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合,神秘的一号巷里一片宁静。
一座三进的四合院隐在巷子深处。房前屋后植满夹竹桃,此时尚未到花期,只有绿叶如竹,在夜色里摇曳起一片清影。
一辆红旗无声驶来,在大门外停住。靳欣从车上下来,嘱咐司机,“别按喇叭,老爷子最烦晚上没事按喇叭。”
靳欣不敢走正门,从旁边的角门进。一路穿堂过院,走进垂花门时,特特偏头望了老警卫员郑银桥一眼。
郑银桥挑了挑右边眉毛,靳欣的心就是咯噔一声。
这是郑银桥的暗语,是说老爷子今天脾气不好。
靳欣绕过砖雕影壁,目光瞥过影壁上瓶插月季的砖雕花纹,只能暗自祈祷自己待会儿也能“平安”。
走上堂屋的台阶,还没掀开门帘,靳欣就含笑先开声,“爸爸,我来了。您老这么晚叫我来,是想女儿了吧?”
靳邦国穿摘了肩章的老式绿色布军装,正坐在堂屋里擦一支老驳壳枪。老人身板硬朗,虽鬓发皆白,可是精神矍铄。一双虎目瞥过靳欣去,惊得靳欣就是一哆嗦。
在外人面前那样不可一世的贵妇人,此时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还没那小子的消息?”靳邦国简洁发问,正如他多年来的行伍作风。
靳欣头低垂下去,“爸爸,我正在查。您也知道,他从小就桀骜不驯……”
“我只问你找没找到,我问你那小子的个性了么?他是我孙子,他跟我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什么德性,我不比你清楚?”
靳欣脸一红,不敢出声。
“那小兔崽子究竟藏哪儿去了!”靳司令员将枪扔到一边,皱起浓眉。
靳老夫人闻声从东套间走出来,穿秋香缎印花长旗袍,花白头发在脑后挽成髻,颈子上套一挂珍珠项链,足见当年的绰约,“邦国,你别急了。那孩子兴许在外头玩儿两天就回来了。他身上从来不习惯带现金,钱花光了自然会回来。”
靳欣连忙点头,“是,我已经封了他所有信用卡。他身上没钱,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靳司令员听着就拍桌子,“都怪你们,整天管他这管他那,学什么钢琴,又要搞什么社交……也不知道你们哪儿来那么多p事儿!不把他逼走才怪!”
靳老夫人跟靳欣对望了一眼。
靳老夫人只能劝,“万海眼看就调回来了,补副省的缺。万海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不约束着些?我跟靳欣这也是为了万海未来的仕途着想。”
靳老夫人送靳欣出门,踏着月色轻叹,“小欣啊,你问着点梅轩。这孩子从小跟梅轩最好,别是躲到梅轩那去了吧?”
靳欣皱了皱眉,“应该不会。梅轩这阵子被我们禁足,如果他去了梅轩那,我们都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