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兰的神情就完全不一样了,就像喝苦药一般,眉头紧锁,仿佛每一小口都是那么难以下咽。
“算了,喝多少算多少,心意不在酒多少!”萧何吏特别能理解酒量差的人的感受,于是宽容地笑笑说道。
小兰却没有理会萧何吏这番好意,硬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将这杯酒全部不剩地喝了下去。
“呵呵,好了,酒也喝了,我也该走了。”萧何吏重新拿起包向外走去,边走边随意地问着跟在身后的刘大力:“小兰这次出去是要干什么去啊?”
刘大力仿佛被戳到了心口的疼处,眉头立刻皱紧了起来,唉声叹气地说道:“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放着好好的鸡不养,非要去哪里学养野猪!这东西哪是这么好养的嘛……”
后面的话萧何吏没有听清,他回过头看了小兰一眼,实在猜不透这么年轻俊秀的一个女孩怎么会动了养那种凶猛动物的想法。
一行人出了门,萧何吏上车,冲刘大力一家人挥挥手,道了别,云飞扬便启动了车子向村外驰去。
“萧哥,回家吗?”云飞扬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哦,我……”萧何吏犹豫了一下,没好意思说要去乔素影家,距离上次去相隔还没有一周,也太频繁了点。
“还有事萧哥?那我送你去,反正晚上没事了。”云飞扬淡淡地说道。
“那把我放华联超市吧。”萧何吏随口说了地方,那里距离乔素影家虽然不算近,但打车方便。
“哦,给秀莲姐买东西?还是给泽熙买啊?”云飞扬随意地问了一句,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探身打开了副驾驶座位前的储物盒,从里面摸出几张购物卡来,递给萧何吏说道:“萧哥,这是前几天有个单位送的卡,我也没什么用,你拿着给泽熙买点东西吧。这几年一直没在东州,泽熙出生我也不知道,也没有尽到做叔叔的义务。”
“哦?”萧何吏一愣,接过来略略地一看,全是一千和两千金额的,不由责备地看了云飞扬一眼:“飞扬,你跟着小影,要注意影响,有些事不光影响你,也会影响小影的。”
云飞扬淡淡地笑了笑,张张嘴却又咽了回去,只说了个:“好的萧哥。”
萧何吏敏锐地察觉到了云飞扬脸上闪过的那丝不以为意,心里微微一沉,默然许久,才抬起头郑重地说道:“飞扬,我也知道,这几年你见识的事情要比我多得多了,只是,不管外面环境怎么变,咱们还是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萧哥,我知道了。”云飞扬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飞扬,咱们兄弟间没有话不能说,虽然我比你大,但我看事情也未必对,你不用怕我受不了,如果对我的话不以为然,就直接告诉我。”萧何吏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加重了语气说道。
云飞扬有些慌乱地看了萧何吏一眼,这番话对他来说有些难以承受,
尤其是“不以为然”四个字。
“萧哥,你是对的,我听你的!”云飞扬放缓了车速,一脸郑重。
“飞扬,你是不是收这些东西已经成了习惯?已经觉得很正常了?还是……”萧何吏问得有些艰难:“小影收得更多,所以你不觉得对她有影响?”
“嗯,”云飞扬缓缓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几年了,每逢过年过节,总有单位给乔区长送礼,有些可能就直接给她了,有些是通过我转交的,很多时候,也有我一份。”云飞扬说完,仿佛怕萧何吏误会,又赶紧解释道:“萧哥,其实我也不想要,我单身一个人,要这些也没什么用,上次收拾这个盒子,翻出来二十多张过期的购物卡。”
萧何吏的心又是一沉,云飞扬只是一个司机,光过期浪费掉的就能几万块,更不要提乔素影了,难道她就不知道党纪国法的厉害吗?
云飞扬侧头看了萧何吏一眼,见他的脸色异常的难看,心里清楚他在担心什么,便轻轻地说道:“萧哥,其实,我觉得,这些也没什么,都不是个人送的,几乎全是单位过节的走访,而且数目也都不大,加上东西也就几千块而已。”
“嗯。”萧何吏点点头,心里却不平静,黄北区的乡镇少一些,但在泰丘市,哪个县不都得有二十多个乡镇,一个乡镇几千,那二十多个乡镇加起来就有个十万八万了,再加上县直部门,过十万应该是没问题了,这还只是一次的,一年至少也要有两次吧,因为春节和中秋一向是国人最重视的两个节日了。
“萧哥,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云飞扬把车慢慢停在了路边,一脸为难的样子。
萧何吏诧异地看了一眼云飞扬,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了飞扬?什么事?”
“萧哥,”云飞扬看看萧何吏,又低下了头,轻轻地说道:“萧哥,我从小就很信命的。”
萧何吏听得一头雾水,他愣愣地看着云飞扬不说话,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冒出句这么句话?还一脸地郑重?
“唉!”云飞扬叹了口气,仰起头望着窗外的夜空,悠悠地说道:“那一年,师父死了,我孤零零一个人不知道要去哪里,从巫山县买票坐船到了重庆,在重庆火车站售票窗口我就问了一句话,马上要开的火车有去哪里的?售票员回答说有一列去东州的,所以我就来到了东州。”
萧何吏点点头,带些感慨地说道:“是啊,很多事看似偶然,或许真是有冥冥天意的,如果不是凑那么巧,茫茫人海,咱们兄弟又怎么会认识呢!”
“是的,我一直这么认为!”云飞扬点点头,继续幽幽地说道:“我来到东州先认识了麻队,后来又经他介绍进了二队,说实在话,那时候我真得感觉很迷茫,对麻队的所作所为不理解,也不适应,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萧何吏立刻想起了云飞扬在那片小树林里发泄般飞身踹树
的情形,理解地点了点头,轻轻地说道:“我明白。”
“后来,就碰到了萧哥你,我也终于明白了来东州的意义。从那时候开始,萧哥,我就决定一辈子跟着你干了!”云飞扬说完抬起头来,目光里却闪着忧虑的光芒:“几年了,萧哥,我有点怕,怕咱们兄弟的感情的淡了,可能你朋友多,不太在乎多一个少一个,可是,我不一样……”
没等说完,云飞扬便说不下去了,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一副难过的样子。
萧何吏感动地望着云飞扬,对于飞扬对他的这份感情,他一直是觉得受之有愧的,两个人在一起,常常是飞扬帮他多,而他帮飞扬的却非常有限,而且飞扬有特长,无论在哪里都会很快脱颖而出崭露头角大展身手的,可是他呢?一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优势在哪里,搞技术?远不如陶成敏他们,搞政治?更不用提了!他的性格几乎就与官场格格不入!搞文字写材料?仿佛也并不突出,现在有时候看王叶秋写的材料,经常让他油然而生一股自叹不如的钦佩。
好半响,萧何吏才笑了笑由衷地说道:“呵呵,飞扬,说心里话,咱俩能认识,我总觉得应该是我更幸运一些,说到底,我只是个普通人,而你,跟我不一样,走到哪里都能顶天立地。”萧何吏说完感慨地摇摇头,发自肺腑一脸认真地说道:“虽然我不太信天命之类的东西,但能认识你,我还是很感激老天爷的。”
“萧哥!”云飞扬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如果我做了错事,你就骂我,只是,千万别不理我……”
萧何吏微微一皱眉,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问道:“飞扬,你做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这么说?”
云飞扬没有说话,低头望着那几张卡。
萧何吏顿时明白了,心里一宽,哈哈大笑了起来,用力地拍了拍云飞扬的肩膀:“就为这事啊!傻蛋!”
云飞扬的表情仿佛也是一松,腼腆地笑笑解释道:“自从上次在夜总会发生了小云那件事,虽然事后你没怪我,但我心里一直压着块石头,黄猛、刘子辉他们也骂我没良心。” 说完抬起头一脸认真地望着萧何吏:“萧哥,说实话,我挺怕的,生怕再做错事让你不高兴。”
萧何吏感动地摇摇头:“不会!飞扬,永远也不会!除非谁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说完仿佛觉得有些不妥,便笑笑又补充道:“咱们都不是做伤天害理的事的人,所以这辈子一定不会有那一天的。”
云飞扬用力地点点头,抬起眼望着萧何吏一脸坚定地说道:“萧哥,不管你做了什么,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这番表态明显又要比萧何吏所表达的情意浓了太多,萧何吏心里暖暖的,笑着拍拍云飞扬的肩膀,刚想说自己绝不会做害人的事,可突然想起今天晚上要去乔素影家,不由矛盾了起来,自己做的这些事,究竟是对还是错呢?算不算伤害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