倒想感谢她一番了。要知道她自己可是故意挑了这首诗,想在她们嘲笑自己后来个绝地反击,看看她们瞬息尴尬的脸色而反嘲一番呢。她要让她们知道,不要自以为了不起,喜欢看不起别人。
蕙绵听了那女人的话,正要说出后两句。流庄走到蕙绵身边道:“我也来替绵儿作一首。”蕙绵立即抬头看他,她真的想上前扁他一顿。她有那么没用吗?这下倒好,这俩颇有诗才的家伙一捣乱,自己的后两句还会有什么惊艳的感觉啊?
蕙绵正暗自抱怨时,流庄低头朝身边的小女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缓缓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掐花弄瓣素削葱,拨动心弦似飘霰。向知此心亦有动,点点滴滴尽凌乱。”流庄诗句结束时,目光又落在了蕙绵身上。
若庸不禁抬头看向流庄,他倒是少有这样柔婉缠绵的诗作。其实何止若庸,亭中的哪个人不是这样奇怪着?
------题外话------
我又二更了
这里面的两首诗都是西自己写的,怎么样?有没有点儿感觉,流庄是“诗绝”。大家若觉得西写的没有水平,和流庄诗绝的名声不符。请忽视,呵呵。
还有,以后每更都会超过三千字。我写的时候就不断章节了,希望这样按字数断出的章节不会让大家看了有突兀不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