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米宝痊愈了。
那天下午,她兴致甚好,想出去散散步。
走出门,觉得嗖嗖的凉意,又回来加了一件长袖外套。
出去时,才发现树叶已经有点泛黄,不知不觉间,竟然就到了秋天。
天色暗沉沉的,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她将外套的帽子翻起来,独自坐在凉亭里,看雨点打在湖水中央,腾起一圈一圈细小的涟漪。
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迫来。
她猛然抬起头。
一丈开外,站着一个戴大墨镜的男人。
她本能地站起来,是充满防御的姿势。
自从绑架事件之后,她警惕性变得极高。
那人缓缓摘下墨镜,笑了:“真巧,弟妹!”
米宝内心的震骇立即平静下来,只是好奇地打量他――失踪了快三个月的欧家大少爷,好端端地站在对面,满脸笑容,若无其事,就好像一次约好的探亲访友。
他四肢健全,五官端正,只是笑起来时,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可是,浑身上下居然没有丝毫伤痕,尤其,他双眼健全,毫无异常。
好奇怪。
难道欧大少并非当天被踢爆了眼球的家伙?
难道是仓促之间,自己看花了眼?
可是,要不是他,他失踪两三个月干什么?
难道短短两三个月,他的所有伤势就痊愈了?
看他那样子,精神百倍,完全是没事人模样。
这不科学啊。
他上前几步。
米宝一点也没露出惧色。
反倒是他,看了看不远处两名看似漫不经意在吹牛聊天的中年妇女,实则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保镖。
这女人,身边居然跟了两名保镖。
当然,他还本能地盯着她那双神奇可怕的手--心有余悸似的,不经意地避开了。
米宝客客气气:“大少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好久没有见到我亲爱的兄弟和弟媳,甚是想念,所以顺道来看看。”
米宝大大方方:“既然来了,就一起晚餐吧,我马上吩咐厨房。”
“不用了。我其实是来送一样东西。”
他递给她一张极其精美的请帖:“本周六,有个家宴。希望你们夫妻早点来。”
米宝吃一惊,但不动声色接了请帖:“大少放心,一定准时恭候。”
欧舒宏笑了:“弟妹,我得谢谢你。”
“谢我干嘛?”
他笑得高深莫测。
“弟妹帮了我那么多,我不说声谢谢,怎么说得过去?”
米宝睁大眼睛。
距离近了,她看到他两只眼睛还是完好无损。
真是奇怪。
现代的医术真有这么发达了?就连掉了的眼珠子也能毫发无损的复原?什么样的医生能做到这一点?米宝暗忖,莫非是自己太久没有关心过眼科医学发展的缘故?
“好了,我也不打扰弟妹了,米宝,下周见。”
前方,停着一辆非常非常奢华高调的豪车,有司机帮他开车门,毕恭毕敬。
欧舒宏,扬长而去。
那天晚上,欧舒同回来得很晚。
米宝已经睡了,听得敲门声,本不想起来,可还是开了门。
他神色有点疲惫,但还是笑眯眯的:“今晚临时有急事,所以回来得晚了。很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明知会打扰我,又何必敲门?”
“嘿,这不是养成习惯了吗?每天不看看你,我哪能独自去休息?”
她想起那请帖,去拿了递给他。
“什么玩意?”
“自己看。”
欧舒同看了请帖,面色变了:“哪来的?”
“欧大少亲自送来的。”
欧舒同放下请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米宝住的这间卧室有三十几平米,可是,也经不住他这么转来转去。走久了,她头晕。
“欧舒同,我说你能不能回你自己的房间转悠?”
他走到她面前,沉声道:“S被双规了。”
米宝好生意外。
S便是本市那位要员,跟欧舒同关系密切。
“怎么会?上次不是抓住了造谣者,澄清了你向他行贿的谣言吗?”
“这年头,哪有真正清白者?再说,就算没有我们行贿,有的是别的人行贿。估计上次事件,给了他的政敌攻击他的把柄。有关方面早就开始注意到他了。据说,他们查到,他的不明地下财产居然有二十几亿……”
“这会不会牵涉到你?”
欧舒同苦笑。
米宝立即明白,若非牵涉到他,他就不可能这么晚才回来了。
“我们的牵涉并不大,毕竟,他只是为我撑台一次,可私下里,我们并没有太过密切的关系。而且,我的公司合法经营,并不需要乱来。只不过我不想让人找麻烦,所以也会跟相关方面搞好关系。可是,欧大少这张请帖耐人寻味啊。”
失踪了几乎三个月,一回来,就那么高调大摆筵席。
而且,是在欧家老宅。
很显然,这是经过老爷子同意的。
更重要的是,明天就是“本周六”。
欧大少,这是一点缓冲余地都没给欧舒同留。
米宝伸伸懒腰:“你明天自己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凭什么?”
“你随便找个美女陪着就行了。”
他双目炯炯:“请贴上可注明了是你我二人。你看,直接写着你的名字,再说,这请帖是送在你手里而不是我手里。”
“我不想去。”
“米宝,你这是过河拆桥。”
“怎么了?”
“我辛辛苦苦给你做了一个多月饭菜,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拜托,这家伙无非是将菲佣早已准备好的材料稍微加工一下,而且,做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他真好意思居功了。
“米宝,你明天必须陪我去。”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一觉醒来,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个不停。
米宝坐起身,终于去开电脑。
好几次要进入那个内部系统,可是,好几次都收回手。罢了罢了,谁管强森在干嘛呢。而且,这一个多月,他从未再跟她联系过。
无意间看到一个消息,说是那个小国家的内乱越来越严重,*武装分子三不五时地搞个恐怖活动出来,软弱的政府到处灭火,可是,武装分子打游击战,他们根本没法解决根本问题。
难道强森还没解决好这件事情?
米宝也不去问,因为,这种涉及军政方面的更高级别的秘密,她是没有权限的。这一部分核心内容,被红歌主持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汲着拖鞋:“干嘛?”
“都大中午了,不饿吗?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她冲口而出:“炸鸡。”
“炸鸡?你确定?这玩意纯属垃圾食品,高热量低营养,吃多了变成大胖子。”
“就想吃炸鸡。”
“这我可不会。叫厨房给你准备好了。”
“必须得你亲自做。”
他叫起来:“你故意刁难我?”
“你不做,我就不陪你去参加夜宴。”
欧舒同恨恨的:“等这一次宴会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大桌子菜,米宝光吃炸鸡。
炸鸡腿、炸鸡块、鸡米花……欧舒同果然不擅长做这个,肉死板板的,米宝啃了几口,不吃了。
想起记忆中的味道,多年前,觉得炸鸡简直是无上的美味,后来,念大学时,她经常都吃炸鸡,怎么都吃不厌。
欧舒同见她发呆,将她拉起来。
“你想干嘛?”
他拉着她就往他自己的卧室而去。
一进去,砰的一声关了门。
米宝急了:“你想干什么?欧舒同,你别乱来。”
他狞笑,作势就去拉她的衣服:“嘿嘿,小妞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她急忙后退。
他哈哈大笑:“别那副样子。米宝,你平常都不照照镜子的吗?你看你那鬼样,面黄肌瘦,形销骨立,你以为是个男人都要扑上来?得了吧,你信不信?你现在这尊容,真要男人扑,恐怕得倒贴250……”
米宝一口血没喷出来。
他这才笑嘻嘻的指着面前一大堆东西:“赶紧拿去梳妆打扮,不然,没法见人。”
蓝色晚礼服、与之搭配的首饰、高跟鞋。
“这礼服颜色我不喜欢,要绿色的。”
他一瞪眼:“这是我免费赞助的道具,轮不到你选择。化妆师马上就要到了,你赶紧点,否则要迟到。”
“我不需要什么化妆师。”
“不需要?你看你那个脸色,我真怕人家以为你是非洲难民。”
她悻悻的拿了东西就走。
化妆师已经在梳妆室等着。
米宝就像待宰的羔羊,闭着眼睛任其折腾。
足足三小时过去了。
化妆师微笑着:“欧太,你看看,可还满意?”
她站起来,望着镜中的自己。
白里透红的脸色,时髦的卷发,蓝色晚礼服和首饰搭配得恰到好处。
她病中的孱弱丑陋,全被胭脂水粉遮掩去。
就连细瘦的臂膊都被化妆师上了一层提色的蜜粉,看起来珠圆玉润了许多。
她呆了呆,喃喃的:“难怪化妆师那么吃香,果然,只要肯花本钱打扮,猴子也变得成美女。”
化妆师大笑:“欧太,你可真幽默。”
她也笑起来,额外给化妆师丰厚小费。
出门,欧舒同早已等着。
见了她,呆一下。
很快又笑嘻嘻的:“米宝,以后你都穿蓝色,蓝色最衬你。”
她不置可否,自己穿什么,哪轮得到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