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执意不肯回家,赵汐澈只得把她带到自己家来。
单身汉的公寓,没什么出挑的地方。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他平素喜欢整洁,因此他的家不会让有洁癖的女人引起反感。
“我头有点晕。”她脸色惨白,微微地喘着气。
赵汐澈见状,只好让她卧床休息。
可是他家里只有一间房,房里也只有一张床而已。今天晚上她该不会是想睡在这里吧。
赵汐澈并非不同情她,只是孤男寡女,有些不太方便。早知道就请她去酒店里住了。
他给她倒了一下水。
她一口气喝完之后,用手掌贴着自己的额头说道:“你这里有没有退烧药?”
他身强力壮,很少生病。他自己都记不得上一次发烧是在几年前了。他找了半天,只找到几片感冒药,还是过期的那种,讪讪地对她说:“你先躺一会儿,我去药房给你买。”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她想了想,穿着外套睡在别人的床上毕竟不太好,于是索性脱掉了最外面的一件衣服,连袜子也不脱就钻进了被窝里。她因为思念自己的儿子万念俱灰,今天借口从家里溜出来,走着走着,萌发了自杀的念头。可是站在桥上,望着平静的江面,死的欲望与儿子的挂念交织在脑海里。但是死毕竟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她还有父亲,还有工作,怎么能一死了之呢。
程汐澈的话不多,木讷内向,一点也不像他的职业。可他拽着自己的胳膊,不让她往下跳的时候,那手臂传递过来的力量却很大。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一个人的面前肆意地流泪了。刚刚他把自己带到车里,她哭了好久,而期间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哭声渐渐停止,他才递过来一张纸巾。尔后他就说了一句话,问她家地址在哪里。收回去的泪一下子又涌出来了。她不想回家,不想被那些无关痛痒的话安慰着。后来他就把她回到了自己家。
头轰轰的,就像装了一部马达在里面,本来热度不高,她还清醒点。可一躺下没多久,像是有一团火从脚底板开始燃烧,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
等程汐澈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了。他拎着一大包药放在床边,只要药房的职员说这个药效果很好,他就掏钱买下来。后来又担心她会不会是因为感冒引起,又买了一堆感冒药。
程汐澈给她喂了药。这时有手机的铃声响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静静的,没有电话打进来。后来一想,明白了,是端木尘的。于是他开始去找她的包,可包里没有手机,她的手机最后在外套的口袋里找到的。屏幕上显示的只有一串数字。他看了看仍在熟睡的她,替她接了起来。
秦然的声音里充满了狐疑,反问他:“你是谁?”
他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端木尘,轻声道:“我是小尘的朋友。”
“贵姓?”秦然完全是不客气的。
“我是程汐澈,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她的丈夫!”秦然理直气壮地对他说道。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跟她离婚了,最多只称得上前夫。程汐澈,这个名字听上去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我家,现在她好像生病了。”程汐澈不慌不忙地说道。“等她的病情好一点,我送她回去,请您放心。”
秦然心想,有你照顾她,我只会不放心。可是话筒那端却响来嘟嘟的挂断声,再打过去就是关机的提示音了。
太过份了!秦然在客厅里转悠起来。要不是端木松打电话给他,说端木尘一个晚上没有回来,他才不会去找她呢。他在家里急得要命,原来她跟别的男人正在厮混呢。
一想到这一情景,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相知相伴了十年的爱人,除了他,她就没有过第二个。可他们领了结婚证,从今往后,她就不是属于他了。她要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他也管不了了。一想到将来有另外一个男人合法地使用她的身体或者一切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无明火起,有些烦躁。
程汐澈这个名字毫无预兆地跃入自己的脑海。他一拍脑袋,终于想到了一个人。那不就是跟唐晚晴告吹婚姻的男人吗?据说他是一名律师。可端木晴怎么就跟他好上了?他有些不甘心地想着,决定明天早上再打电话给她。
她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就醒来了。烧退了,精神也好了,加上休息够,她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她第一次躺在陌生的床上,已经毫无睡意了。她凭感觉去开灯,却失手把杯子给打翻在地了。
她的眼前倏然地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影子。恐惧紧紧地扼在她的喉间,这时灯亮了。
“怎么了?”他带着深深的睡意,眼神朦胧地问她。
“对不起。”她讷讷地说道,无助地望着摔倒在地上的杯子。那杯子里原本有半杯水,亮晶晶的液体就像蜿蜒的小蛇毫无章法地流淌着。“我来收拾,你先去睡吧。”说着,她从床上爬起,却没有留神脚下,竟然重重地摔倒在他的身上。他一时没有提防,只是被动地接纳了她的身体。两人双双地倒在地上。
而她的嘴唇却刚好对准了他的嘴唇,结结实实地吻到了。
程汐澈的睡意彻底被赶走了。大半夜的,因为一个意外,两人居然吻上了。他感觉到某个部位突然变得紧*绷,心底也涌起层层的欲望。他对自己的自制力一向自负,与唐晚晴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零星地发生过几次而已。
她窘迫地从一具坚实的男人身体上爬起来,脸轰轰地就开始发烫了。她第一次这么丢脸。除了秦然,她没有跟人接过吻。可是看到他诧异尴尬的眼神,她反倒觉得好笑。迷惑地闪了闪明亮的眼睛,像做梦似的稚气地冲他笑了笑。
他从地上爬起,羞窘地不敢与她对视。他慌里慌张地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来收拾。”
“我已经好啦。”她的声音清婉动人,在这深寂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是我做错事,该我来。”
“不用了,你是客人。”他还是低垂着眼皮,不敢与她的眼神有一丝一毫的交汇。刚才那一幕,着实令人窘迫。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正睡得发沉,听到她房间里发生巨大声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才匆匆地进来。
看着他落荒而逃,她忽然发觉这个人还挺可爱的。她重新躺平在床上,想着明天即将到来,想着她的孩子,心情不知不觉中又变得沉重。
翌日,是强烈的光线把她从睡梦中叫醒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睡在这里,没有再做噩梦。她起身走入客厅,程汐澈已经起来了,他正在准备早餐。
“你起来了?牙刷,毛巾都在浴室里。”
她应了一声,走到了浴室。浴室里放着未经拆封的毛巾与牙膏。她抿嘴笑了一下。何时有人这样贴心地照顾过她。在家里都是她为秦然准备。可是她为孩子,为丈夫奉献了九年,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也不对,她银行卡上现在多达上亿的财产。可是钱能带给她愉悦吗?她望见镜中的自己,因为年纪的关系,双颊已不像年轻时的饱满与滋润了。再加上为了闹闹的事,已经多日饱受失眠之苦,眼睑底下有着青青的两大块。加上她肤质白皙,那黑眼圈就更显明显。
她洗漱完毕,不得不打开自己的化妆包,仔细地化了一个淡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