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叶心中虽有猜测,却也不敢肯定,只能劝慰程夫人。
“虽然失忆的事情我不知道原因,然而脾脏受伤,总归是会影响到这些的。且,程少爷之前算是鬼门关里走了一圈,脾性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她说到这里略微顿了下,“有一点我却是不明白。之前曾经听闻旁人叫程少爷程三郎的,怎么夫人却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她故意岔开话题,果然见程夫人愣怔了下,然后才道:“白姑娘有心了,三郎上面确实曾经有个两个哥哥,只--”这个时代,小孩子着凉发热都是一场大病,没有养活也是常有的事情。白叶见状不好再问,这才正了下神色问道:“原来如此。我多嘴问一句,前些日子,程少爷头部可曾受伤?”
“脑袋,之前似乎撞了一下。”程夫人有些含糊其辞,“只这和他不认得人有关系吗?”
“记忆与脑部有关,有时候若是撞击得狠了,或者正巧撞到某个关键位置,很是容易造成示意的。”白叶认真解释,安抚程夫人道:“这些都不算是大事,如今我看着程少爷脉象还好,他又配合治疗,慢慢调养下去,日后会越来越好的。”
“这样……”程夫人放心了大半,半响才失笑道:“让白姑娘见笑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程夫人这般慈母之心,实在是让人敬佩又怎么会笑话呢。”白叶认真道,程夫人这才笑了下,道:“白姑娘这般仁心仁术,也是让人敬佩呢。”
白叶闻言微微抿了下唇,想了想才道:“程夫人客气了,我看你这些日子怕是都没有好好休息,这脸上的皮肤看着都暗淡了不少,连着眼下都有了阴影。你且去休息吧,程少爷这边我先看着,定然不会出事的。”
程夫人听着白叶这般说,下意识就摸了摸脸,露出担忧之色。又听白叶说她在这边看着,倒是放心了不少,连连谢过这才起身离开了。
白叶坐在外间略微停了片刻,把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丢到一边这才起身去了屋内。
明岽也颇有些累了,白叶见状让他也去休息,一时间那屋中竟然是只有她与程行歌两人了。
程行歌看着坐在一旁的白叶,不由动了动腿脚,又拉了拉被子,然而见着白叶不理会他又轻轻咳嗽了两声。白叶听着声音,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程行歌对上她的双眼就露出了笑容,试探着开口。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白叶差点就把这逗比的台词给对了出来,然而,事实上她只面无表情地看着程行歌,半响才缓缓开口:“程少爷是与我说话?”
程行歌露出失望之色,半响才道:“我自言自语呢,白姑娘不必理会我。”
白叶却没有半分得意,虽然知道对面这人跟她算是老乡,可是对方究竟是何等人品她却是半分不知道的。因此,她只沉吟了片刻,就开口道:“实际上,我有一事想要求程少爷。”
“求我?”程行歌惊讶地瞪
大双眼,“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何必这般客气呢?”
白叶闻言只抿唇笑了下,道:“此时也与程少爷有关,是当初打伤了程少爷的那个男人,他的妻子昨日被人抓了。”她说着顿了一下,只看着程行歌的神色,这才缓缓道:“那人是个老老实实的汉子,当初与程少爷也算是误会,还请程少爷放过他。”
“我被人打得差点没了命,你还说是误会,还让我放过差点要了性命的人?”程行歌不由微微扬声,白叶见他这般模样却是没有半分的惊惧,只淡淡道:“我忘记了,程少爷失忆了,怕是不记得那是怎么回事了。”
她轻描淡写把当初程行歌抢掳民女被教训,回头带着一二十人去寻仇的事情说了个清楚,然后才看向程行歌,淡淡道:“程少爷,可否放过那汉子的妻子?你纵然是要报仇,也不应当为难一个女人,不是吗?”
“……”程行歌神色尴尬,白叶看在眼中却不提,只等着他的回答。程行歌迟疑了片刻,这才道:“原来是这样,我倒是没有想到原来的我竟然是这般混账……”他说着摇头,却没有立刻应承白叶,只道:“白姑娘放心,若是事情确实是这样,我定然会说服母亲放人的。”
白叶倒是不算太急,程行歌这般谨慎些也好。她可不想她费尽心力就回来的人最后被自己蠢死了。
所幸需要等的时间并不算太长,程夫人满心都是自己的儿子,不过回去眯了一会儿竟然梦到儿子死不瞑目,又匆匆起身过来,要看着程行歌才放心。
程行歌顺道就试探出了白叶所说的事情,半响才纠结这道:“母亲,不然把那人给放了吧?我这大难不死,也当为自己积德了。”主要是原主太过于缺德了。
程夫人想起那噩梦,又想着儿子素来是被宠得不像样,这般想着就道:“既然如此,人就让白姑娘带走吧。”
白叶在一旁抿唇笑着谢了程夫人,不一会儿就见到了被带过来的孙大嫂,还有一个少年。
没有想到,程夫人不止是抓了孙大嫂,竟然连着她的儿子也抓了去。白叶心有戚戚,却没有表露什么只谢过了程夫人,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孙大嫂一路就紧紧抓着儿子的手,白叶看得出两个人并未受什么磨难,只是吓得不轻,倒是松了一口气。想来程夫人把他们两个人抓来,却因为挂心程行歌,这才未曾来得及做什么。
孙大嫂只求白叶不要对孙大郎提起此事,怕他性子烈,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我只想着,等他好了,把家中的田地房子都变卖了,换一处地方谋生就是了。”她低声道:“惹不起,总归是躲得起的。”
白叶知道这些小人物的悲哀和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她不是救世主,保护不了所有人。今日有一个程行歌、程夫人,明日说不定还有张行歌,张夫人……
倒是那少年郎,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听着孙大嫂这般说,立刻拉着她的手道:“母亲放心,我定然会努力用功,总有一天要让母亲风风光光回这京城,让旁人在不敢为难你!”
孙大嫂只当小孩子说着玩,却还是开心地把孩子搂入了怀中揉了揉他的头发。倒是白叶,觉得这少年颇有些心性和傲骨,说不得再过些年,他学业有成,孙大嫂跟着他母凭子贵也是有的。
孙大嫂虽然未曾对孙大郎说明真相,然而看着儿子跟她一同回来,还有什么猜测不到的。他忍不住问道:“那人找到你们了?”
孙大嫂下意识看了一眼白叶,正想着否认,就听到儿子大声道:“父亲,那人找到我们,是白姑娘救了我们。”
孙大郎神色复杂地看着白叶,道:“白姑娘我孙家上下都欠了你一条性命,日后若是有何差遣,我孙大郎不会有半分推辞的。”
“我孙平岳也是如此!”少年郎跟着说,“大恩不言谢,日后白姑娘有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推辞半句!”
白叶笑着应了,只略微交代了几句,这才出去把空间留给这一家子。而院子之外,宋莫看着白叶出来就露出了些许笑容,“白师妹真是……让我佩服。”
白叶扬眉不知道他所指何事。
“连着宫中最擅长内科的秦太医都对程行歌的症状束手无策,竟然让白师妹给救下了。我佩服白师妹的医术和胆量。”他说着拱手行礼,转而才又道:“孙家得罪了程家,白师妹却为着他们奔走,我敬佩白师妹的品性!”
“宋师兄过誉了。”白叶抿唇笑着道,“我不过是顺心而为罢了。”实际上,纵然是她偏帮着程家又如何。不说她看不惯程行歌的所作所为。只凭着楚容若和太后水火不容的局势,程家对她就不会太过于亲近。
如今这般礼遇,不过使用得上她罢了!
白叶看得清楚明白,自然不会得意忘形。宋莫见她这般淡然处之,心中更是敬佩,心中那份喜欢不由就转化成了更深一层的儒慕,对着白叶的时候反而更自然了些。
白叶察觉他这细微的变化,不由心中高兴,两人略微说了几句话这才散去了。
之后几日白叶倒是过得平平静静,端午节之后,不管是孙大郎还是程行歌两人都恢复得不错。特别是程行歌,也许是因为芯子换了个人的缘故,恢复力很是好。五月底,白叶给他诊脉,确认他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程公子日后也当慎言慎行,莫再重蹈覆辙了。”她收拾东西,低声劝导了一句。只希望这位老乡可以活得久些,别学原主那般作死就好了。
程行歌只笑着道:“看起来白姑娘对在下误会颇深,实在是让我无言以对。”
白叶唇角微微勾了勾,算是灰鹰。也许是对她产生了怀疑,程行歌这些日子不是就会冒出一些后世的流行词或者是句式,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程行歌见她反应平平,只觉得无趣,有些失望的叹息了一声,转而才又道:“白姑娘,若是我日后哪里还有什么不适,可否找你看诊?”
这话说出口之后,程夫人神色微微一变,一旁程少奶奶差点就打翻了手中的茶盏。
程行歌这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