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收拾梳整,染烟坐进马车赶往宫里。其实她一开始挺不情愿两边跑来跑去,不过跑了这么几个月,也就习惯了,如果不进宫的话,反倒好像少了很多乐趣似的,入宫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可以出门透透气的最佳说辞。
进了皇宫,染烟大吃一惊的发现,皇宫里的气氛也和往日有所不同,还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有一个内官匆匆迎来,告诉染烟因为下了一场雪,皇上的心情格外好,在后宫御苑内,邀了所有的嫔妃佳丽温酒赏雪,小公主也跟着去了,皇上吩咐染烟一到,即刻请她去御苑同欢。
染烟谢过内官,在他的引领下,改道转往御苑,远远的便闻见御苑内一片笑语喧哗,树影横斜间,隐约可辨那些红袍绿袄,罗帕香巾,甚是妖娆。
进的御苑更感觉此是宫里难得的热闹,平日一般极少能见到的所谓后宫家佳丽们,各个珠翠满头,锦袍裘衣,好似赶着参加花魁大赛一般,争芳斗艳,唯恐妆容姿色稍输旁人,见到染烟,也有几个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染烟虽然不识,但还是恭谦的向她们回礼。
为着染烟进宫,段斐音叮嘱了染烟再三,宫深似海,人心难测,若不想给自己引来麻烦,无论见到谁都要尽量谦虚慎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得罪一个人会给自己招致什么样的后果,哪怕只是无心过失。
染烟这边先答着礼,那边司城敏眼尖,早就看见了染烟,飞一般的跑过来扑向她。
“烟姐姐,你可来了,叫我好等!”司城敏一边噘起小嘴,一边拉住了染烟的手,“走,还不快跟我见父皇去”。
见过了皇上,司城瑜分咐赐座,让染烟在小公主身边围桌而坐,染烟这时才察觉,皇后和俐妃两个人都没有到场,不免心中颇为疑惑,按理说皇后没来尚还说的过去,皇后寻常就深居简出的不大露面,除非是重要的场合仪式,或者非得由皇后亲自处理决断的要务,路皇后才会亲临,像这类凑趣寻热闹的场合,路皇后是能避则避,能推托一定推托,然而以染烟对俐妃的了解,俐妃却是个喜欢热闹不甘寂寞的人,而且既然是皇上兴致所至,俐妃不来岂不是拂了皇上的脸面?
可以染烟的身份哪好直接询问皇上,忍了一阵,她悄悄的拉了拉司城敏的衣袖,“敏儿乖,今日赏雪好不热闹,待会儿烟姐姐陪你去折几支腊梅,拿回凤仪殿cha瓶好不好?”染烟笑嘻嘻的低声问到。
“好啊,
好啊,我正有此意呢!”司城敏连连拍手,“烟姐姐,你要帮我多折几枝,我想把凤仪殿的每只花瓶都cha的满满的”。
“嗯”,染烟微微颔首,接着以更低的声音问到:“不过,敏儿,怎么没见俐妃娘娘呢?是不是你的母妃身体不适了?”
“咿,烟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司城敏学着大人的模样皱眉道,“我昨日见母妃时,她还好好的,今天一大清早我去请安,她就说她头痛,连面都没让我见,便让我回凤仪殿了,烟姐姐,你说我母妃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染烟转了转眼珠,正欲安慰司城敏几句,那边皇上却听到了她们的低声交谈,转过脸上对司城敏道,“不许瞎说,母妃没有什么大碍,早晨宫里的太医已经为你母妃诊过脉,只说可能是头一夜没有休息好所致,让你母妃多睡一会儿,等我们赏完雪回去,兴许你母妃就已经好”。
“没有大碍就好”,染烟怕皇上嫌自己多嘴,赶紧笑着圆场道,“敏儿乖,敏儿长大了,知道心疼母妃了,以后不但要心疼母妃,更要心疼父皇,知道吗?父皇天天处理朝政国事,很累,很辛苦”。
司城敏重重的点点头,忽又瞪着一双大眼认真道:“可是我也很惦念你呀,烟姐姐,你隔五天才能进宫一趟,我掰着指头算日子,都快把十根指头掰断了”。
一句话说的染烟和司城瑜都大笑起来,司城敏却还在固执道,“烟姐姐,要是你能每天进宫该多好,不,干脆你搬进宫里来住,凤仪殿那么大,冷冷清清的好无聊,我们俩并住一处,日日同吃、同住、同喝、同玩,我就不用掰着指头数日子了”。
“这个嘛……”,染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烟姐姐怎么可能搬到宫里来住呢?”,司城瑜看了染烟一眼正色道,“烟姐姐在宫外也有自己的家,如果烟姐姐搬进宫来陪你,烟姐姐的家人不但会担心她,也会埋怨朕的,敏儿切不可以为一己之私而为难烟姐姐,懂吗?”
“是呀”,染烟感激的朝皇上点点头,回脸对司城敏道,“不是我不想多陪敏儿,实在是我也舍不得自己的爹爹、娘亲呀,敏儿,你不用掰着指头算日子,总之每隔五日我一定会进宫来,保证风雨无阻还不行吗?”
“哎,我就知道是这样”,司城敏将胳膊轴支在桌边,双手托腮,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道:“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父皇你可
以让烟姐姐的全家都搬进宫里来住呀,咱们皇宫里的屋子都多的数不清,难道还住不下烟姐姐一家子人吗?”
“哎呀,傻敏儿”,染烟拽住司城敏的胳膊肘,将她的身子拧过来正对自己,“你以为是谁都可以住在皇宫里的吗?姐姐一家可没这个资格!”
“为什么?”司城敏不解的大声问到,“父皇曾说,皇宫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在家想招待谁就招待谁,现在我想请姐姐的一家来住,怎么就不成了呢?”
“那是因为……”,染烟被司城敏的胡搅蛮缠弄的啼笑皆非。
正巧这时又有几个宫人端了托盘上来,换掉了桌上已经凉了的小菜和点心,又搁下一壶新温好的酒,染烟忙不顾了尊卑礼仪,夹了一筷子热菜到司城敏的碗里,“你呀,现在还小,姐姐跟你也解释不清,到底怎么回事,等你再长大些自然就明白了,总之姐姐一家是不可以搬进宫来住的。”
司城敏张了张嘴还欲争辩什么,染烟却已笑着抢先道:“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你父皇难得清闲一日,咱们就别再惹的父皇心烦了好不好?你乖乖的再多吃几口热菜,姐姐就带你去玩打雪仗,然后我们一起去折腊梅”。
“打雪仗,怎么个玩法?就是姐姐跟我吗?”,司城敏本来充满失望的眼眸重新变得漆黑闪亮。
“怎么?敏儿从没玩过打雪仗?”,染烟略微有些意外,随即想到司城敏平日在凤仪殿,都是被些婆子、宫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伺候归伺候,也不可为细致周到,却没有人能陪小公主玩真正属于孩童的游戏,就更别提打雪仗这一类,在宫里人眼中显得疯疯癫癫,有失体统的娱乐活动了。
“敏儿,先趁热吃菜,吃完了姐姐就告诉你”,染烟冲着司城敏笑笑,并转头向司城瑜征询的问道,“可以吗?皇上,染烟可以带小公主去打雪仗吗?”
“去吧”,司城瑜端起酒杯,含笑看着两个女孩,“今儿赏雪是咱们自家关起门来热闹,随你们怎么尽兴。”
“多谢皇上”,染烟赶紧起身,屈身行了个谢礼。
司城瑜朝她摆了摆手,示意染烟免礼平身,“一会儿朕还要去御书房批点奏章,你们折了腊梅若是有多,不妨也给漓水宫那边送几枝去吧,腊梅花清新明目,娘娘闻到花香,没准头痛病好的更快些,顺便你们也替朕带个话给娘娘,就说朕一批完奏章即刻赶回漓水宫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