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婵儿嗯了一声,将手里的面皮敷在脸上,头发弄成了普通的发髻,若是现在能看到自己,她也肯定会不认识自己,这套装束她很是自豪,因为曾经在南荣锋面前试过,连他都没认出来。
马车很快就通过了检查,进了京城,精卫计算了一下时间,便快马加鞭的朝南荣府而去,进城的城门在西侧,而南荣府却在京城的东南侧,想要在八爷进府之前赶去,需要抄近路了。
沈婵儿抱住俊儿,稳稳的坐在车里,能不能成,今天且试一试吧,就算是不能混进去,也当成是回来瞧一眼,并不损失什么,沈婵儿这样安慰了一下自己,也就安定了下来。
精卫都是熟悉京城地形的人,很快就选出了一条最近的路,直接开往南荣府,一路上,沈婵儿都在看京城的景色,这些年她忙于南荣府的事情,就连她生活的京城都没有看到全貌,没想到清晨的京城是这样热闹,她竟然都不知道。
不知不觉,她也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外有人叫她。
“夫人,到了。”
沈婵儿睁开眼睛,发现俊儿已经醒了,拿来毛巾给她擦脸,沈婵儿笑了笑,道。
“俊儿真懂事。”
俊儿贴心的将毛巾拿走,道:“七婶母,你应该让八叔帮您,或许八叔有办法。”
沈婵儿看着他,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八爷今日入府的?为什么又说八爷能帮助我?”
俊儿想了想,道:“我母亲常说,若是一条路走不通,就要换一条路去试探,总会试探出一条可行的道路来,我是偶然听到精卫们在谈论南荣府最近的事情,知道了八叔要回来,而八叔常年不在府里,与七婶母又有很深的感情,现在八叔长大了,肯定会保护七婶母,府里现在只有七叔和八叔,七叔身边肯定有很多眼线,您不能去找七叔,但是八叔,您可以试一试,八叔的为人,您也知道的。”
沈婵儿静静的看着俊儿,忽然道:“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俊儿一愣,收起眼睑,低下头道:“我母亲说,我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都十分像我的父亲。”
沈婵儿仔细想了想,对于四少爷,她根本没有印象,她嫁进来之时没见到四少爷,她又有六年时间不在南荣府里,四少爷是何时死的她都不清楚,连见都没见过。
沈婵儿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但是俊儿的头脑十分的严谨,小小年纪便这样成熟稳重,日后一定可以成大器。
沈婵儿搂住俊儿,下了马车,精卫将马车停在了南荣府对面的拐角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辆马车有什么不同。
沈婵儿牵着俊儿,道:“看来你八叔还没回来。”
俊儿点点头,四处看了看,道:“但是八叔肯定是从大门进府,您看着大门的布景,就知道今儿有喜事。”
沈婵儿摸了摸俊儿的头,这小子实在是很聪明,若是日后能心甘情愿的辅佐无悔和无忧,就好了。
她也就这样想了想,并没有多考虑,毕竟俊儿从小就被当做是南荣府里的爷,若是让他以南荣府孽种的身份再回去辅佐昔日的兄弟,简直是侮辱他,沈婵儿不想这样残忍。
“来了。”
俊儿看着右侧街角,忽然轻声说,沈婵儿收回想法,点点头嗯了一声,给身边的精卫使了个眼色,精卫点点头,飞身上了房顶,按照当初计划的阵型散开。
沈婵儿带着俊儿混入了百姓群中,目光看着从街角慢慢走过来的一队人马。
为首的男子气宇轩昂,眉宇间颇有南荣锋的英气,腰身笔直,英气逼人,那一身贵族气度,若非浑然天成,都会显得庸俗,沈婵儿看着坐在马上的八少爷,长大了,他今年也要十几岁了吧。
街上的百姓纷纷停下脚步看着这些人马,对八爷都是议论纷纷,南荣府险些遭受灭顶之灾,如今回府的八爷可成了京城的焦点,南荣府只有一个七爷远远不够的,谁都在议论,年纪轻轻的八爷能否听命于七爷,否则,南荣府又要上演一出精彩的兄弟阋墙。
沈婵儿也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八爷,八爷从小就听南荣锋的话,可是谁又能保证,长大成人的八爷对南荣锋又会是什么心态?南荣府里的男子都是虎狼之才,只有独立成王,不可塌侧睡人。
俊儿拉着沈婵儿在人群中穿梭,慢慢又走回到了南荣锋对面的街角,这里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围住,百姓们都赶来一睹南荣府新成长起来的八爷的风采。
只听吱嘎一声巨响,南荣府的大门打开了,百姓们纷纷伸着头张望,南荣府太过神秘且庞大,无法不让人想入非非。
沈婵儿皱起眉头,盯着从南荣府大门走出来的人,为首的人一身的贵气,风度傲人,快步走下台阶来,双手扶起单膝跪地的八爷,笑道。
“八弟,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八爷抬起头来,脸上也是高兴的笑容,意气风发的道。
“七哥,我回来了,你日后便不再是一人了!”
南荣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沈婵儿心头一颤,双手情不自禁的就紧紧攥起来,或许,他该担心的不是八爷,而是南荣锋,他会不会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
曾经的南荣府对待八爷就像是亲生儿子一般疼爱,可是如今时过境迁,过往的伤痛与诺言已经随风而逝,南荣锋现在已经掌控了整个南荣府,如今回归的八爷无非就是他的一块心病,沈婵儿心痛的看着南荣锋,希望他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忽然,八爷看了看南荣锋身后的女眷,笑道:“七嫂呢?好久不见她了,她如何了?”
沈婵儿浑身一紧,俊儿感觉到沈婵儿的手在慢慢攥紧,不禁抬头看向她,发现沈婵儿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前面的两个人,眼神中满是一探究竟的光芒。
只听南荣锋道:“她去家庙还未回来,祖母已经来了消息,你七嫂要在家庙住上一段日子才能回来,咱们进去说,别再门口站着了。”
沈婵儿心中冷笑一声,果然,南荣锋是被骗了,怪不得这段时间都没听说南荣锋派人出来找人,原来是被家庙的几位太夫人骗了,沈婵儿气的死死的捏住拳头,俊儿抬头看了看她,欲言又止,眼瞅着南荣锋和八爷南荣镜就要进府去。
“哎呦!”
沈婵儿没注意,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大叫,她猛然回神,才发现原本牵在手里的俊儿已经跑出了人群,跌倒在百姓的眼前,叫声又很大,正巧被南荣锋和南荣镜看到,此情此景很是尴尬。
沈婵儿心道不妙,赶紧挤出人群,赶紧扑到俊儿身边,略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声音,怒斥俊儿道。
“你个倒霉孩子,谁让你乱跑的?快跟娘走。”
说完话,沈婵儿又低着头给南荣锋和南荣镜道歉道:“七爷八爷恕罪,孩子不懂事,请恕罪……”
南荣锋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带远点。”
沈婵儿赶紧应了下来,不敢抬头去瞧,只见眼前的两双脚已经上了台阶,她才敢抬起眼睛向上看了一眼,只见八爷正皱着眉头回头看着她,看到她抬头,八爷的眼神一滞,表情更加复杂,沈婵儿就这么看着八爷,忽然看到南荣锋转回头来,她赶紧低下头去,拽起俊儿,朝人群里走去。
沈婵儿带着俊儿赶紧走到人少的地方,松了一口气,看着他道。
“你未免太过冒险了,若是被七爷八爷看出来还好,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可如何是好?”
见沈婵儿真的生气了,俊儿嬉笑了一声,低头道。
“七婶母别生气了,我只是心急,我想让七叔和八叔知道,你没有被留在家庙,他们被骗了。”
沈婵儿叹口气,这孩子也是替她着急,她蹲下身看着俊儿,摸了摸他的头,笑起来,道。
“咱们走吧,能不能看到弟弟,就看今天的了。”
俊儿也扬起笑脸,跟着沈婵儿向事先约定好的地点跑过去。
看到她们走开之后,南荣镜跟着南荣锋进了府门,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抬起头来问道。
“七哥,你刚才说七嫂去了哪里?”
南荣锋并没有在意,吩咐阿满摆宴,给南荣镜接风洗尘,一边忙着吩咐一边道。
“家庙,老夫人留她在那里静静心神,我想着她过去静静心也好,最近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幼柳又不在了,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南荣镜哦了一声,皱起了眉头,瞧着四周的人还在忙碌,他道。
“七哥,去你书房坐一坐吧,那里比较安静,我好久没跟七哥好好说说话儿了。”
南荣锋笑了笑,抬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欣慰的道:“好!这些年不见,七哥也很是想念你。”
说完,两人往书房走去。刚进了书房,南荣镜透过门缝看了看门外,南荣锋失笑一声道。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刚才就看你欲言又止,这里很安全,绝对不会走漏风声。”
南荣镜转回头,立马皱起眉头紧张的道:“七哥,我觉得七嫂已经被害。”
南荣锋正在摇动茶壶,检查茶水还热不热,忽然听到他的这句话,茶壶当即停在了空中,偏过头,皱起眉头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南荣镜十分严肃,根本不像开玩笑,他向前走了两步,低声道。
“七哥,我回来之前正巧路过家庙,想着先去瞧瞧奶奶与众位姨娘,几位姨娘确实说七嫂在家庙中休养,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让我过去瞧七嫂,我当时就感觉不对劲,在家庙四周查看了一番,家庙中人人都说七少夫人在家庙休养,就连门口负责扫落叶的姑子也这样说。”
南荣锋皱起眉头,放下手里的茶壶,他明白南荣镜要说什么,调查的时候不怕有人说的不一样,就怕所有人都说同样的话,甚至包括本来不应该了解那么详细的人,就像门口扫落叶的姑子,她们不够等级知道家庙里来了哪一位贵人。
“还有吗?”
南荣锋此时的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凭借惊人的定力暂时保持镇定,但头顶的青筋已经渐渐凸显出来,拳头正在慢慢攥紧。
南荣镜也是一脸的焦急,道:“我特意走了小路,避开大路,在路上,我发现了大片的血迹,明显是被人处理过,但那处理的手法很粗糙,苍蝇逐臭,那一大片平地上,飞满了苍蝇,证明那里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南荣锋已经将拳头攥的死紧,不用南荣镜细说,他已经推开房门,站在门外喝道。
“集合七小队,随我出城!”
门口的侍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平日里根本不见七爷露出这种表情,今日的事情可能真的十分紧急,谁都不敢耽误,若是在这种时候耽误了七爷的事情,他们全家的脑袋都不够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