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琉玥得知了傅城恒不但没有缺胳膊少腿儿,反而生得很不错,又得知了永定侯府的聘礼很是丰富很是给她长脸后,舒了一口长气,也就不再去想其他有的没的,索性自白书手里接过粥碗,自己动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方吃完粥,正漱口时,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回姑娘,才大太太打发人来说,来祝贺的众夫人奶奶们过会子要来瞧姑娘呢!”
这是在提醒她打扮得光鲜一点,别丢了柱国公府的脸吗?孔琉玥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淡淡的,“知道了,你下去罢。”
又歪了一会儿,才只来得及吩咐白书蓝琴重新与她换好衣衫挽好头发,就闻得外面传来一阵说笑喧哗声,随即又有小丫鬟进来禀告:“回姑娘,大太太领着来祝贺的众夫人奶奶们到了。”
孔琉玥点点头,忙换上一脸的笑,款款接了出去。
果然就见身着湘色上衣并深紫色八幅罗裙的尹大太太,领着一群穿戴得同样华丽的贵妇人们,说说笑笑走了过来。
孔琉玥微红着脸上前见过礼后,亲自挑起湘帘,让了众人进屋,众人便都没口的夸起她来,什么“先前见着时便觉生得好,通身的气派,如今再细看,更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嫁过去便是一品夫人,侯爷与晋王妃又看重,是个有大福气的!”……又奉承尹大太太,“这也是老太君和您的福气!”
尹大太太呵呵直笑,笑过之后一脸的欣慰与不舍,双手比划着,“昨儿才这么高点,连我的肩膀都未及,今儿个却要嫁人了,真是由不得人不感叹时间过得快啊!”说完还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众人便忙都笑着解劝道:“他们小人儿不长大,我们作大人的又如何能享到儿孙福?”
孔琉玥懒得看尹大太太这副“慈母”相,索性一直低垂着头作害羞状。
众人看在眼里,又笑道:“再说下去,咱们孔姑娘的脸,只怕都要滴出血来啰。”遂将些别的话题来岔开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伏威将军府新近送到别家的点心上,大家都显得兴致盎然的。
威烈将军冯将军的夫人就笑道:“说起来,在座的虽少有与伏威将军府的太太奶奶们打交代,想必对韩老将军的怪癖也都有所耳闻罢?”
众人便都捂嘴笑了起来。她们虽因与伏威将军府不属同一个圈子,平常几乎从不来往,但京城就这么大,这家那家有点什么事儿,还是很快就能传遍开来的。
原来这伏威将军府因武将出身,于吃穿上并不上心,尤其韩老将军,更是一瞧见府里的菜肴稍微精致了些,便会斥责上下‘忘本糟蹋东西’,故将军府厨子的水平,也一直停留在了制作普通饭菜的水平上,一旦遇上什么重大节日要宴客,每每只能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得意居定酒席,或是请了那里的大厨来帮厨;更不要说与有通家之好的人家们送自己府里制作的点心表示亲近了,从来都只有将军府吃别人家点心,再没有别人家吃到将军府点心的。
也因此,将军府时常被人笑话说嘴,譬如此刻。
冯夫人便又笑道:“我原以为,只要韩老将军在生一日,都别想在将军府吃到精致一点的点心菜肴了,所以每每去韩家赴宴之前,都要先吃点东西垫垫,也要让丫鬟带些点心放在车里,在回去的路上聊以充饥。却不想,前儿个去他们家吃年酒时,发现他们家的点心都变得精致起来,竟一多半儿是先前从未在别家瞧见过的,吃了一个,味道更是前所未有的好。那些与我一块儿去赴宴的夫人奶奶们吃过之后,亦是万分纳罕,问了丫鬟,方知那些点心都是出自她们家的大小姐之手,倒是让大家都刮目相看了一回!”
“我们家虽与伏威将军府少有往来,因我们家姑老爷与韩老将军都是兵部同僚,倒也对他们家的事有所耳闻,”说话的是忠勇伯府的二太太,“他们家大小姐不是向来都体弱多病,十日倒有九日待在屋里不见人的吗,如何忽然就会做点心了?别是冯夫人听岔了罢?”
兴安侯府的黄三奶奶也道:“便是那点心真出自韩家大小姐之手,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又能弄出多少花样来?”捂嘴笑道,“想是冯夫人向来在将军府都没吃到过精致一点的点心,乍然吃到,两相里一对比,便觉得味道好,也是有的。”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冯夫人也跟着笑,笑过之后,正色道:“倒不是因为乍然在他家吃到不一样的点心,我才觉得味道好,实实是那些点心真个好。不但颜色形状味道见所未见,便是名字,亦是稀奇古怪得紧,像什么双皮奶、蛋挞、香蜜苹果派等,说句不怕托大的话,我没听过吃过的点心,相信在座的只怕也少有听过吃过!”
黄三奶奶先还有些不服气,但听完冯夫人的话,想着其口中那些点心的名字,自己的确闻所未闻,更不要说吃,也就端起茶杯,借喝茶之举,没有再说。
尹大太太看在眼里,忙将些别的话题来岔开,众人也跟着凑趣,屋里一时又热闹起来。
却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孔琉玥的心里已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