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彬主动与在座的每个人都碰酒,来到李宁咏面前时,道:“我有很多年都没有见到宁咏了,听说你在电视台工作。小李其实应该就在静州工作,没有必要回昌东。”
李宁咏在小时候就见到乐彬,只是不太熟悉,礼貌地道:“乐叔好。那天我到城管委与乐叔见过面,你没有认出我。”
乐彬道:“哪一天?”
李宁咏道:“师范后街居民过来送绵旗,我来采访过。”
乐彬拍着额头,道:“瞧我这眼光,当时是觉得眼熟,就是没有想到是小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在读小学,现在都参加工作了,时间过得真快。”
李珍英道:“今年静州电视台搞改革,暂时不招人,宁咏先到昌东锻炼,以后找机会就会静州。”
王桥假装听着谈话,用眼睛寻着李宁咏,目光相遇时,就瞪她。
乐彬、王正虎和王桥等人离开以后,李宁咏拿着手机走出房间。李珍英笑眯眯地对二儿子邱宁勇道:“你觉得刚才那个年轻人怎么样?”邱宁勇长得极象父亲,四方脸上有两道浓眉,看上去颇有威势,道:“哪个年轻人?”
李珍英道:“城管委年轻的副主任,配不配得上我家宁咏?”邱宁勇道:“妈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年轻人的事情就不要管了。”李珍英高兴地道:“你注意到三妹的眼神没有,看见王主任就开始放光,他们俩这是一见钟情。”邱宁勇不以为然地道:“三妹大学毕业才半年。还没有到嫁不出去的地步,用不着你们这样发愁。”
大哥邱宁刚素来沉默寡言。安安静静听着二弟与母亲聊天,突然插话道:“三妹和王主任应该认识。而且比较熟悉。”说了一句,他又闭紧嘴巴。
李珍英道:“刚娃每次说话都是说半句留半句,真是急死个人。你怎么知道三妹和王桥认识?”
邱宁刚慢条斯理地道:“他们两人明显认识,进屋就有眼神交流,一眼就看得出来。”
李珍英抱怨道:“你说了半天等于不说。”
李宁咏溜出包间,在大堂角落给王桥打电话,约到楼下见面。
王桥道:“你是邱主任的女儿?以前怎么不说。为什么不姓邱?”
李宁咏道:“我是谁的女儿很重要吗?不姓邱的原因很简单,两个哥哥都姓邱。生我之前,爸爸妈妈就商量好了。让我跟着母亲姓。你真的生气了?”
王桥道:“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意外。”
李宁咏解释道:“我是在静州长大的,昌东很少有人认识我。我到昌东工作以后从来没有想过隐瞒我是邱大海的女儿,只是没有说出来炫耀。”
王桥道:“你们单位知道你和邱主任关系的人多不多?”
李宁咏道:“电视台一把手是我爸的老部下,在电视台只有他认识我。我爸多次提出不要透露我是邱家女儿,免得有人主动拉拢关系。”
王桥道:“说实话,现在我的感觉有点复杂,似乎有攀高枝的嫌疑。”
李宁咏开玩笑道:“都象你这样想法,那我们家的人还能不能结婚。你别想太多了。老爷子都是要下课的人了,到时还得王主任多关照。”
两人在黑暗处匆匆亲吻数下,各回各的房间。
李宁咏回到包间时,发现妈妈和大哥二哥都用异样眼光瞧着自己。还以为与王桥亲吻时弄出了什么状况,坐贼心虚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她越想越觉得今天这顿饭吃得莫名其妙,问:“妈。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吃饭?”
李珍英道:“我这几天一直想吃黑鱼,今天你大哥二哥都在。就过来吃鱼。”
李宁咏追问道:“那爸为什么在也在这边吃鱼。“
李珍英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吃饭,就在这里遇上了。”她又神神秘秘地道:“你觉得王主任怎么样?那天晚上你爸跟你提的就是他。”
李宁咏故意道:“人长得不怎么样。高得象个门板,我们家里本来就有三个门板了,再来一块要把家里光线全部挡完。”
邱宁刚打量着眉飞色舞的妹妹,道:“刚才出去跟谁打电话,是不是给王主任。”
李宁咏从小就有点怕不苟言笑的大哥,被大哥一语道破真相,胡搅蛮缠道:“我出去方便,没有打电话。而且我给谁打电话是隐私,尊重隐私可是现代文明的重要一环。”
李珍英知道大儿子眼光最准,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当真认识那位王主任。”
李宁咏故意撒娇道:“你们真想要个傻女婿,我明天就把他带回家,后天就结婚,行不行?”
李珍英道:“我给你说正事,你别调皮捣蛋。”
邱宁勇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今天这顿饭是看女婿,妈应该早点说,我可以认真看一看,刚才只顾着喝酒了。”
九点,两桌都散席。邱大海、李珍英和李宁咏坐着儿子的车回家。望着两辆警车离开,王正虎笑哈哈地对王桥道:“今天这饭局有意思,桥老弟要交桃花运了。”他人老成精,隐隐猜到了事情真相。
王桥故意装糊涂,“交什么桃花运?
王正虎道:“今天这顿饭很有意思。邱主任是老资格,没有必要请我们班子吃饭,而且李珍英带着儿子和女儿恰好就在隔壁,这个很有意思啊。我觉得邱主任看上你了,如果能成为邱家的乘龙快婿,三四年后一个正局跑不了。”
王桥万万没有想到李宁咏居然是老县委书记邱大海的女儿,这让他凭空增加了一些心理负担,来到昌东以后,他定下的终极目标是回到省委,“几年后一个正局级”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
王桥在县电视台门口等了一会,见到李宁咏的车开了过来。
“住在家里麻烦,出来玩都要解释半天,如果不是说要采访大宗寺,我妈还得啰嗦。”李宁咏道:“今天是大宗寺建市纪念日,热闹得很。据说是建寺纪念日,信徒在今天上香求卦都很灵。”
王桥道:“我不信这一套。”
李宁咏道:“我也不信,就是去凑个热闹。”
大宗寺位于昌东师范学校背后的半山坡上,半山坡上人山人海,根本不能通车,只能将车停在山下。李宁咏把昌东电视台的牌子放在车窗前,直接朝昌东师范学校开去。守门人见到采访车的标牌,没有阻拦,让小车开了进去。
停车后,两人通过后门,沿着小道上山。这个后门位于后山,比较偏僻。王桥在旧乡时曾经走过这个门,于是牵着李宁咏通过后门上了山。
前往大宗寺的路上行人磨肩接踵,多是中老年人。除了信男善女外,还有许多成双成对的年轻人。前者为了信仰,后者为了爱情。
王桥道:“山南人很有喜剧天赋,不管是什么严肃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场合都弄得象乡场赶集,你说得对,这确实和信仰无关,大家只是找了个理由聚在一起玩耍,我敢肯定地说这些来大宗寺的人十有八九还会到平安夜到教堂去凑热闹。
李宁咏道:“你别这么尖锐,大家都是玩,谁都不会想这么多。”
寺外更是人山人海,人群中有人卖热包谷、鸡蛋、甘蔗、瓜子、花生,还有的卖酒,更有人在大宗寺围墙外围放鞭炮,大宗寺的纪念夜被各种小吃营造出浓重的昌东特色。
王桥和李宁咏原本就是凑个热闹,来到寺前就被人海吓住了,连忙退到外围。两人沿着缺少路灯的小道下山,通过缺口回到师范的运动场。
整个运动场陷入黑暗中,百米远处才有一盏路灯。王桥牵着李宁咏的手,嗅着淡淡香火味道,身体发热,口干舌燥。
王桥道:“我们到后座说会话。”
李宁咏知道这个时候坐到车后座将会发生什么,脸上滚烫一片,“嗯”了一声,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王桥钻进后车门,在一片黑暗之中,将温香软玉结结实实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