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吩咐他们再快一些!”
坐在马车上,孔琉玥只恨不能即刻飞抵晋王府,饶是车夫已将车赶得飞快,她依然觉得太慢,因而不停的催促随车的珊瑚,让车夫快一点,再快一点。
珊瑚自是理解自家夫人心急如焚的心情,但她却更注重夫人的安危,须知车夫已将车赶得够快了,若是再快一些,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岂非太得不偿失了?因忙笑着解劝孔琉玥道:“夫人,车夫已将车赶得够快了,您也是太想即刻就知道侯爷的消息,所以才会觉得慢的,要不让奴婢陪您说说话儿,您就不会觉得时间难打发了。”
一席话,说得孔琉玥自失一笑,自嘲道:“你说得对,多的时间都等过了,难道连这会儿都等不得了?”话虽如此,仍是恨不能马车能即刻抵达晋王府就是了,只得靠与珊瑚说话转移注意力,“也不知道初姐儿和洁姐儿在后面的车上怎么样了?只怕迫不及待的心情跟我也是一样的。”
珊瑚见夫人主动找话题来说,求之不得,忙笑道:“有璎珞服侍在后面车上,夫人只管放心罢。”
之前珊瑚进屋报信时,初华和洁华都在,自然也知道了这个大好的消息,当下便说要跟孔琉玥一块儿去晋王府。孔琉玥比任何人都理解两个孩子的心情,自是不会拒绝,忙命人备了车,娘儿三个草草收拾一番后,便坐了上去,直奔晋王府。又因孔琉玥想着只有车子轻了,才能跑得更快,于是与初华洁华分坐了两辆车,车上只命珊瑚和璎珞分别服侍着,以求车子能跑得更快,至于其余服侍之人,则又分坐了两辆车跟在后面。
主仆两个说着话儿,时间倒也不难打发,又用了不多一会儿时间,便抵达了晋王府。
早有晋王妃使来的婆子侯在大门外了,一瞧得孔琉玥的马车,便忙殷勤的引着直接进了垂花门,又进了仪门,直接停到了晋王妃的院子外。
“……夫人,下车了!”
眼见马车都停下有一小会儿了,孔琉玥却仍一动也不动,珊瑚不由有些奇怪,方才夫人还心急如焚,只恨不能即刻飞抵晋王府,怎么如今晋王府都到了,夫人却反倒既不说话也不下车,一动也不动了呢?
珊瑚出言催了孔琉玥一遍后,见她仍是没有反应,越发奇怪,只得又小心翼翼的催了一遍,“夫人,晋王府到了,该下车了……”
孔琉玥方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知道了,这就下车。”方才在路上时,她只恨马车跑得太慢,但当马车真进了晋王府时,她才猛地想起另一种可能,珊瑚先前只是说‘有侯爷的消息了’,却并不知道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万一是……坏消息,她岂不是连最后的希望和寄托都没有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整个人即刻有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瓢冷水下来,浑身上下都凉透了。以致马车终于如她所愿的抵达了晋王府时,她反倒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情,有些不敢下车了!
但无论如何,有消息总是好事,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好歹都比漫无目的,让人根本不敢去深想,一旦深想便只会觉得无边无际的绝望来得强!
因此孔琉玥在闭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睁开眼睛,弯身行至车门外,就着珊瑚和地下跟车婆子的手下了车。
就见晋王妃被一群人簇拥着行了过来,孔琉玥见了,忙迎上前几步要屈膝行礼。
早被晋王妃一把拉了起来,红着眼圈抓着她的手语气激动的道:“弟妹,天朗打发四九星夜兼程的赶回来,才已禀告过我和你姐夫,煦之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一语未了,泪水已是流了满脸,只不过跟孔琉玥之前的泪一样,是喜极而泣的泪。
孔琉玥也是瞬间泪如雨下,自想到那一种不好的可能性后,便一直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地,反握着晋王妃的手,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姐姐……是真的吗?姐姐,你掐我一下,你掐我一下,好叫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
晋王妃含泪而笑,嗔道:“好好儿的,我掐你做什么?你只放心罢,方才我已掐过你姐夫了,他疼得嗷嗷叫,可见我们都不是在做梦!”
掐自己老公来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孔琉玥也忍不住含泪笑了起来,拿了帕子一边拭泪一边抽泣道:“姐姐,你不知道,我太高兴了,侯爷他还活着,我真的太高兴了……”说着太高兴,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净。
晋王妃岂有不明白她心情的?想说几句解劝的话,自己的眼泪却也是忍不住拭不净,一时间姑嫂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站着垂泪。
“姑妈,母亲,是不是爹爹快要回来了?”
片刻,还是初华的声音忽然响起,方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就见初华拉着洁华,被璎珞和婆子们簇拥着从后面走了过来。
初华远远瞧见自家姑妈和母亲满脸都是泪,心里先是一沉,自己也差点儿没忍住掉下泪来,及至走近一些后,方发现姑妈和母亲虽则在哭,眉眼间却满满都是笑,不像是有坏事发生了的样子,因此忙忙问了那么一句话。
眼见初华红着眼睛满脸的期待,一旁洁华也是一样,晋王妃忙拭了泪,点头笑道:“是啊,你们爹爹很快就要回来了呢!”话音刚落,就见初华和洁华都已哭了起来,而且是哭出声的那种,一边哭一边还叫着:“爹爹要回来了,爹爹要回来了——”
晋王妃含泪而笑,无奈而宠溺的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又去看孔琉玥,却见她也正含泪看着姐儿两个,眉眼间写满了喜悦和柔情。
晋王妃的心也一下子被柔情,还有感激所填满了,深深觉得孔琉玥是自家的福星,弟弟能得他为妻,傅家能得她为媳,简直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阿如,你不过接个人,怎么花这么长时间?四九那小子还等着回去见王叔王婶和小弟妹呢……”晋王同着奉了赵天朗之命,快马加鞭、昼夜兼程赶回来的四九在屋里侯了许久,都不见晋王妃回来,不由有些急了,于是亲自出来寻人,不想看见的就是这副姑嫂母女对站垂泪图,不由怔了一下。
待回过神来后,便忍不住暗暗抱怨起来,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还真是一点不假,有坏事时要哭,有好事时,也要哭,且不管是年少的还是年长的,一旦拉开架势哭起来,个个儿都足以“水漫金山”啊!
然晋王抱怨归抱怨,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眼眶发热,只得假意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才上前说道:“阿如,如今虽已快入春了,天气依然很凉,弟妹和孩子们身子弱,你怎么能让她们长时间待在院子里呢,有什么话儿还是回屋里说罢啊?”
又转向孔琉玥,“弟妹,这可是大喜事,可不兴哭的!还是快进屋罢,四九还等着给你回话呢!”本来既已知道傅城恒还活着的消息了,孔琉玥再听不听四九亲自回话都没什么差别了,但想着孔琉玥一贯精细,指不定还有什么他们一时没想到的问题要问,因此晋王还是将四九留下了。
孔琉玥忙拭了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哽声道:“姐夫,我这也是太高兴了……”
晋王理解的点了点头,“我明白!”率先牵着初华和洁华的手进了屋子。
后面孔琉玥和晋王妃见状,相视一笑,也跟着进了屋子。
果见四九正等在屋里,一瞧得孔琉玥进来,便忙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四九见过傅夫人……不是,是见过忠靖王妃娘娘……”
他看起来胡子拉渣的,脸上和头发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身上的衣服更是脏得都快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脏就算了,还很破,这里一片那里一片的,想也知道一路上是怎样星夜兼程、不要命的赶路。
一想到傅城恒还活着的消息是眼前的人传回来的,孔琉玥就觉得他亲切得不行,也感激得不行,忙上前虚扶了他一把,道:“快请起,快请起!”又道,“还是叫我傅夫人罢,或者大姑奶奶也使得,千万别叫什么王妃娘娘,你叫着不惯,我听着也不惯!”正是因为她听不惯那个劳什子王妃的称呼,故而永定侯府上下至今仍沿用着旧称。
“谢大姑奶奶!”四九便依言站了起来。
晋王忙招呼大家都坐下,又命四九在锦杌上坐了,方道:“四九,现在你大姑奶奶已在你面前了,你且把你们主仆是如何找到煦之的经过,再向她说道一遍罢,也好叫她放心!”
四九忙应了,娓娓说道起来:“其实早在世子爷和小的抵达西番前几日,侯爷的亲卫校尉裴校尉,已经领着人在离侯爷掉下去地方约莫两百里以外的一个小村子,找到侯爷了。侯爷伤得很重,在水里浸泡的时间太长,又因没有大夫和药材,未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所以一直都不是很清醒,不然裴校尉他们也不会那么久才找到侯爷……”
当日傅城恒因武者的骄傲,毫不犹豫就同意了阿布通单打独斗的要求,谁知道阿布通却存心使诈,趁他不注意时偷袭他,害他与之一道掉进了万丈悬崖之间,等到他反应过来他的意图时,已然迟了,只得在下坠的过程中,拼尽全力又给了阿布通一掌,想的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给阿布通留哪怕一线生机!
傅城恒没想到的是,正是那最后的一掌,反而救了他的性命。
本来他和阿布通下坠的速度和高度都是一样的,但因他给了阿布通那一掌,阿布通下坠的速度猛地加快不少,二人下坠的姿势便由方才的并排下坠变作了一上一下下坠。如此一来,阿布通自然而然先落了地,砸在了厚厚的冰面上,而后落地的他则因阿布通已先将冰面砸出了一个大洞,直接落进了冰面下的水里,因此并未伤得太重。
但因他身着全副甲胄,且到底受了伤,冰面下的水又冰冷刺骨,是以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不往下沉,只得拼尽全力凫水,意图通过方才那个被阿布通砸出的大洞爬到冰面上去。奈何他费力的凫了半天的水,都未能再找到方才那个大洞,反而因呼吸不继,失血过多,又冷又乏,很快便支撑不住,渐渐失去了知觉。
万幸水面虽因连日大雪,天气寒冷而结了厚厚的冰,冰面下的水却依然是流动的,以致傅城恒在渐渐失去知觉之后,不但没有就地下沉,反而冲着他,越飘越远,越飘越远,最终飘到了离那片悬崖两百里开外的一个小庄子附近,然后为一对好心的老夫妇所救了起来。
直到被那对老夫妇救回自家那简陋的家中后,傅城恒依然没有任何知觉,面如死灰,身体冰冷僵硬,若非他的心和脉搏还在微弱的跳动着,他看起来就跟一个死人没有任何差别。而那对好心的老夫妇虽然将他救回了家中,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能活下去,救他不过是出于好心和怜悯,不想让他最终暴尸荒野罢了。
老夫妇所居住的庄子名为“小庄子”,条件自然好不到哪里去,郎中和药材自然也是没有的。全庄子二三十户人家平日里谁有个头痛脑热的,一般都是硬撑,实在撑不过了,便去庄子东头的赤脚大夫那里花几个钱或是拿点什么东西去,换取一些简单的草药什么的。
于是傅城恒虽然换过了干爽衣衫,也盖上了老夫妇家唯一仅有的一床棉被,伤口也大多上了草药养了两日,瞧着却依然跟个死人无异,只有依然微弱的心跳和脉搏,能证明他还活着。
他在老夫妇家足足昏迷了一个月,才渐渐有了知觉。
在此期间,老夫妇数度都以为他会撑不下去,可他居然每次都奇迹般的撑了过来。老夫妇都觉得有些佩服这个面目英俊,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来的年轻人了,要知道这世间大多数能忍的能忍,不能忍的也能忍的,都是穷人,好人家的公子哥儿一般都是忍不下去的。
直到他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半睡半醒间一遍又一遍喃喃低语的话“玥儿救我,玥儿救我……”终于能为他们所听清时,他们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年轻人是因为心里有牵挂,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撑了过来!
傅城恒虽然渐渐有了知觉,但身体依然还很虚弱,因此绝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处于半昏迷状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死边缘辗转了几回,从他为老夫妇所救后,所有发生的事情他似乎都知道,但是意识反复在昏迷与清醒间辗转,有多少次,都以为自己下一次不会再醒过来。
可他一直都记得,有人在等他。也许连他的生死都不知道,也许当他已经死了,但是他一定要撑住,一定得回去!
再然后,裴东胜找到了他,小心翼翼将他带回了昔日西番的首都、如今大秦辖下的安西都护府城中。
有了大夫,有了药材,傅城恒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救治。只可惜他的病情已经耽误得太久,身上的伤口也大多已经溃烂,伤口附近的皮肉更是几乎已全部冻得坏死,且因之前在冰水里浸泡过,之后在老夫妇家中又因发烧损伤了肺部,以致连大夫都不确定他能撑到几时,最终又能不能撑下去!
再说裴东胜花了这么长时间找自己的主子,一旦找到,其欢欣雀跃自是不言而喻,当下便忍不住要命人去驿站报信,好尽快将这个好消息送回京城。
然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傅城恒却忽然艰难的醒了过来,虽然连眼睛都睁不开,但至少意识是清醒的。
他不让裴东胜送信回京,只因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最终撑过去,就算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一定要撑过去,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也有控制不了的事。原本裴东胜刚找到他时,他是想让他尽快送信回京的,他不知道自己失踪这么久,他牵挂的人也是牵挂他的人,尤其是孔琉玥,已经伤心绝望成了什么样,他答应过她一定会过去的,可他却食言了,他怕她支撑不住,会做傻事!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怕自己万一真撑不下去,那又何必再让他心爱的人和牵挂他的亲人们在有了希望之后,再承受一次生离死别的绝望?那也太残忍了!
裴东胜身为他的亲卫校尉,自然对他忠心耿耿,唯命是从,不然也不会在他出事都那么久了之后,一直坚持不懈的找他,并且最终真找到了他,自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于是傅城恒被找到了的消息,就这样暂时搁置了,没有被送回京中,直至赵天朗携四九等人找了来。
赵天朗跟傅城恒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虽不敢说跟他心意相通,至少也是比较了解他的,只听裴东胜说了‘是侯爷不让把消息传回京’的后,便已将傅城恒的顾虑猜了个**不离十。
但赵天朗可不是裴东胜,不会对傅城恒的话言听计从,最重要的是,他来之前曾亲眼目睹过孔琉玥和晋王妃是何等的绝望,傅城恒的三个孩子还有其他亲人好友们又是何等的伤心,还有他自己,也是难过得恨不能以己身代傅城恒受罪!
因此找到傅城恒的当天,他甚至顾不得让与自己一道也是一路风尘仆仆的四九暂时休整几日,便于第二日一早又命他上了路,以便尽早赶回京城,好向孔琉玥和晋王妃禀报傅城恒还活着的大好消息。
对赵天朗的这个决定,傅城恒自然是想阻止的。他虽仍泰半时候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但听了赵天朗的话后,却强撑着睁开了眼睛,虚弱艰涩的想要阻止他,“不要……至少暂时不要……”
赵天朗的态度却很坚决,坐在床边细细的看着他,尽量放轻了声音说道:“傅大哥,虽然大夫都不确定你能撑到几时,但到目前为止,你一直都撑下来了,连在之前条件那般艰苦的情况下,你都撑下来了,难道如今条件好得多了,情况反倒会更糟不成?你只管好好养伤罢,最糟的你都挺过来了,只要你一直撑下去,一定会没事的!”
许是赵天朗的话起到了作用,许是方才那短短一句话,已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傅城恒没有再说什么,闭上眼睛,又恍恍惚惚的昏睡了过去……
“……也就是说,你离开之时,侯爷还没清醒过来?”听四九长篇大套的说完找到傅城恒的经过和他如今的情形,孔琉玥才因得知他还活着而欢欣雀跃的心,一下子又高高提了起来。她再次后悔起当初因自己优柔寡断,顾虑太多,没有赶在赵天朗之前先离京去西番了,不然现在照顾在傅城恒身边的人就是她,那样他也能少受好些痛苦,身体也能早些复原。
一想到傅城恒浑身是伤的在冰水里浸泡了那么久,一想到他伤得那么重却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一想到他无数次徘徊挣扎在生死的缘边,却又一次次咬牙硬撑了过来……孔琉玥就心如刀绞,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只恨不能即刻飞去他身边守着他,亲自照顾他,给他温暖和力量!
晋王妃在一旁也是泪水涟涟,最初得知傅城恒还活着而油然生出的巨大的喜悦和庆幸,已经被因他所受的苦而生出的心酸和心疼所取代,一瞬间只恨不能以己身代其受罪。
惟独晋王虽也红了眼圈,好歹没有哭,反倒强挤出一抹笑意拿话来安慰晋王妃和孔琉玥,“天朗说得对,煦之连最糟的都挺过来了,如今好歹还有天朗陪在他身边,难道他反倒撑不过了?你们只管放心罢!况他如今虽伤重,至少人还在,对不对?只要人还在,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所以,你们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还是安心等他和天朗回来罢!”
下面四九也忙起身道:“是啊王妃娘娘,大姑奶奶,侯爷可是我们大秦出了名的铁汉,连之前那样的情形他都撑过来了,如今又有我们爷看顾在身边,一定不会有事的,您二位就安心在家等着我们爷带侯爷回来罢!”
听得四九说话,晋王妃方后知后觉的想起,庆王府那边必定还在苦等消息,偏近段时间,为怕皇上再动疑,两家王府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的来往都已极少,不然倒是可以请了庆王妃和韩青瑶过来,与他们一道分享失而复得的喜悦;再者四九一路风尘仆仆,只怕已是疲累至极,很该让他早些回庆王府送了信,好生歇息歇息的,因忙拭了泪,向晋王点头道:“王爷说得对,至少人还在,只要人还在,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又向四九道:“四九,这一路上辛苦你了,你放心,你的好处王爷和我,还有你大姑奶奶都记在心里了,以后必不会亏待了你的。如今只怕王叔王婶还在等你的消息,你且先回去复命罢!”说着向一旁侍立着的金珠使了个眼色。
金珠便忙上前,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进了四九怀中,屈膝行了一礼,笑道:“这是我们娘娘请四九小爷吃酒的,还请四九小爷笑纳。”金珠等人都知道四九乃赵天朗跟前儿第一得意之人,况如今自家娘娘待他尚如此客气,自是不敢怠慢。
四九也不推辞,接过银票塞进怀里,不卑不亢的向晋王和晋王妃并孔琉玥行了个礼,谢了三人的赏,说了一句:“四九的确还要回去向王爷王妃娘娘并世子妃娘娘复命,就先告退了!”说完又冲三人行了个礼,才退出去,然后急匆匆打马回了庆王府,一边赶路一边还暗想,王妃娘娘和世子妃娘娘一定等世子爷的消息等急了罢?
待四九离开,又屏退了众伺候之人后,晋王方蹙起了眉头,有些凝重的向晋王妃道:“也不知道子纲在打发了四九回来之后,有没有使人去驿站,让驿站的人快马加鞭回京回京?”
晋王妃和孔琉玥都是聪明人,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不由也皱起了眉头。
“天朗瞧着虽吊儿郎当的,却素来细心,应当不会犯这样明显的错误罢?”晋王妃语带犹豫。
孔琉玥则霍地站了起来,“姐姐姐夫,我这就回府严令下人们,不得多说一个字!”皇帝本就已对晋王府和庆王府生了疑心,对赵天朗的处罚也还没有下来,若是再让他知道两王府竟比他这个皇帝还先得知傅城恒还活着的消息,只怕又是一场麻烦,甚至是祸事,他们不得不防!
晋王妃闻言,忙也起身道:“我也即刻传令下去,让任何人一律不得走漏消息,否则立刻打杀了那泄密之人!”
晋王眉头依然蹙着,“也不知道这会儿再来补救还来得及来不及?子纲的确心细,可毕竟离京这么远,就算京中发生的大事他都知道,皇上的态度他却未必知道!不行,我得即刻找王叔商量对策去!”如今在皇上眼里,自己和王叔还有天朗已是一国的了,皇上就忌惮他们,若是再让他知道天朗这一去,还真就找到了煦之,且不先报给他这个皇上,反而先报给了自己这个九哥,那晋王府和庆王府的处境就真是堪忧了!
晋王说完,便要起身命人备马去庆王府,却被晋王妃一把拉住了,有些担忧的叮嘱道:“王爷,你万事小心些!”
“你放心罢,我和王叔会把此事处理好的!”晋王安慰的拍了拍晋王妃的手,又笑向一旁眉头紧锁的孔琉玥道,“弟妹,你也不必忧心,凡事有我和王叔在呢,不会有事的,你只管家去,照顾好祖母和孩子们,安心等待煦之回来罢!”
晋王妃忙也笑道:“是啊弟妹,你放心罢,有你姐夫和王叔在,是不会有事的!”
政治上的事,孔琉玥是真不懂也插不上手,惟一能做的,便是照顾好一家老小上下,让晋王和晋王妃没有后顾之忧,因忙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还请姐姐姐夫放心。姐夫也不必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有什么事是能比失去亲人更痛苦更难熬的?连最艰难的时刻我们都挺过来了,难道还会有比当初更糟的情形出现吗?”
晋王点点头,与晋王妃一道送了她至院门外上车,又命人去赵阑珊房中请了初华和洁华来上了车,目送娘儿三个的车子离开后,方打马抄小道悄悄去了庆王府不提。
孔琉玥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命珊瑚去约束所有的知情人,她自己则径自去了乐安居。无论如何,傅城恒还活着的好消息都不该瞒着老太夫人,她老人家正是因为得知噩耗,才会撑不住病得这般厉害的,指不定老人家听了这个好消息后一高兴,病就渐渐好了呢?
附耳将好消息告诉了老太夫人后,老人家果然很高兴,虽然泪水流了满脸,但孔琉玥和侍候在一旁也是泪流满面的卢嬷嬷都知道,老人家这是喜极而泣的泪。
到了晚间,又有晋王妃使人过来,告诉孔琉玥赵天朗在打发了四九回来的同时,也使人去了驿站报信的。因此在他们收到四九带回来好消息的同时,皇上那边也已收到了消息,还在事后传了晋王和庆亲王进宫,商量该派谁去迎傅城恒回来之事,只不过被晋王和庆亲王劝阻了,说让赵天朗将功折罪,就由他护送傅城恒回来最好,让孔琉玥放心。
孔琉玥闻言,方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皇帝便是要找赵天朗和晋王府庆王府的茬,也没有理由和借口了,她终于可以安心等候傅城恒回来了!
只是让孔琉玥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个多月,才终于将傅城恒给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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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回来了的哦,虽然只是一句话,但真的回来了哦,大家表群殴我,明天上重逢的重头戏,虽然暂时还米想好改怎么写,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