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出华月,茂林延疏光。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
虚明见纤毫,羽虫亦飞扬。
物情无巨细,自适固其常。
刺姬已谢,没有了火红的娇花,它看起来与普通灌木无异。一棵数百年的老树,矗立在刺姬丛中,单一而突兀,繁茂的枝叶让它如一把撑起的大伞,即使是如今夜一般莹润明亮的目光也穿透不了。靠近树顶的地方,枝叶间隐隐能看见一抹白影,自顾的躺在高大的横枝上。
又是一年夏天了吗?
手枕在脑后,隔着枝叶,商君看着头顶的繁星,依旧璀璨而明亮。三年,似乎一晃即逝,他几于忘了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三年,又似乎极尽漫长,他忘不了每一个日夜的煎熬。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商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公子?”一声清灵的女声缓缓传来,打断了商君的愁绪。
商君缓缓睁开眼,朝树下看去,站在绿丛中的女子,一袭淡紫长裙,轻
挽的长发被调皮的夜风吹拂的有些凌乱,她正绕着树,抬头看着树冠,在繁茂的枝叶间寻找着那抹纯白的身影。
看着树下这张温婉秀丽的脸上扬起的平静淡雅雅的笑容,商君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还记得她被捆绑在城门时的难堪和惨烈,醒来后的惊恐和绝望,那种生不如死的痛震伤了他,他第一欢违背了与舒清定下的“不问政治”的约定,他窃取了沦月与黄史杰的私通密函,并且放到了东隅驻军张将军的书桌之上。私通敌国的罪名足够灭黄史杰满门,不过他很狡猾,密函丢失的第二天,就收拾行囊,准备投奔沧月。他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于是黄史杰死在了龙峡谷山贼的乱刀之下,尸体喂了山涧饿稂,这当然是他授意的。
看着朗月听到黄史杰惨死的消息时,脸上的惊喜和得偿所愿商君很明了,帮助朗月其实是自己的借口,他不过是想感受大钆得报时,带给他的震撼感,即使不是他的仇恨。
陇趋穆,他还要等多久才能将长剑刺入他的胸膛,他好像有点等不及了.
“公子?”朗月脖子都仰疼了,也没看见商君的影子,只好大声问道
“公子,您在不在?”
“我在这。”低沉温和的声音伴着一袭白衫轻盈而落。
递出手中的信笺,朗月微笑道:“舒清小姐的书信。”
“谢谢。”商君心情甚好的接过,看了朗月轻薄的紫衣一眼,淡淡的说“朗月,虽然已近初夏,但你的身体不好,夜里出来还是要多披件衣服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微微欠身,朗月缓步离去,走出刺姬丛,她回头看去,只见商君背靠着树干,嘴角轻扬的看着信笺,公子只有在接到舒清小姐来信的时候,才会笑得这样轻松快意吧。想起年前来过庄里一次的舒清小姐,朗月轻叹,或许,也只有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公子吧。
清晨,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走在回廊上,淡淡的雨丝溅到脸上,雾蒙蒙的,很舒服,微风和着泥土的芬芳迎面而来,侵入心脾。朗月端着早点,准备送到商笑的房间里,却在前厅遇见的拿着伞的商君,朗月问道:“公子,您要出门?我去帮您准备马车。”
“不用了朗月。”拦下要去张罗的朗月,商君着了看烟雨蒙蒙的天空笑道:“我想走走。”
“哦。”朗月微愣的看着独自撑伞,漫步于细雨之中的素白身影,没来由的,只觉得淡淡的孤傲与落寞与他相携而击。
“商君你来了。”阮听风听管家说商君来了,匆匆赶过来,就看见他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站在一幅水墨荷花前细细观赏着,阮听风不禁暗叹,这样的男子,即使只是一个背影,己然让人沉醉,难怪听雨……
商君回过身微笑点头,阮听风招呼道:“坐。”
“好。”潇洒落坐,商君问道:“那批药材可还满意?”
阮听雨连连点头,回道:“很好,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全这药材。药材和运费的钱,我明天就和忠叔结算。”
“我来就是为这件事,你们经常要进药材,每次结算甚是麻烦,不如改为半年结一次,可好?”会帮阮听风买卖药材,主要是敬佩他们阮家济世为怀,乐喜好施的门风,做他们的生意,根本赚不到什么钱,每次都点算,两边麻烦。
“这~”阮听风一愣,随即真心的谢道:“商君,谢谢你。”阮家虽然行医百拿年,却因经常义诊施药,清贫得很,商君半年结一次,算是帮了他一个太忙。
“听风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商君从袖口拿出一小包茶叶,笑道:“对了,前些日子得了些上好的龙诞新茶,送一些给你品尝。”这些就是舒清所说的精选出的顶级茶叶,传说有钱也未必买得到,若是出售市价已超过两百两银子一两,商君佩服,这价格可}比金子来的贵。
阮听风接过,笑道:“商君你太客气了。今天可有空闲,好茶适合与好朋友分享。想想今日也是无事,商君大方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