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轻轻掰开琉璃的五指,把佩剑从她的手中抽出。
整个过程动作轻柔,生怕弄醒了她。
可她穿着外袍入睡,始终不会睡得安稳,他为她解开外袍的带子,想要把外袍从她身下抽出来。
但整件外袍被她紧紧压着,若是抽出来势必会弄醒她,犹豫了半刻,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把佩剑拿到石桌旁放下,又忽然觉得不保险,他拿起佩剑走到密室的另一端,放在角落里。
她脚上那条锁链的长度只够她走到石桌旁用膳,想要到密室的另一头却完全没有办法。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把她这样锁起来,这是对她的不尊重,就像她说的,他养着她就像养着个女奴一样。
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女奴看待过。
睡梦中的琉璃动了动身子,下意识想要去握紧手中的佩剑,可是掌中空荡荡的,顿时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蓦地睁开眼,看到视线中的那张脸,她吓了一跳,一骨碌爬了起来,往四周摸索了一圈才发现佩剑根本不在床上。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里都是防备,却也只能这样看着,没说一句话。
“想要睡觉,把外袍先脱了吧。”他伸手就拉她的外袍。
琉璃却用力把外袍拉回到自己身上。
江山动作一顿,垂眼看着她,不屑地冷哼:“我若是想强你,一件外袍能阻止什么?”
琉璃心里一片荒凉,犹豫了半刻才把外袍脱下来递给他。
“你是已经习惯了别人的伺候吗?”他把外袍接过,把它叠好后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看着她的举动,也不知该觉得好笑还是好气。
琉璃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他。
他现在面容平静,眼底也没有任何欲.念,这样子的他相处起来不算困难,可她最怕的是他又会忽然对她升起什么歹念。
忽然肚子里传出来一阵咕噜的声音,在宁静的密室里显得特别清晰。
许世江山俊眉皱了皱,垂眼看着她:“不是才吃过没多久吗?怎么这会就饿了?”
琉璃红了红脸,想掩饰,可肚子确实很饿,想掩饰也掩饰不来。
其实,饿就饿了,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她抬头看着他:“有东西吃吗?”
他摇了摇头,已经给她用过晚膳,他出门一趟也不过是为了给她带两套衣服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至于吃的他本打算明早才去给她弄。
看到她眼角的失落,他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很饿吗?”
她点了点头:“饿,饿得胃疼。”
最近总是这样,不想吃的时候也就罢了,只要一饿起立便饿得特别难受,恨不得马上有东西塞进嘴里。
她看着他,表情有点可怜兮兮:“你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
“外面天寒地冻的,又是在高山上,我去哪里给你弄吃的?”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雪山之巅,从这里下去到集市,至少要两柱香的时间,更别说一个来回。
时间倒不是花得太多,就是这一上一下太折腾人。
琉璃瘪了瘪小嘴,一丝失落:“可我真的饿得很难受。”
她就是这种人,你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开起染坊来了。
许世江山强迫她的时候她会恨他怨他,可当他像现在这样与她平静相处时,她又会不自觉把他当成从前那个算不上会宠她,但对她还算不错的二皇兄。
她摸了摸肚子,突然觉得很委屈:“你把我捉到这里来,又不给我吃的,想要饿死我,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一刀来个痛快?”
江山一怔,下意识回道:“我什么时候想过要饿死你?”
“我现在这么饿你还不给我东西吃,不是想要饿死我是什么?”
江山吐了一口气,实在拿她没办法:“……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整他,她是吃定了他不舍得让她难受是么?
看他往门外走去,琉璃又低唤了声:“等一下。”
“不饿了?”他回眸看她,挑了挑眉。
事实上她那些控诉也确实太荒谬了些,他才给她用过晚膳多久?她自己这么不经饿还要污蔑他想饿死她,这女人稍微对她好点,她就能上天了。
“不是,我只是,”她忽然红了红脸,低垂头颅,有点不好意思:“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再不快点说,下面的食室都要关门了。”寒冬腊月的,有哪家食馆会开门到那么晚?
琉璃知道他急着出门要给她找吃的,犹豫了半晌她才忽然道:“你把我禁锢在这里,我若是……若是想上茅房怎么办?”
说完这话,她赶紧把头颅低垂下去,窘得满脸通红。
可吃喝拉撒那是人生最平常的事,必然会经历的,她也阻止不来。
许世江山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半点迟疑,大步往她走去。
见他忽然靠近自己,她不觉又对他防备了起来,往墙角缩了缩。
可江山只是往石床后那一面墙走去。
随意在墙壁上拍了两下,那面墙居然主动开启。
墙的另一面是一间密室,除了有茅房还有一个大的浴池。
看着浴池上袅袅升起的烟雾,琉璃顿时眼前一亮。
敢情,还是个温泉。
江山只是随意瞟了她一眼便看清楚了她眼里的欲望:“想要沐浴?”
她本来很想点头,可想了想却又迟疑了起来,若是在这里沐浴难保不会勾起他的兽性。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
许世江山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抓住她的小脚。
“你做什么?”琉璃吓了一跳,慌忙想要把小脚缩回。
可他依然用力捉着她的脚踝,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在琉璃锁上弄了几下,“咔”的一声,琉璃锁居然被打开了。
“想沐浴想去茅房就自便,我大概三炷香左右的时间会回到这里,不想被我看太多就不要在里面耽误太久。”
说完这话,他放了她的脚,大步往门外走去。
“刷”的一声石门开启,之后又是同样的声音,石门紧紧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