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桥转脸去看了刘氏一眼。说起来这还是自从丁家正房回来之后丁小桥第一次看见刘氏呢,原来在她的记忆中刘氏一直是圆圆的身体,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的刘氏真是清减了不少,不但那大饼脸小了一圈,就连她的腰身也瘦了不少,整个人站在那里虽然还是珠圆玉润的,但是比起原来,真真的瘦了不少。
看来,这在马太后倒台之后,这些原本抱着马太后大腿的人也是过得生不如死啊,不然,刘氏也不能成这个样子。丁小桥不免有一些感叹,这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将自己的幸福全部都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下场都不会太好。
不过,心里想着的事情,丁小桥自然是不会在脸上表现出半分来的,她只是冲着刘氏露出了一个合适的笑容道:“我就是觉得当年我们还在这院子里的时候,可是觉得这些房子啊楼梯啊,真是特别的高,现在再看,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记错了,怎么没有那么高了。”
刘氏捂着嘴角哈哈的笑了起来:“哎呦喂,我的傻丫头,你当年在这院子里的时候才多高啊?”说着她在自己的腰线上比划了一个位置:“当时你才这么高,现在都是大姑娘了,你多高了啊,看这些房子当然就觉得矮了。”
刘氏着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丁小桥的身后锁,她伸长了脖子去看那丁小桥他们带过来的东西,正好瞧见一个车夫赶着那头猪和那头羊进来,丁小桥发现刘氏的眼睛一下子就冒出了金光来,似乎连口水都要淌下来了一般。
丁小桥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吭声,只是跟着丁五郎和丁七郎朝着楼梯上走了过去。上了楼梯进了屋子里面,丁小桥笑眯眯的想要坐下,却听到张氏说:“小桥,你过来坐吧吧忙着烧了炕呢,女孩子别坐在那冰凉凉的凳子上。”
要不是丁小桥这么多年来在生意场上打拼已经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性子,非要被张氏这样的话惊得叫出声音来。原来得张氏看见自己什么时候不是跟仇人一样,想想看原来,自己在她的手下,挨饿、被打、甚至是被卖掉都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什么时候得过她的一个好脸色,更不要说这么轻言细语的说些如此体贴的话了,真真让丁小桥感觉到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心中诧异,丁小桥也没有表现出一分来,还是笑眯眯的样子,直接走到了张氏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天寒地冻的,还是要有这个火炕才能觉得温暖。坐在炕上,老丁头不免就问起这丁五郎和丁七郎的功课来。在原来的时候,每逢这个时刻,丁修忠都要摆出了一张这些事情只能问我睥睨天下的样子来,可是现在他只是像是抽了脊梁的狗一般,蹲在门边,连一句话都不说。
丁小桥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感受,想当年,这个位置可是她们家的专属位置呢,现在不过才几年的光景,就掉了个,真真是谁也想不到啊。
其实,到了现在隔着那么多的事情,老丁头就算再想表现出的多么的慈爱,也无济于事了,丁家的几个孩子的表现都淡淡的,没有一个人特别的亲热,一切都疏离有理,让老丁头除了在心底长叹一声之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这边在聊着很难聊的天,那边,丁家的车夫们还在吭吭哧哧的卸车子,这东西多得,真是一时半会儿都卸不完。望着那院子里小山一样得东西慢慢的堆了起来,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有点心不在焉了。
丁小桥也瞧出来坐在自己身边的张氏一边要跟自己说话,表现得自己多么得慈爱,一边还要惦记着那院子里的东西,样子十分的辛苦。她也不想为难这个张氏,再说,让自己面前跟这个老太太聊天,也真心是一件太让人痛苦的事情了。
于是她主动说道:“奶,要不是你出去看看,这么多东西放在哪里合适?我们也不知道放哪,只好给你堆在院子里了,这收捡的事情还真是只能靠您老了。”
张氏早就巴不得去院子里盯着了,要知道她早就看见了那刘氏在那一堆的糕点面前打转了,要是她再不出去看着,只怕这东西一会就要被那刘氏给搬进自己屋子里面去了。
于是,她就冲着丁小桥点点头,干净利落的从炕上下去了,然后冲出了房门,直奔院子里面去了。
不得不说,这张氏是极为了解刘氏的,她才刚刚冲出了房门,就看见刘氏正站在她在炕头看不见的角落里,正在极力的往自己怀里面搂着那糕点呢。张氏顿时就火冒三丈,扯开了嗓子就冲着刘氏喊道:“老二媳妇,你在干什么!这些东西是你可以动的嘛?立刻把你的爪子给我收回去,不然我直接给你剁了。”
离开了那县丞府邸的大院子,刘氏也还是很怕张氏的,特别是张氏那声音实在是太有穿透力了,这一嗓子嚎出去,简直是吓得刘氏一个哆嗦,那已经搂到了裙子里面的糕点立刻就掉到了地上,摔坏了几个。
这张氏一见这副光景,立刻心疼得心里面都要滴血了,连忙就迈着那小脚几下子冲进了院子里面,一把抽出了楼梯便的柴火,就朝着刘氏冲了过去,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柴火朝着她身上打了过去:“你难道没有吃过吗?你看你那个德行,你是猪吗?除了吃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啊!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也能糟蹋坏了,你真是怎么不去死啊!怎么不去死啊!”
丁小桥听着久违的叫骂声,其实心里很不痛快。她微微皱了皱眉毛,撩起了窗户看了看外面,却看见张氏正追打着刘氏,她放下了窗户,看向了丁五郎,见他还是在很努力的配合老丁头的子孙满堂的景象,忽然就觉得实在是没有意思的很。
没有一会儿工夫,那外面的车夫进来了,禀报说东西已经全部装完了。丁家三兄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全部都站了起来,向老丁头告别了。
老丁头其实自己也觉得很辛苦,这样的孙子和孙女,让他还是很有压力的,跟他们说话,说得太重了,怕他们不高兴,可是说得别的一些,他们又听不进去,他这样不上不下的也是很尴尬。
于是,老丁头也一脸放松的对着几人点点头,然后送了几人出去。
到了院子里,丁小桥看见张氏还在追着刘氏,也找不到人问,忽然就看见王氏一边擦着手一边朝着正院走过来,她连忙叫着了王氏道:“大伯娘,三姑姑呢?”
王氏一直都在厨房里忙乎,因为家里面要过年,可是能吃得实在是太少,她又一直都是养尊处优得太太,现在一下子要动手做这些事情,实在是困难。刚才听说外面来人了,她不想自己这狼狈样子被外人看见,就叫平姨娘去开门,却没有想到这平姨娘一去开门就不回来了,她也是等得火气,便洗了手出来,打算抓回那个小浪蹄子好好的教训一番。
却没有想到才刚刚出来,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定睛一看,院子里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面容美丽,身上穿着狐裘大衣,更显得她好像是雪地里的一枝红梅一样的靓丽多姿。她不由得微微一怔,一时半会儿没有认出这个人是谁来。
可是她一看见那院子里面的东西,再看了看另外两个兄弟,即刻就明白了这是丁小桥。望着现在婀娜多姿美丽非凡的丁小桥,王氏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丁小房、丁小屋还有丁小台,不由得悲从中来。
不过,她也不能哭,只能勉力的支撑着自己的情绪笑着说:“是小桥啊,你要找云儿吗?她在后院捣鼓她那些咸菜呢?”
丁小桥冲着王氏行了一个礼,然后便错过了她,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一边走,丁小桥一边看这丁家的老宅子,还是跟当年一样,甚至比当年还要破旧了。一边看,丁小桥一边不禁觉得丁修忠实在不是个东西。人家都说是荣归故里,哪个人有了出息,第一件事情不是好好的修一下自己老家的房子,或者弄一下家里的祠堂,好嘛,到了他丁修忠这里,什么都不做了。
他是正房,这是他家的房子,他在外面当了那么多年的官,黑下了那么多的银子,他居然都不弄一点来修修这里,还让这里烂成这个样子。看看吧,到了现在最后还是要自己回来住,真是,报应不爽!
丁小桥咬牙切齿的咒骂了丁修忠一阵子,人已经走到了后院,这里虽然比起前院略小一点,但是也算是地方辽阔。
隔着那低矮的墙看外面,只见左领右舍没有一个不是因为这上河镇变成了经济区之后手里有了钱,这房子就没有一家人不是翻新了的,除了丁家。
丁小桥正在这里思前想后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她回头一看,并不是丁云儿,居然是丁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