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两者相隔了不知多少年,相隔了不知多少朝代,然而相同的日期还是让染烟觉得脊背发凉,是巧合?是天缘?还是上苍冥冥中在向她暗示着什么?
选秀没有悬念的结束,除了染烟被封为雯妃,另有一名叫岑书瑶的秀女被封为瑶妃外,采墨等十余名秀女被分别封了昭容、美人、良人、才人等。
相似的鲛销纱帐红烛长燃,染烟坐在床头呆呆地望着摇曳的烛火出神,“雯妃”,这个称呼好熟悉,似乎曾在哪里听到过?
对,数年前的冬天,也是在葵邑宫碧泠水榭,莫镜明跟她讲了一段大益朝百多年前的故事,就是有关睿广帝和雯妃,现在她才恍恍惚惚的明白,自己即是这位方家进宫的雯妃,而方秀的祖上,竟然真的是方同一家。
可几次接触下来,染烟觉得司城灏是一个很好的人,至少早年的流落经历,在司城灏身上留下很深的痕迹,使得司城灏更像是邻家大哥,帝王气则略显不足。
睿广帝和雯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闹到连死也要相隔三百里,且遗旨方家的女人从此不许入宫呢。
不知坐了多久,司城灏进来,为他们二人各自斟了一杯酒,饮尽后很守约的,就要去御书房歇息。
染烟却突然在此时叫住了他,“别走,皇上与其歇住御书房引人嚼舌根子,还不如留下来陪我。”
“也好,朕好长时间都没能和你好好说阵子话了,今夜倒可以尽兴。”司城灏笑道,“怎么学了大半月的规矩,朕觉得你还是毫无长进似的,记住了,以后当着别人的面儿,你得自称臣妾,不可再你呀我呀的,知道么,当然我们私下里,你仍是可以像从前一样,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
“现在不就是私下吗?”染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强留下司城灏,她只是觉得好像在重温她和镜明的新婚之夜,不过也许由于眼前的男人是司城灏而非莫镜明,又或者司城灏
的性格比镜明随和多了,总之,染烟并没有当初新婚之夜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反倒产生了一丝说不出的温馨。
两人慢慢喝酒,随意地说着闲话,望着司城灏谈笑风生的脸,染烟有些感慨,为何司城灏仅仅在位七年,英华奕奕的年纪便早逝,多么遗憾。
而她,七年之后,又该何去何从?镜明好像没有说过雯妃的下落,她是不是得早一点想办法,脱离皇宫,还归自由身?
当然,还有七年的时间,足够她慢慢考虑自己的未来。
数日后的一天傍晚,司城灏拉了染烟,要她跟自己同去见一个人。
御书房内,一个身着淡青色锦袍的男子恭候已久,听得内侍宣驾,男子忙跪身恭迎。
司城灏疾步上前,伸手扶起男子,“平身吧,以后你就是朕的兄弟!”
男子抬首,染烟大吃一惊的发现,此人竟然就是在祁城晴湖边将她救起的简越。
简越对再次见到染烟,显然亦颇为惊讶,然而惊讶之色一闪即逝,他很快恢复如常,平静地回道,“多谢皇上厚恩,简家世代皆为御前侍卫,誓死效命于皇上乃简家的本责,包括臣下的命都是皇上的,随时愿为皇上肝脑涂地,又何敢与皇上兄弟相称。”
司城灏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扭头对染烟道,“记得朕曾经告诉你,朕的陪侍郎假扮朕,和朕的母妃一起死于六年前的宫乱吗?”
不待染烟点头,司城灏又接着道,“那陪侍郎就是简公子的亲弟弟简辛,他们的父亲以前曾是先皇的御前侍卫,不幸染病英年早逝,留下简越简辛一双孤儿,先皇为此十分痛惜,便将简辛招致宫中,为朕陪侍郎,熟料,又发生了六年前的变乱。”
“原来如此。”染烟叹息着看定简越,对他的身世油然而生了痛惜之情。
“过去的事儿不必再提了,皇上!”简越垂下眼帘道,“以臣下之弟的性命能保得皇上的周全,他死得也
值了。这么些年,皇上没有忘记简家,臣下便已是感恩戴德感激不尽!”
司城灏缓缓颔首,“忘?朕又怎么可能忘呢?来,我们坐下说话,朕好不容易寻到你,定要与你尽兴长叙。”
此番会面,简越因为精通音律,被司城灏留在宫中,封了他个内宫协律都尉,兴致很高的司城灏还说,以后得空时,要向简越好生讨教音律曲瑟。
不过从始至终,简越的眼神都有些回避染烟,甚至只字不提二人在晴湖边就相识的事儿,这让染烟有些不得其解。
又隔一月,司城灏告诉染烟,已经将方同他们接来祢都,问染烟是愿意招他们入宫相见呢,还是于宫外自家人团聚。
染烟想了想,表示方同他们皆不懂宫中规矩,如若入宫,怕不知会闹出多少笑话,还不如她出宫,与父兄宫外聚一聚算了。
司城灏遵从染烟的意思,傍晚过后,两人换了私服,从后宫悄悄驾车出门,驶往为方家在祢都城新置的宅子。
见方同三人齐齐来了京城,染烟有些不大高兴,趁着司城灏与方同酒兴正酣时,染烟拉了方谨出门,问他祁城的生意怎么可以丢下不管。
方谨不以为然,能在京城坐享荣华富贵,干嘛还要辛辛苦苦的做生意。
染烟拿指头戳他脑门,“你个短见的东西,我不过一介妃子,从来帝王的宠幸幸极必衰,谁能保证你们就能一辈子坐享荣华?还不如靠自己一点一滴安家置业来的稳当。”
染烟当然没说睿广帝只能在位七年,七年之后,就算按莫镜明所讲,方绫雯之兄被封了镇国公,但方绫雯有两个兄长,究竟哪一个能获享世袭爵禄?剩下的一个又该怎么办呢,好歹为了祁城方家的延续,她也不得不多留一招。
“那你的意思,是叫我们平白不要皇上的封赐,又回祁城老家过苦日子?”方谨老大的不愿意,“凭什么你在宫里舒舒服服的,我们就得挣辛苦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