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晚霞浓彩艳丽,恣意舒展,如同九天玄女新染的五色锦缎一般,美得让人心醉,让人情不自禁的目光流连。
孔琉玥和傅城恒就是在这样的一片霞色中回到永定侯府的。
他们先去了乐安居见老太夫人。
彼时傅镕已下学回来了,正与初华洁华一起,承欢老太夫人膝下。
瞧得这一向都少见面的父亲今儿个这么早便回来了,虽然知道父亲今日沐休,本可以更早一些过来的,姐弟三人依然很高兴,抢着上前给傅城恒行礼,又一口一个“爹爹”的叫得甜极了。
孔琉玥看在眼里,不由有些羡慕,孩子们对傅城恒的爱,都是没有任何遮掩没有任何杂质的,什么时候,她才能也有这一天呢?
她正发怔,洁华忽然走上来拉了拉她的裙角,小声问道:“母亲,您今儿个一早就出了门,这会子肯定累了也饿了,您先坐下歇一会儿,洁姐儿还给您留了窝丝糖……”说着将手里捏得已经有些化了的窝丝糖递上。
孔琉玥心头一热,蹲下身子抱了抱洁华,“母亲不饿,洁姐儿把这糖留着自己吃。”又拿出之前在思味斋吃完饭后,死活磨着傅城恒去旁边小玩意儿店买的泥人给她玩。
等看着洁华去一旁玩耍后,方拿出给老太夫人买的事事如意簪上前笑道:“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老字号,我就自作主张给祖母买了支簪子。”
老太夫人见那簪子通体莹润,是由上好的翠玉打磨而成,花样也很古朴大气,不由满脸是笑,点头道:“那你给我戴上罢!”
孔琉玥应了,上前将簪子给老太夫人戴在了髻间,一旁卢嬷嬷因笑道:“大夫人真是会买东西,您老人家戴着这簪子可真漂亮!”
老太夫人就呵呵笑道:“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漂亮呢,你也不怕人笑话儿我老来俏!”
正说着,太夫人被傅旭恒等人簇拥着进来了,行礼后笑道:“远远的就听娘在说什么‘老来俏’,敢是娘未卜先知,知道我今儿个穿了才做的新衣衫,笑话儿我呢?”说着见老太夫人髻间多了一枚簪子,花白的发丝中夹着一点绿,显得格外的有精神,因又笑道,“我就说娘的好东西数不胜数,这不随随便便捡一支簪子出来,就把我们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老太夫人闻言,笑指孔琉玥:“这哪里是我的东西,是老大媳妇孝敬我的,我觉得还不错,所以立刻就戴上来现了。”
孔琉玥顺势笑道:“我自作主张给母亲和二弟妹三弟妹也各买了一支簪子,也不知道合不合母亲和二位弟妹的心意。”说着让珊瑚将东西捧上来。
给太夫人的是一支福寿如意簪,给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则分别是一支金嵌宝石蝴蝶簪和一支紫玉雕花云形钗。
太夫人不由有些意外,但随即便笑道:“你今儿个出门原是为办正事,还特意抽出时间去给大家买礼物,可见是个有心的!”命三夫人将簪子也给她簪在了髻间。
此情此境看在孔琉玥眼里,暗自纳罕不已,早上他们出门去见太夫人时,她还一副恨不得生吃了她的样子,怎么才短短一日过去,就变得这般好说话起来?难道白日里他们不在府中时,发生了什么事不成?看来待会儿回去后得问问梁妈妈。
孔琉玥既然安心给大家带礼物,自然会方方面面都考虑到,除了长辈妯娌们以外,孩子们也都有份儿:初华最大,给她的是一对玉兔捣药的碧玉耳坠;除她以外,女孩儿都是一串手串,男孩儿们则都是一枚玉佩,虽然并不贵重,但难得的是做工造型都很精巧别致。
于是一整个晚上,乐安居内外的气氛都十分好。
等到离开乐安居,回到新房,远远的就看见梁妈妈领着白书蓝琴等人接在了院门,一瞧得夫妻两个走近,便迎上前屈膝行礼:“侯爷、夫人回来了!”簇拥着二人进了屋里。
傅城恒显然心情不错,一进门就向孔琉玥道:“你也累了一天了,且先去梳洗梳洗罢,让丫鬟们伺候我即可。”
一路风尘,头上的头面又重,孔琉玥的确累了,闻言也不多客气,点了点头,便进了自己的净房。
白书蓝琴忙跟了进去服侍。
卸头面珠钗时,蓝琴因见多了一支独枝玛瑙珠簪子,不过略一沉吟,便明白过来,笑嘻嘻的问道:“是侯爷今儿个给夫人买的罢?侯爷待夫人可真好!”
孔琉玥却想到了昨晚上被磕断的那支羊脂玉簪,不由脸上一热,有些不自然的道:“还买了好些呢,你记得明儿记到帐上,妥善收起来。”
蓝琴忙应了,麻溜儿的将她散开的头发挽了个纂儿,又跟白书一起服侍她穿了烘着的家常衣服,方簇拥着她出了净房。
傅城恒也已经梳洗完了,正坐在榻上喝茶,看见孔琉玥出来,就起身说道:“我去外书房一趟,很快就回来。”
“那侯爷早去早回。”孔琉玥应了,送了他到门口,方折回来问白书道:“今儿个景泰居那边莫不是有什么喜事不成?才在乐安居,我瞧着太夫人心情很好的样子。”
白书闻言,将屋里伺候的小丫头子们都屏退后,方压低了声音道:“今儿个有官媒上门了,听说是为了四爷的婚事。”
孔琉玥点点头,难怪太夫人会心情好,谁的儿子要娶媳妇了,都是会觉得高兴的,“知道太夫人都有跟哪些人家结亲的打算吗?”傅颐恒未来的妻子可是她的四弟妹,她将来要经常与之相处的人,若是太难相处,多多少少会觉得闹心,自是提前打听清楚其人品,心里有个底的好。
白书道:“说是有威国公府的小姐,义承侯府的小姐,还有工部侍郎家的小姐。不过好像太夫人更中意威国公家的小姐,说是……说是四爷乃堂堂侯府嫡子,便是要娶妻,也要娶门第相当的,绝不会随随便便就娶一个过门……”越说面色越难看。
对太夫人这明显是在贬低自己的话,孔琉玥是一点都不在意,她出身低是事实,再说嘴长在她身上,她要怎么说,她管得着吗?因只是蹙眉重复了一句:“威国公府的小姐?”眼前忽然晃过那日在慈宁宫外时,遇到的那个看起来一身邪气的男子,她恍惚记得那个男子正是威国公府的二公子,不由暗想到,哥哥是那副德行,只怕妹妹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是可惜了傅颐恒那样一个温文俊秀的好儿郎了!
新房这边主仆二人正说傅颐恒的婚事,清溪坞那边傅旭恒与三夫人也正说此事。
三夫人满脸没好气,“……娘这是什么意思,话里话外说这次定要娶个门第高出身显赫的儿媳妇回来,难道是在嫌我家门第不够高,我出身还不够显赫吗?那郭家的小姐是个什么东西,整个京城最没人要最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就算是太后的侄孙女儿,一样没人要,之前大哥可是宁愿娶个出身卑微的小庶女,也不肯娶她的,娘倒好,倒巴巴的问起她的生辰八字来,大有跟她家做亲的意思,传了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儿?”
本来以她勇毅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嫁给不能承爵的傅旭恒已经算是够下嫁够委屈了,过门之后,她又里里外外的操劳,不然府里如今怎会是他们三房的天下?却不想婆婆竟然还嫌她娘家门第不够高,嫌她出身不够尊贵,她难道又是什么尊贵人不成?若是尊贵,当年也不会给人当填房了!
三夫人一想到太夫人说这话时的口气和嘴脸,就由不得不生气。
傅旭恒也是一脸的阴霾,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京城谁人不知那威国公府郭家的小姐已议了无数次亲,却至今仍没嫁出去之事?远的不说,就说他知道的,郭家就曾想过让自家大哥,庆王世子赵天朗,赵天朗未来的大舅子韩青云,还有户部右侍郎家的大公子等人作他家的女婿,可无一例外都没有成功,一个男人不愿意娶那郭小姐也就罢了,个个男人都不愿娶,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那郭小姐有问题吗?娘这样做,岂不是等于毁了四弟?
再者,皇上与太后面和心不合,可是满朝文武稍微有点眼力价儿的人都看得出来的,真让四弟娶了郭家的小姐,便是大哥和镕哥儿父子两个今儿个都暴毙了,皇上也势必不会让他或是四弟来袭永定侯之爵的,娘果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见识也变得浅薄起来!
傅旭恒毕竟不好说自己的母亲,只能埋怨妻子,“娘老糊涂了,你可没老糊涂,也不说劝着点?”幸好现在还只是在相看八字阶段,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三夫人本就因太夫人的话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子又见丈夫也埋怨自己,不由越发火大,越发没好气:“我何尝没有劝的,也得劝得住才行啊?说什么‘郭小姐可是太后娘娘最疼的侄孙女儿,将来嫁妆必定丰厚,太后娘娘也绝不会坐视自己的侄孙女婿一辈子屈居人下,看人的脸色过活儿’,这话莫不是在说我嫁妆不够丰厚?还是娘心里其实是打算将来将爵位给四弟,所以才会打现在起就开始为他筹划?一样是娘的亲生儿子,娘的心是不是也太偏了一点?果真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不成?你在外我在里拼死拼活的为这个家筹谋,敢情竟是在为他人作嫁衣!我不甘心,光想着我就不甘心!”说着已是红了眼圈。
当初她之所以同意嫁给傅家,嫁给根本没资格袭爵,将来分家也只能分到一小部分家业的傅旭恒,所看中的无非是老侯爷偏疼继室子,傅城恒世子之位不一定能坐稳到最后,她还是大有机会得到一品夫人诰命的,所以才委委屈屈嫁了进来,可如今听太夫人话里话外多嫌着她也就罢了,竟还有将来将爵位给小儿子来承袭的意思,直接将他们夫妇两个视而不见,也就难怪她会如此火大如此委屈了!
傅旭恒先并没想到这一茬儿,他对惟一的胞弟还是向来很疼爱的,但经妻子这么一说,却忽然想到,母亲向来疼爱四弟,那才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不像对待自己,从来都是严厉的时候居多,温情的时候居少,难道在母亲心里,竟是真打的将来将爵位给四弟的主意不成,不然也不会一定要给他找个强有力的岳家的,要知道四弟本是小儿子,要那么强的岳家来做什么?而他如今为了他们母子兄弟里里外外的筹谋,小心谨慎一步都不敢出错,又是为了什么?
这般一想,傅旭恒也跟妻子一样,觉得火大觉得委屈觉得不甘起来,因咬紧牙关说道:“不行,绝不能让郭家的小姐嫁进来,我明儿一早就找娘说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嫁进来!”
三夫人见丈夫跟自己同仇敌忾起来,终于转嗔为喜,点头附和道:“对,我们明儿一早就找娘去,一定不能让郭家的小姐嫁进来!”心里却在暗忖,万一将来爵位落不到他们三房四房头上呢?那他们三房将来便只能靠傅旭恒那点子微薄的俸禄过活儿,她可不能让四房添一位出身显赫的夫人来要自己的强,来夺了自己的管家大权去,她总要为自己更为两个孩子留一条后路!
傅旭恒皱眉道:“不但不能让郭家的小姐嫁进来,还得尽快为四弟物色好别的议亲人选才是,最好能说个翰林家的女儿,出身清贵不说,人品也好。父亲没了,我便是四弟的长兄,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弟被毁了!你这几日都留神注意些,若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就告诉我,我去跟娘说,若是娘不同意,我再去跟祖母说,总不能叫郭家的小姐进门来,闹得家宅不宁,也闹得四弟一辈子都不安生就是了!”
三夫人闻言,撇了撇嘴,道:“不是我对那郭家小姐有偏见,实实是这京城随随便便哪家的小姐拉出来一比,不比她强百十倍?你就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罢,我保证三天之内,一定物色好最合适的人选!”
傅旭恒点点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你办事,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三夫人脸上便也有了几分笑意,转身坐到妆台前打算卸钗环,无意却瞥见髻间那支先前孔琉玥送的紫玉雕花云形钗,因转过头来向傅旭恒道:“想不到我们这位庶女出生的大嫂,倒是个会人情往来的。”
提及孔琉玥,傅旭恒不由自主想到了她那个绝色的丫鬟,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再怎么样,能比得上你精细?”
三夫人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大,嗔了一句:“我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顿了一顿,正色道:“可别小看了我们这位新大嫂,过门才一个多月,把大哥的心拢得死死的不说,连祖母也是对她另眼相看,你是没看见之前祖母看她的眼神,可是一直都带着笑的,可见心里是真的满意她,她又还有王妃撑腰,自己本身也会来事儿,假以时日,只怕连我都要靠后了!”
傅旭恒不在意道:“不过一点子小恩小惠罢了,能成多大的事儿?”
“小恩小惠?懂得以小恩小惠来收买大家,弄得上上下下都喜欢她,她已经算是够会来事儿了!”三夫人撇起了嘴角。傅家这么一大家子人,要想在这个家里立足并不容易,她孔琉玥既没有高贵的身份,又没有强有力的正经娘家,本身又是庶女,只怕当年正经娘家也没给她留什么东西,她手上的银钱应该很有限。能以有限的银钱让大家都高兴,就要各个方面都考虑周到,孔琉玥的确已经算是做到最好了!
傅城恒从外书房回到新房时,孔琉玥正坐在灯下看那本《天工开物》。
“庄子上的事还没个章程吗?要不要我帮你找几个通农事的人?”他忍不住问道,只要一有空闲,她就在看《天工开物》,也不知道看出个什么名堂来没有。
孔琉玥听见他的声音,忙起身屈膝行礼:“侯爷回来了!”
傅城恒挥手屏退众伺候之人后,方坐到榻上,又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面问,一面已顺手拉了她坐到自己腿上。
孔琉玥有些不好意思,这男人竟比她一个现代人还开放,因嗔了一句:“多谢侯爷……”话音未落,已被他咬在了耳朵上,只得忙忙改口,“暂时还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等需要时,我一定会开口的。”
傅城恒方满意的翘起了嘴角,低声道:“夜深了,我们早些歇下罢?”将手放到她腿弯处,作势要横抱起她。
“侯……傅城恒,我们能不能说会儿话再歇下?”孔琉玥并不想这么早就睡,他想做什么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还能不知道?
傅城恒却似未听见一样,打横抱起她已走进了内室去。
傅城恒轻轻舔着孔琉玥的耳垂,以致她忍不住缩头,实在是很痒,但他却没放过她的意思。做为一个正常男人,他的日子一向过得称不上声色犬马,却也绝不清心寡欲,以前甚少歇在后院,只是因为他不想而已。如今在他身下的是他的妻子,还是如此美丽娇弱,让他怜惜动心不已的妻子,是个男人都会有想法的,再想他正人君子一样,实在是有点困难。
衣衫一件件脱下来,傅城恒略带薄茧的大手在她身上慢慢游走着,孔琉玥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渐渐的,他的手越来越不规矩,气息也越来越紊乱起来,孔琉玥只觉自己的思绪也跟着有飞起来的感觉了,忍不住轻吟了一声:“侯爷……”
话音未落,身体已被某个滚烫的东西重重填满,耳垂也被不轻不重的咬住了,傅城恒的声音听起来喑哑而隐忍,“叫我的名字……”
孔琉玥被他突如其来的入侵弄得有些不适应,本能叫了一声:“侯爷,你轻点……”话没说完,身下又是重重一顶,只得忙忙改口,“傅城恒,你轻点,疼……”
“待会儿就不疼了……”傅城恒喘息着在她耳边安慰,大手则滑到彼此结合的地方,轻轻揉捏起来,直至感觉到手上沾满了蜜汁后,才尝试着由慢到快的动了起来……
激情褪却,孔琉玥又是累得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这还是傅城恒体贴她,只要了一次,而且也没有玩太多花样。她不由暗自叹息,这男人太勇猛了也不好,自己这副小身板儿,委实承受不住啊!
抬头却见某人一副吃得饱饱的满意表情,正含笑看着自己。
孔琉玥觉得他笑的不怀好意,瞪了他一眼,用被子裹好身体强撑着想要爬起来,到净房清洗一番去。
但才刚一尝试着想起身,就觉得浑身酸疼得似快散架,只得挫败的又躺了回去,最后还是由傅城恒抱着她去收拾了一番,当然,其间少不了被他上下其手,折腾了半天,才回到床上。
也正是因为这一番折腾,孔琉玥反倒没了睡意,于是趴在傅城恒胸膛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我说要去给大家买礼物,你还说不必买,怎么样?大家收到礼物都很高兴罢?你们男人就是粗枝大叶,哪里想得到这些?”
傅城恒想起之前从老太夫人到傅镕洁华,乃至初华眉眼间都因收到礼物而带了笑,心里颇为赞同她的话,嘴上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想这些风花雪月?”对这种激情褪却后不睡觉,却跟妻子说些家常话的行为很是觉得新鲜,声音里便也不自觉带了笑意。
孔琉玥撇了撇嘴,“是是是,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关心这些小事,简直是太辱没你了!”真是大男子主义的沙文猪!
想了想,又道:“对了,白日里听王爷说下个月十八是姐姐的生辰,到时候我要送什么礼物才好?”
傅城恒闭着眼睛,“姐姐只要看着我们两个好,比收到什么礼物都高兴!”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嘛!孔琉玥暗自腹诽了一句,忽然想起正事来,“对了侯……不是,对了傅城恒,我见你小书房有不少藏书,不知道有没有医术之内的?如果有,我可不可以拿回来看?”韩青瑶宫寒的毛病,她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已知道了,就一定要想办法趁早给她根治了,不然影响到她以后的人生,她说什么也不能原谅自己!
傅城恒闭眼想了一回:“小书房没有,不过大书房的藏书阁里应该有,你明儿自己去看,看见什么合心意的,就带回来看便是。我会叫人事先去打招呼的。”
孔琉玥应了,又叽叽喳喳说起初华姐妹几个的教育问题来,“……我觉得几个姐儿都是聪明的,祖母为什么不请了女先生来教她们读书呢?”看初华能教傅镕学《论语》,就知道她是有一定文化素养的,若是能再接受到一定系统的教育,将来不愁不能成为大才女;最重要的是,洁华那般胆小怯弱,若是能通过念书让她慢慢胆大成长起来,岂非好事一桩?
傅城恒还是第一次觉得小妻子实在呱噪,虽然她呱噪起来也别有一番可爱,而且对于她愿意跟自己说这么多话,他也是乐见其成,问题是,她能不能不要一边说一边动来动去的?动得本就只吃了个半饱的他,又有些被撩得上火了。
但考虑到她娇弱的身子骨,他只能将火压下,哑声警告道:“看来你精神头还不错,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不不不,我睡着了,我睡着了……”果然孔琉玥一下子老实了,乖乖的趴在他怀里,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一副乖巧得不得了的样子。
却看得傅城恒越发动火了,忍不住翻身覆到她身上,将脸埋进了她那光滑柔软的脖颈之间,大手也再次不老实起来。
孔琉玥有些转不过来,这人怎么又来了,她不由红着脸挣扎道:“我都说我已经睡着了,你怎么……,你说话不算数!”
“就是要睡着了才好,”傅城恒暧昧的低笑起来,“睡着了才好任我为所欲为!”说着大手已扯开她半幅中衣,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和酥胸,映衬着其上红红紫紫的斑斑点点,让他的眼神越发幽暗起来。
孔琉玥简直无语了,小声抱怨道:“你怎么能这样,醒着要来,睡着了也要来……”话没说完,只觉胸前酥酥麻麻的,一阵潮湿的感觉袭来,忍不住微微一激灵,身体被不断的抚摸着,渐渐有些发软,脑子也开始不好使起来……
次日天明起床时,孔琉玥只觉得浑身酸疼,直恨不能躺在床上不起来,什么都不做睡上一整天才好。
白书蓝琴几个进来服侍时,都察觉到屋里的空气有些异样,又见床单褥子都被揉得皱巴巴的,不由相视一眼,都红着脸抿嘴笑了起来。
孔琉玥浑身无力,看见她们笑得暧昧,也只能当没看见,待泡过澡后,方觉得好了些。至于某个可恶的男人为什么没见,她当然知道他是上朝去了,也就没有多问。
捡了一袭秋香色遍地锦五彩妆花褙子配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穿好,又随意戴了几支珠钗,孔琉玥走到宴息处用早饭。
刘姨娘和白姨娘来请安。
瞧得她这副娇娇嫩嫩的样子,眼神都有些黯淡,新夫人生得这般模样这般风情,只怕是想不专房专宠都难,以后只怕侯爷是再难去她们屋里了。
孔琉玥当没看见二人眼里的黯淡,随意寒暄了几句,便打发了她们。
经过这两天与傅城恒关系的突飞猛进,说实话她实在很不想见到两位姨娘,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她如果生来就是这个时代的女人还好,她大可以视她们为无物,想着只要傅城恒的心是在她这里的,有没有通房姨娘又有什么要紧?反正通房姨娘再得宠,也只是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的奴婢。
关键就在于,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她做不到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没好感不爱时尚且做不到,更何况现在她已对傅城恒有了好感,而且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这份好感还极有可能升华为爱?
偏偏两位姨娘都比她进门早,陪在傅城恒身边的日子都比她长得多,在她进门之前,傅城恒还一个月总有一两次要歇在她们屋里,认真说来,她才是那个后来者和入侵者,她甚至连谴责她们醋妒她们的资格都没有。她也没办法对傅城恒提要求,让他以后都不再去她们屋里,那对她们不公平,他也是她们的丈夫,他有向她们尽作丈夫义务的责任!
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不去想那些以前,就是尽可能的少让自己面对她们,就是在傅城恒要去她们那里时,不阻拦而已,当然,自此以后,她也会将自己的心门给彻底关起来,再也不对他敞开哪怕一点点缝儿!
可是仅仅是想尽可能的少面对她们甚至不面对她们,也不能够,作妾室的早晚来向主母请安侍侯是必须的,就算正室免了妾室立规矩,那也只是不用妾室时刻像丫头一样在屋里侍侯着而已,早晚的请安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免的,不然旁人就会说作主母的没有威信,连妾室都弹压不住,就会说长房没有规矩,连带的一家之主傅城恒都要惹人非议,指不定还会被人参一本“宠妾灭妻”!
用力甩了甩头,将这些念头尽量都甩出脑海外,孔琉玥站起身来,在珊瑚的服侍下,往乐安居走去。这些问题都不能深想,一旦深想了,如白书蓝琴所说的那样,就会得陇望蜀,就会想要更多,甚至会作出一些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她不想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先抓住眼前,以免自己将来后悔!
到得乐安居,只有二夫人带着傅铮傅钧舜华兄妹三个侯在花厅里,却不见太夫人和三夫人并三房的孩子们。
二夫人瞧得孔琉玥进来,忙起身领着孩子们迎上前见礼:“大嫂,您来了!”
孔琉玥还了礼,摸了摸离得最近的舜华的头,才点头笑道:“二弟妹今儿个好早。”
二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忧色,“实不相瞒大嫂,一大早我娘家就打发人来说,我母亲病了,所以想早些过来给祖母和母亲请完安,征得二位老人家的同意后,带了孩子们回去看看。”
孔琉玥闻言,忙关切的问道:“亲家太太病了?可瞧过大夫了?严重吗?”走到门口对着珊瑚小声吩咐了一通。
珊瑚应声而去,片刻便取了一包燕窝和一包冬虫夏草回来,孔琉玥接过,递给二夫人道:“这是我的一点子心意,二弟妹带回去给亲家太太补补身子罢。”
“不不不,大嫂,我怎么能要您的东西……”二夫人忙摆手推辞,架不住孔琉玥再四往她怀里塞,只得收了,又满脸感激的屈膝道了谢。
卢嬷嬷走了出来,行礼后笑道:“老太夫人请二位夫人进去呢!”
妯娌二人忙跟了进去,行礼问安后,二夫人将刚才与孔琉玥说的那番话又回了一遍与老太夫人知道,老太夫人听了,点头道:“既是亲家太太病了,很该带了孩子们回去瞧瞧的。”命丫鬟也去取了几包药材来二夫人带回去。
服侍老太夫人吃完早饭,又说笑了一会儿,犹不见太夫人过来,二夫人不由有些急了,老太夫人看见眼里,因笑说道:“见你们母亲去罢,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孔琉玥方与二夫人一道给老太夫人又行了礼,退出乐安居,一道前往景泰居。
到了景泰居,让二人意外的是,本该去衙门了的傅旭恒这会儿竟然也在,看起来还似与太夫人起了什么争执似的,母子两个皆有些面红脖子粗,三夫人则一直低着头,一语不发的侍立在一旁。
“都起来罢。”在孔琉玥和二夫人面前,太夫人就算是心里再不痛快,也要强作出一副笑模样来,“你们是从乐安居来?我才说要过去给老太夫人请安呢,你们就先来了。”
孔琉玥笑道;“回母亲,是从乐安居来。”陪着寒暄了几句,待二夫人回明要回娘家去一趟之事后,便趁机告辞,离了景泰居。
待得她妯娌二人离开后,这里傅旭恒方看向太夫人说道:“娘,才我说了那么多,您到底是怎样想的?四弟是我惟一的亲弟弟,我巴不得看见他好,难道还会害他不成?您可千万要三思,万不能真将那郭家的小姐给四弟娶进门,平白惹得人笑话儿不说,更毁了四弟的一生啊!”
太夫人闻言,狠狠剜了一旁低着头的三夫人一眼后,方冷笑道:“好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你也不必多说了,我心里自有主张!”
“什么主张?”傅旭恒急问道,“娘您有什么主张,趁现在告诉我,让我瞧瞧到底可行不可行,别到时候造成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就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太夫人没有说话,她当然是主张尽快给小儿子将郭家小姐给娶进门来的,远的不说,那郭小姐可是威国公的独女,一份丰厚的嫁妆必定是少不了的,再者,她又是当今太后最疼爱的侄孙女,娶了她,就等于是跟太后成了亲戚,她看到时候长房和晋王妃还拿什么在她面前来嚣张!
至于袭爵之内的后事,太夫人倒是没想得那么长远,她只是一心想将孔琉玥和晋王妃踩在脚下而已,完全是三夫人草木皆兵,想得太多了!
太夫人这个态度看在傅旭恒眼里,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因越发痛心疾首的说道:“原来我说了这么半天,说得喉咙都快冒烟儿了,娘竟是一个字都未听进去!娘也不想想,那郭家小姐议了这么多次亲都未能嫁出去,本身就说明她这个人有问题,更不要说皇上与太后面合心不合,若是真让四弟娶了她,岂非是明摆着在跟皇上作对?到时候别说袭爵,现有的一切能不能保得住尚属未知呢,您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您不为儿子和四弟考虑,总要为钊哥儿颜姐儿他们考虑考虑罢?”
一席话,说得太夫人看向三夫人的目光越发冷厉了,斥责傅旭恒道:“亏你还是个大男人,竟事事听一个妇人的调停!那郭家小姐怎么了?不过是树大招风,惹得那些本身胆小没能力的男人不敢娶罢了,关她一个姑娘家什么事?昨儿个媒婆还跟我说郭小姐生得天仙一般的品貌,行事又温柔和顺,与老四最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至于你说的此举是与皇上作对,皇上是什么人,又岂会这般小肚鸡肠?再者,太后不还好好待在宫中呢?太后是皇上的嫡母,只要太后一日还在,皇上就得一日敬着太后,太后若是想开口帮我们这些作亲戚的讨个什么人情,皇上也未必就好不给面子的,值当你怕成这样?”
看向三夫人冷笑:“我还当你是个有见识,是个好的,原来竟是如此的目光短浅,掐尖要强,活该被那个小庶女踩在脚下!”她并不知道三夫人怕的是她将来把爵位给了傅颐恒,只当她是见不得有个出身比自己还显赫的弟媳,怕弟媳要了她的强去。她其实想得很简单,就是想再娶一个出身显赫嫁妆丰厚的儿媳妇进门来,将长房那个小庶女给踩在脚下,让她知道,既然出身卑微,就该时刻牢记自己的本分,不该想的东西不要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要去奢望!
三夫人暗自冷笑,只当没听见她的话,依然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反正有傅旭恒在,有人帮她出头,她乐得当锯嘴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