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午,农妇正要给在城中打工的丈夫送饭,忽然被叫,狐疑回头见是个肮脏乞儿,一脸恶心地后退摆手道:“不知,不知。”
“大婶别这样子,我又不向你乞讨,你做做善事,告诉我王员外铺子和家宅,也算是救人一命啊。”
“这……”瞧见乞儿如此哀求,农妇心想他八成是想去王府讨乞,料也不是什么大事,手指前侧一间银铺道,“那就是王员外的铺子。”
顺着大婶的手指往前方人潮看去,林帛纶见着一间铺子人进人出很是热闹,转回双眼要相谢时,大婶挽着菜篮子早走远了。
“开通银铺。”走近那间铺子,他往匾额看去,嘴里念叨,眉头却高高上挑,果然是个好洗钱的行业。双眼往铺里瞅进,见着一面栅栏墙,栏里五六名伙计正在忙碌,栅栏前围着一团人,也不知是提钱或是存银。
林帛纶摸了摸怀里的金糊团,这一现形,随即而来的就是腥风血雨,命悬一线啊。本来想和那伙灰衣人合作,不想那群人嚣张的可以,线索有了,若有一个意外,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哎!”犹豫里,他收回怀里的手掌,左右观看一番,正午的行人稀少了许多,肚子却也有些饿了,迈开步伐便朝城西边想边走。
从城南入城西来到一间客栈,他无视店小二吆喝破骂,迳自来到柜台,扔了数颗碎银,斜睇终于闭嘴的店小二,冷声对愣怔的掌柜哼问:“怎么?不做生意吗?”
“这……”店掌柜没想到这乞丐竟然有钱,掩着鼻头皱眉道:“你……你太臭了,客人都不乐意进来,你要什么点着,弄好了我让小二哥为你送到外面。”
虽然不太高兴这个掌柜,林帛纶低头嗅了嗅,却也是一阵恶心,开口道:“切斤牛肉,半斤豆皮,一只烧鸡,再来壶酒,给我两支筷子和两个酒杯。”点完,问道:“够不够,不够你说,卖了身也给你凑齐。”
“够了,够了。”店掌柜手比门外点头,“那就先到外面等着,马上就好。”
林帛纶心里气恼,却又找不到地方发作,人家说的也是确实,跨出客栈左右观看一通,便侧步往墙角一坐,抬臂闻了闻身上那股呕心恶臭,愣是想不明白那大妈到底洗了什么,怎么就把水弄的如此的臭。
中午时分,客栈人进人出,他坐于门口不一会儿,忽然听得数个铜板叮当声响,定眼一看,前面竟落有五纹钱,郁闷扭头往扔钱的人看去,但见一袭粉裙掠过,鼻端扫过的香风似有些熟悉,好奇伸出脖子往门里探看,见着数人,有男有女,背后都负有刀剑,是江湖人物。
“啧!”全天下的人都知他痛恨这些杂碎,见着背负刀剑人渣,仅有的半点好奇消失殆尽,不太爽的捡起地上五个铜板,不要白不要往怀里的钱袋一塞,闭目继续等着酒菜。
入客栈的一伙人是擘天堡和风家庄九人,共三女六男,其中一人是风若能。若能背负珑剑,腰缠篮带,跨入栈里,对一名气宇轩昂,衣饰华贵少年说道:“典二哥,四师哥真的在这里吗?”
被唤典二哥之人背后也是负佩宝剑,然此剑又与众人不同,但见剑鞘上镶着珠玉宝石,灿然生辉。再观神色,踞傲轻慢,高人一等,不可一世。
“是的,昨日有人见着他与妻子出现隆兴,想来不会错的。”姓典的手搭于风若能身上拍了拍,跨到柜台掌喝:“掌柜,我问你,有没有见着一对俊美少年夫妇前来打尖或是落宿?”
店掌柜见着此九人,心里不由升起一股畏惧,不太敢抬头地窥看他们,见着人人精悍挺拔,身负刀剑,神气十足。哪里敢不应,赶忙绕出柜台哈腰唯喏道:“少年夫妇是有,但称得上俊美的确实不曾见着。”
“是吗?”姓典的眉头皱起,询问不到人,转身对一干师弟师妹道:“也正午了,咱们就先打个尖。”话落,伸手搭于风若能肩上,轻轻拍抚道:“风妹放心吧,风不能之事就包在二哥身上。”
风若能水眸盛着感激,跟着姓典的来到栈里一张桌上落坐,声小言谢:“所幸遇着典二哥,如若不然,若能定遭贼子污辱了。”
“哼!”提到这件事,姓典的便气愤难忍,重重掌了个桌面,大声道:“风妹放心,二哥一路追这采花贼而来,一定饶不了他。”
“有典二哥在这里,贼人一定不敢放肆。”风若能理所当然恭维,低下头沮丧说道:“就是不知师哥们去哪里了,说不定……”话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双眼一红,趴于桌面便哭泣了起来。
姓典的见她如此,脸上顿时布满怜悯,手掌理所当然搁放于她背上,轻轻柔抚安慰:“风妹别伤心,有二哥在,很快就能寻着风兄他们了,你快别哭了。”
林帛纶就坐于外面,他是没看见此幕,若看见自已认定的老婆让人揩油,没说的,肯定掏刀捅人。然而这个笨蛋一心一意想去扬州找老婆,现在老婆仅有一墙之隔却浑浑噩噩,还边等他的酒菜,边想怎么把刀插入那伙人的心脏里。
不一会儿,当他见着店小二提着一个菜篮出来,便站起身接过,不多片言跨步就往自已的狗窝走去,就这样生生与小若能相错了。
很快,林帛纶返回了那条小巷,当外面人流从眼角消失,巷里依旧死寂,看见早上那块铁脸盆还翻趴在地,不由的裂嘴一笑,上前轻轻捡起,迈开大步往深处走喊:“大妈,你的脸盆。”
小巷寂静,除了他的话外,半点声音都没有。一手拾篮,一手提盆来到小门前,果见小门依然开着,从小门由里望,见着是天井廊台,廊端立有两木根柱,里面死寂,仿佛没人。
好奇下,往里面跨入,廊道左侧有个小门,门锁生绣,一袭花帘残破累累,前走是露厅,厅上供着数块灵碑,一张八仙桌已是退黄枯朽,正对面是井院,院里长满着野菊狗尾,四面有两面柱檐塌方,砖片、木梢、泥土混杂,再前面就是大门,门板紧闭,一片灰谐。
“呵呵!”见着此幕,林帛纶心里就没由来一通开心,沿着井院的廊子往左边房舍看了看,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折步推开右面的房门,吱呀一声,当先见着的就是一缕灰蒙,原来此房顶瓦已塌出角,露出阴沉天空,阴沉下面正立着个人。
“哇!”鬼屋里突然见着东西,林帛纶吓了一大跳,定眼一看,不是贞子而是大妈,差点瘫地咒骂:“你个表子,存心吓老子是不是?”
“贱种!”听得表子,大妈本就不善良的脸顿时极为凶恶,坦克轰轰前窜,抬起手掌作势要掴,“看老娘不打死你。”
咋见大妈发威,林帛纶急退一步,右手脸盆往前一挡,嘿嘿上抬左手菜篮道:“大妈消消气,我不是被你吓的嘛,咱们一起吃午饭。”
中年大妈阴沉不定,斜目瞪了菜篮子一眼,眯起双目,侧身走出破房,来到井院往廊端一坐,没好气哼了一声,“你这贱种,是不是又想得什么来欺负我?”
“哪有啊。”跨步来到她身边,篮子往中央一放,林帛纶坐下掏出油纸包裹的美味,拾起一双筷子递道:“是大妈先不对,好端端的干嘛把水泼我身上。”
中年大妈毫不客气,接过筷子便吃了块牛肉,睇了他一眼,再斜瞟一旁的酒壶,皱眉问道:“没杯子吗?”
“那个……”林帛纶嘿嘿笑了两声,怀里掏出两个杯子晃给她看,见大妈却一副理所当然样,噔时觉的讨了个没趣,斟上酒道:“大妈,昨晚那伙人我已问出来了,是刑部的人。”
“呃?”喝酒吃肉着,刑部两字让中年大妈顿了顿,皱眉反问:“怎么?公孙用……呃,刑部的人在这里?”
“是啊,这个老魏也不知在搞啥飞机。”林帛纶滋滋吸着酒,没太注意听她说什么,辣酒一入喉,顿时呛的眼泪鼻涕齐下,张大嘴巴呵气撕下一只鸡腿猛啃,当口腔里的味淡了些,才不屑道:“这个刑部自命不凡,隆兴府四下全被他们围了,所以我另外寻了条出路。”
“是没什么用。”中年大妈轻轻嗯了一声,撇了撇嘴道,不动声色询问:“什么出路?”
林帛纶心里认定她是缘茵扮的,以为她是问如何打开缺口,呵呵竖起根手指头道:“我下午一直在想,这伙人不惜犯下数十条命案,到底是什么东西令让他们这般丧心病狂?”
中年大妈睇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拾杯喝起酒,轻挑了个眉头淡淡问道:“那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变丧心了呢?”
“嘿嘿!”一个手指晃出仨,“权力、金钱、美女,这三样无疑是世上最诱人的,其中之最属钱,有钱就有美女,有钱就有权势,所以诱人三样里钱是首当其冲。”
中年大妈点了点头,“钱是好东西,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