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肃耐心地在白芷落身边低声叙说着什么,神情温柔,眼眸慈爱,随着他的柔声细语,白芷落眉间的凝重一点点地消散着,呼吸也开始平和起来。
“芷落,哥哥来陪你了,不必担心,没有人再逼你做什么,方才我看到了公孙王爷对你的态度,哥哥觉得他倒不是如我这些年所认识般那番顽劣,至少,他着实是在关心于你。所以啊,你何不让自己试着接受了他呢?”
白肃一边细声劝慰着,一边想到了公孙玉翎一直以来的作为。
自小与他有几面之缘后,白肃与公孙玉翎便结了好,公孙玉翎没几日便要私自出宫来找他玩乐,也顺便看望了白芷落,对她的饮食起居仔细询问一番。
可是自从朝廷的宝座易了位之后,公孙玉翎便被封了王,送离了皇宫,开始了骄奢淫逸的生活,整日流连花丛之地,饮酒作乐,不思进取,像是着了魔一般,也极少再与白肃来往,偶尔的相见,也只是匆匆问了白芷落的近况,便不再多言。
思及此,白肃有些神伤。
公孙玉翎,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变故?你可知自己所为的种种劣迹,便是将芷落越推越远的源头所在吗?
想罢,白肃起身端了药水,轻抬起白芷落的身子,让她靠与自己的怀中,小心地将勺子凑上了她的唇边,低头在芷落的耳边喃喃道:“芷落乖,喝了它。”
白芷落眼皮一跳,似是有了些意识,却还是没有张开嘴。
白肃又低语道:“喝了它,便随哥哥回家,好吗?”
白芷落忽然曲了曲手指,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呜咽声。
白肃心下一喜,立刻将那勺药水伸了前去,只见白芷落轻抬了贝齿,药水沿着唇瓣悉数流入了嘴中。
苦涩的味道刺激着味蕾,白芷落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将那口药咽了下去。
“芷落好生听话。”白肃微笑着夸赞道,便一勺接着一勺地将那碗药水喂尽。
待了片刻,见白芷落面色开始有了好转的迹象,白肃立刻将消息托下人带给了公孙玉翎,随即将那医师召了前来。
“你再替这姑娘把把脉。”公孙玉翎冷声吩咐道。
那医师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抚了白芷落的脉搏,感到脉象已经开始好转,再看去,呼吸也不似早些时候那般虚浮,立刻回禀道:“回王爷,姑娘的病情已经开始
好转,在下估计,再服用七副药草便可清醒,二十副便可痊愈,剩下的则需数日的精心调理,方可如初。”
公孙玉翎听罢,长袖一挥,道:“可以了,你这便随下人去领赏即可。”
那医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还要杀了我,此刻突然就要去领赏,这番大起大落,着实让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医师愣怔地点了点头,谢了恩便随一个下人领赏去了。
公孙玉翎看了眼男子怀中的人,心口的酸楚之意顿时弥漫开来,对白肃说道:“你若无事,便回白府去吧。”
白肃一眼便知公孙玉翎已经心生了醋意,于是不再与他相说,只问了句:“你不可再强逼于她,明白了吗?”
公孙玉翎点了点头,便立刻派人送了白肃出去。
床榻之上,女子舒展了眉头,似是熟睡了过去,公孙玉翎伸手替她拉了拉被子,掖了被角,看到白芷落脸上还未来得及擦洗的灰渍,便伸手一下一下地为她抹了干净,又吩咐了侍女打来一盆温水,亲自用巾帕为她擦洗手上的小伤口。
那些伤口都不大,看去应该是小树枝所划,但数量颇多,想必定是疼得不轻。
公孙玉翎更加放轻了手劲,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弄疼了她。那侍女在一旁看得好生羡慕,竟不知王爷也有这番痴情的一面。
公孙玉翎猛地回头,发现那侍女还站在身后,立刻不悦道:“你怎么还不出去?”
那侍女被吓了一跳,立刻跪下说道:“奴婢只是在等着为王爷换水,并无他意!”
公孙玉翎皱了皱眉,问道:“你……看到了我为她擦洗的全部过程?”
“是……是的王爷,全部都看到了。”
公孙玉翎听罢,面色一凝,随即挑了眉,调笑道:“那你可知,本王为何对她如此用心?”
“奴婢不知。”
“那是因为本王想栓住她,让她自知亏欠于我,我对她越好,她便要在醒来后越发加倍归还于我,如此这般,不就将她拿捏在手心了?你说是吗?”公孙玉翎口气戏虐道。
“这……”那侍女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得公孙玉翎一下子便从温柔的痴情王爷变成了一个阴险狠毒的腹黑小人,心下对他没了什么好感。
看来世人没有胡说,这公孙王爷当真是风流无耻之徒,连自己的妻子都要以诡计
来相待,想来甚是可怕得紧。
“罢了,你下去吧。”公孙玉翎对她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
侍女行了礼,头也不回地退了出去。
白芷落在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是一男一女。
他们在说什么?那男声怎么如此耳熟?竟有些像那个讨人厌的王爷。
又拼命地强撑起意识去听,断断续续间,听到一句:“……本王为何对她如此用心?”那女子似是回答了什么,只是太远听不清楚,紧接又是一句入耳:“那是因为本王想栓住她,让她自知亏欠于我……如此这般,不就将她拿捏在手心了?……”
白芷落在浑浑噩噩间,忽然心底凉了半拍。
呵,想栓住我?想让我感到亏欠?想将我拿捏在手心?
公孙玉翎,你未免太过自信了。
白芷落的意识随着一颗冰冷的心,逐渐消散。
十日后。
戏院。
楚清决换了戏服,正在后台与另一名女戏对台词,管杂事的小工忽然找上了他,说道:“花穹,外面有人找你。”
“是谁?”
楚清决有些奇怪,自己并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按说没有人会点名要找自己。莫不是看官?想着便与那女戏解释了几句,转身从侧台走了出去。
“请问,是戏子花穹吗?”来人是一个手执宝剑,穿着干净利落的男子,眉宇间英气尽显,一看便知是个身怀武艺之人。
楚清决顿觉有些奇怪,这些年自己行事极其低调,无亲无友,这人为何会找上自己呢?
男子见他迟迟不作回答,脸色也有些异常,遂道:“公子放心,我不是什么不轨之徒,在下是受白姑娘所托,前来找你相助的。”
“白姑娘?”楚清决当下便想到了白芷落,“你说的可是白府的大小姐,白芷落吗?”
“正是。”
楚清决听罢,心头一动,没想到还能再听见她的名字,忙问那男子:“白小姐托你所为何事?”
那男子凑上前去,低声说道:“此事不便在这里细说,你请与我前去那红菱茶楼,我再与你详细说明。”
楚清决听罢,当即答应了下来,去后台向总管事请了半日的假,与那女戏道了歉,便去换下了戏服,卸了妆,着了一身白色素衣,与那男子出了戏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