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马车缓缓行至萧家,商君从容下车,萧府门庭广阔,不容错认。两只守财进宝的玉雕灵兽一左一右的分居两侧,灵兽的眼睛处镶嵌着名贵的血玉,紫檀老木所制的门堂,看上去恢宏大气,也贵气逼人。
商君才在门前站定,一个身着青袍的家仆立刻迎了上来,微微躬身作揖,说到:“这位公子,酉时已过,我家主子不再会客,您请回吧。”礼貌却也疏离的拒绝,让人无话可说。商君暗笑,真不愧为沧月首富,连家仆都如此进退得宜又难以应付。
商君也微微拱手回礼,轻声笑道:“小哥,麻烦你给纵卿通报一声,就说有朋自远方来,他若不见,我即刻离去。”
家仆暗暗打量了商君一番,此人看起来风雅脱俗,气宇轩昂,不像会说谎的人,他称呼三少爷纵卿,该是三少爷的朋友,不敢怠慢,家仆问道:“敢问公子名讳。”
“商君。”
“公子稍后。”
家仆进去通报,商君不顾萧家侍卫奇异的目光和那一身的白衫,自在的在石阶上坐下等待着。
要与萧家做生意,他也查了萧家的情况,自然知道他在贼窝里遇到的少年就是这萧家的三公子,他本不打算这么早来找他,谁知今日与那尤霄交手了,天城的客栈他是住不了了,而萧家就成了最最安全的地方。
商君还在思索着如何与萧家谈交易,一声带着惊喜的男声自背后想起:“商君!”
“真的是你。”萧纵卿奔到商君面前,看清他清朗的笑容,才敢相信商君真的来萧家找他!飞鹰寨一别,他总是会莫名的想起他。刚才听见小溪来报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
萧纵卿一身流金对襟银灰长衫,足踏小羊皮短靴,发冠紫金,配上那白净俊秀的面容,活脱脱就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与被囚之时,不可同日而语。商君缓缓起身,大方笑道:“三儿,数月不见,越发俊秀了。”
萧纵卿撇撇嘴,轻斥道:“在你面前,谁敢担这俊字啊!走,到我院子里说话。”拉着商君,兴冲冲的往宅里走,才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着身后的家仆叫道:“小溪,让厨房备一桌好菜,再把我的沉雪玉露拿出来,今日我有贵客。”
“是。”小溪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刚才他没有莽撞的把那人赶走,三少爷几时如此兴奋过?!那人到底是何人啊?!
商君随着萧纵卿一路走来,只觉得这萧府颇有些意思,不管是旗下产业还是门面,都是极尽奢华的,到是这家里,简单的与普通府邸毫无二致,或者说,更朴素一下,还真是十足的表里不一。
绕过花园,萧纵卿带着商君进了一所小院,商君抬头看了一眼,小院名唤“宿卿”,商君忍不住低笑,这名字起的明了,一点也不花俏。
“商君,进来。”
才走进房里,就听见萧纵卿笑着道歉:“毕大哥,纵卿怠慢了。”
商君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布衣男子缓缓抬起头来,一张极其平庸的脸,可以说让人过目即忘,毫无特色。
男子看了商君一眼,放下棋子,无所谓的回道:“无妨,你有客我就不打扰了。”
他预起身离开,萧纵卿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急道:“别啊,棋还没有下完呢,你怎么就走了。”
男子摇摇头,笑道:“不用下了。”
“不行。棋哪有只下一半的道理。”萧纵卿就是不肯放手,男子一副为难的样子。
商君向那棋盘扫了一眼,笑道:“三儿,你就别为难人家了,这盘棋胜负已分,不需下了。”
“胜负已分?”萧纵卿松开手,盯着棋盘,不可能,他刚才出去的时候,明明才下了一半。
商君执起一颗白子,轻轻放在黑子后方虚空的正角处,围棋中有“金角银边草腹”之说,这一子落下,其他的子再下已是徒劳,萧纵卿终于看出其中端倪,微微皱眉,苦笑道:“原来我已经输了,害我刚才还绞尽脑汁!”
就在萧纵卿认输的时候,布衣男子却忽然说道:“那倒不尽然。”
商君与萧纵卿面面相觑,男子执起黑子,竟是落在白子对角,黑子很快连成一线,与白子分庭对垒,黑子虽然依旧处于劣势,却也不是毫无机会。
商君来了兴致,再执白子,与那男子对弈,两人各执一方,竟是对了数十回合,最后以一子之差,商君险胜。
男子放下黑子,真心赞道:“公子好棋艺,毕某佩服。”
商君微微拱手,淡然回道:“不敢当,是你开了一个好头。”这人下棋时,不仅自顾,还要揣测思考对方的棋路,可见必定才思敏捷,思路清晰,为人处事思之胜广之人。他远远不像他长得如此普通。
萧纵卿站在二人中间,笑道:“好了,你们不要再互相谦虚了,待会菜都凉了。毕大哥,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毕弦迟疑了一会,最终轻轻点头,回道:“那就叨扰了。”
萧纵卿眼神微闪,暗暗看了商君一眼,他还真是魅力不小,毕大哥从不与不熟之人多言,更别说同桌吃饭了,刚才他不过是随口问问,毕大哥居然应允,看来他是对商君也起了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