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漆黑的鬼爪,只消得深入一点,他的心肝会被彻彻底底挖出来。
那一刻,他进退无路。
浑身仿佛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他低下头。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裂开,碎片一般四散飞舞。
裂开的胸口,隐隐地,竟然看到里面殷红的鲜血,流淌的五脏六腑。
“哈哈哈,传说中,你这个无恶不作的商纣王最爱挖人心肝。你曾剖开孕妇的肚子看人家肚子里的胎儿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你曾把比干的心挖出来,看看他是否有七窍。哈哈,商纣王,今天我倒是要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看看你到底有几窍……”
比干的心脏当然没有七窍,否则,他就成了怪物了。
帝辛,当然没有挖过比干的心,也没有挖过孕妇的肚子。
但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黑色的鬼爪,就像是一把锋利的解剖刀,一把划开自己的胸膛,下一刻,便会听到哗啦啦的五脏六腑掉出来的声音。
“哈哈,该死的商纣王。天堂有路你不走,你非要来跟我过不去。这一次,我要让你彻彻底底地知道一下,到底什么才是痛苦的滋味,哈哈哈哈……”
帝辛反手。
可是,他的拳头只到了半空,就落了下来。
双手,徒劳无功地垂挂在身侧,再也无法动弹了。
“三千年前我能杀你,三千年后,自然也能。哈哈哈,商纣王,你去死吧……去死吧……”
鬼手,已经划开了帝辛的血肉。
胸口噗嗤噗嗤,就像是被烧焦烙印一般。
帝辛,忽然跳了起来。
鬼手,猛地弹开。
他根本不看自己胸前那块烧焦如火炭般的大洞,又是一拳砸出去。
轰隆隆的炸灵车,再次启动。
“哈哈,蠢货,该死的蠢货……你心口都破了一个洞,我就看你还能支撑多久。炸灵车开得越快,你死得越快,哈哈哈,就算你彻底炸毁了这片陵墓,你也得死……”
就算死,也得炸毁这片山林。
帝辛不搭理他,只顾继续轰炸。
绿色的光圈,再次升上去。
这一次,他并不再咄咄逼人,他只是跟在帝辛的头顶,他嚣张大笑:“也罢,就算你彻底炸毁了这片山林,我大不了以后再花点时间另外建立一个基地就行了。能除掉你,就是胜利,哈哈哈……”
一道银光闪过。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砰的一声巨响,绿色的光圈彻底爆炸了。
天空,豁然开朗。
万道迷雾,瞬间消失。
淡绿色的太阳,一下变成了血一般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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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朝阳。
一轮刚刚跳出地平线的朝阳。
它就像是一道火轮,彻彻底底照亮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的黑暗,无所遁形。
就像所有的绿色鬼手,忽然无影无踪了。
亡灵,无法站在阳光下面。
鬼奴,也无法经受阳光炽热的煎熬。 Wшw● ttkan● ℃o
它们,烟消云散。
唯有一大片黑色的焦土,尘埃落定。
轰隆隆的炸灵车,也彻底停了。
帝辛笔直地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那一片轻轻飞舞的狐狸毛。
很小很小。
小得肉眼几乎看不到。
可是,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忽然笑起来。
对面,一个人也笑起来。
“哈哈,受德,真没想到,女王大人送我们的炸灵车会这么好用。”
“我们可能没法感谢她了。”
“没事,她要的也不是我们的感谢。”
是的,女王这样的人,何须感谢。
帝辛只是极目远眺,觉得今天的朝阳特别特别明亮,特别特别可爱。尤其,阳光打在脸上的温度,舒服又温暖。
如沐春风。
他一直将脸迎着太阳。
阳光,照亮了他胸口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若隐若现,仿佛里面的五脏六腑已经彻底被烧焦了。
但是,仔细一看,却什么都没有了。
他依旧西装革履,完好无损。
笔直如一棵古老的树木。
吴所谓看到了那个窟窿。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
但是,他并没有走过去。
他也抬起头,向着阳光的方向。
他自言自语道:“阳光打在脸上的感觉真是舒服啊。”
一道绿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不躲不闪。
绿光,贴着他的额头被弹开。
“嘿嘿,小吴,你以为你们就能赢了我?”
阴森的绿光已经连不成一道光圈,七八丈开外的金银子,成了一个绿色的人。
那是他的护身符。
从一道墙壁,到王椅到光圈,再到现在,他也只剩下自己。
鬼奴,武器,都归于虚无。
他却死死盯着吴所谓,忽然幸灾乐祸,满是恶毒。
血红的朝阳,也照不散他脸上的惨白。
死一般的惨白。
“哈哈哈,小吴,真有你的。你居然能冲破金无望率领的鬼奴,冲破鬼气浓雾跑出来……”
“你的三脚猫,困不住我们。”
“三脚猫?哈哈,是吗?你说是三脚猫那就是三脚猫吧。可是,这三脚猫,也让你耗尽了所有心血,不是吗?”
他已经无法驱动狐狸毛了。
但是,他喷出的一口血,再次激活了狐狸毛。
那一口血,已经是他最后一口血了。
“哈哈,驱动狐狸毛,完全需要你自身心血。一旦你血气不足,狐狸毛就自然衰竭。哈哈,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能有此机缘,到了可以凭借心血驱动意念的地步……”
狐狸毛,便是他的意念凝聚。
意念过处,人可以幻化成任何所需要的形状和武器。
就像那个被地主打死了儿子的庄稼汉,为了报仇,他让自己的意念化成了一条黑色的毒蛇,最后,咬死了仇人。
吴所谓便是从中得到启发,幻化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武器。
也是他唯一的武器。
这武器,曾经让他在无数次的绝境中走出一条逆袭之路。
现在,这武器,也几乎濒临枯竭。
“哈哈哈,几千年来,我纵横于时光的长河,从来没有遇到过敌手!甚至可以说,连像样的敌手都没有遇到过……”
金银子伸出手,指着二人“你俩,是我遇到过的唯一敌手。”
唯二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