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采月对不起你呀。”采月嘤嘤的,居然就泫然欲泣了。
扶着她起来,指着那桌前的方凳,“坐吧。”
两个人慢慢的坐定,如沁这才又道,“以后我们只姐妹相称便是了,其实从前我一直都当你是姐妹的。”细想了之后,或许采月也没什么错吧。
“小姐,其实采月也是不甘愿的,只是这飞轩堡里处处人心险恶,采月也是被逼无奈呀。”
不惊不惧,采月的这一句却是实话,想当初,柳絮、绾晴和月离也是恨她入骨的欲置她于死地,而原因不过是因为她连续侍寝罢了。
看着如沁无语,采月又道,“其实采月是被爷给下了药,不得已而失身,所以采月一辈子的命运也只能挂在爷的手上了。”
或许吧,轻展轩为了让她痛苦就刻意的想方设法的得到采月,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只又让她不屑了,早起那对他渐生的所有的好感,在这一刻已是荡然无存了。
“小姐,采月来只是想请您谅解,因为采月也是活生生的女人,那一夜之后采月也痛苦,可是此生所有的希望也只能是王爷了。”满眼的泪落,其实她也是委屈的。
伸出手中的绢帕为采月拭着泪,“不哭了,我不怪你,只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就好了。”
“小姐,其实跟着爷就如同伴君如伴虎呀,今儿之晴要被处死了,而柳絮就要被送去西楚京城的风月楼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家都去行刑室的大门口看热闹了,所以我才敢跑了这里来见小姐。”止了泪的说完随即又是一脸的悲凄。
如沁转身看向窗外,“那风月楼该不会就是西楚名扬天下的青楼吧?”
“是的,小姐也知道吗?”
从前在无相京城的时候,她倒是听人说起过,只是不想柳絮的下场竟然会是那里。
采月说得对,伴他果然就如伴虎。
一杯热茶送到口中,可是心里却只感觉到了冰冷,“之晴怎么也不说那背后指使她的人是谁吗?”
采月点头,“听说王爷已经对她动用了一个多月的酷刑了,可是她咬紧牙关就是不肯说,这不,今天午时就要被活活烧死了。”
脑海里划过昏暗地牢里那一张有些诡异的脸,那一夜之晴的邪笑至今还在她的记忆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她忍受了轻展轩的酷刑呢?之晴就这么不想让她有孩子吗?
不对,是不想让她怀上轻展轩的骨肉,似乎症结是在这里,母凭子贵,之晴必是以为她要凭着那孩子坐稳这飞轩堡的逍遥王妃了。
苦笑,这一刻对于这个位置她已没有了任何的兴趣,人各为其主,却不知那个潜在暗处中指使之晴的人到底又是谁?
“采月,我想去看看之晴。”不管怎么说之晴也曾服侍过她,至于孩子虽然她也恨过之晴夺去了她孩子的生命,但是潜意识里,她一直有一种感觉之晴是为了报复,报复自己其实更是报复轻展轩,那么样深的恨让她忍受了地牢里的一切,是轻展轩吗?是他做过了什么对不起哪个女人的事情,所以才会有此报应吧。
想要知道,那个暗处女人的心结不会因着之晴的死去而消散,那背后的阴影还是存在于轻展轩与自己的周遭,而真正要解决的不是之晴,而是之晴背后的那个恨她与轻展轩入骨的女人。
“小姐,坐月子的人是不能出去的,你不要命了吗?”
“穿多些,没事的,现在就去,否则我只怕来不及了。”匆匆说完,只披了一件披风,找了一条湖蓝色的头巾系在了头上,两个人便快速的离开了冷月轩。
采月牵着她的手一路向行刑室而去,多久没有走得这般的快了,可是她却一直催促着采月。
走到半路,不远处眼见青儿走来,“王妃,你这是要去哪里?你这样出来王爷会担心的。”青儿拦住了采月与如沁,眸目中都是关切。
“我不碍事,今儿太阳好,也没什么大风,我要去看看,看看之晴与柳絮到底如何了。”
“采月,是不是你说的?”青儿本来微笑着的面容此刻已是严肃了。
“我……我没有,我只是出来走走,刚巧就遇见小姐了,所以我什么也不知道。”
青儿转向如沁,“王妃,你的身子要紧,快回去吧,要是你有什么话,我帮你带到。”很坦诚的劝着,如沁是一个好主子,跟着如沁青儿从来也没有后悔过。
“不,就快要到了,我折返回去和到行刑室的距离也没差多少了,走吧,就快行刑了,我想要见见之晴。”
“王妃,她那样对你,你又何必要见她呢?”青儿不解。
淡笑,“你不懂,有些心结不是用暴刑就可以解决的,杀一儆百的作用我懂,可是看之晴的样子,这一切似乎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又是向着行刑室的方向而去,其实在心里没了爱也没了恨的时候,她早已原谅了轻展轩,所以离开也干干净净的离开,她不想带走一条人命,宝贝的死已伤透了她的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总是这样想,可是真正能做得到的又能够有几人呢?
那是一种境界,一种凡人无法达到的境界,只因为凡人会念旧,这怀旧的情怀总是无法让人潇洒的抛开从前的一切,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做到,但是她会努力,也会让自己不带任何遗憾的离开。
行刑室前,都是人潮,果然这飞轩堡里的人都已聚在了这里。那院子正中,石台上,满身是伤的之晴虚弱无力的垂着头,粗粗的绳子醒目的绑在她的身上。
看着她,心底里是一丝怨,毕竟是她夺去了宝贝的一切,可是宝贝已然去了,再也唤不回他的生命了。
人,就站在院子外的暗影中,行刑室的门开了,是轻展轩不疾不徐的走了出来,他还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轻展轩,大声的他的声音传透到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之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那背后的指使者,我不仅饶你一命,也会赠你金银让你的后半生衣食无忧。”淡淡说完,其实他恨不得立时就杀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真不懂她是哪里来的力量,居然可以挺过行刑室里这么多的酷刑,便是因为她挺过了,所以也让他多少感觉到了之晴背后的不简单,因为必是那背后的一切才支撑了她的心一直到今天。
之晴缓缓抬头,一张脸上是如那一夜在地牢里一样的诡异的笑,嘴角一道血丝张扬在她灰白的脸上,如果不是知道了她对自己的狠,这一刻如沁真的就对她只有可怜了。
在等待,等待她说出一切,然而没有,依然只有那诡异的笑挂在脸上,她什么也不肯说,甚至宁愿被活活烧死,彼此强冷的对视了那么一刻,她终于说出了话,“来吧,燃烧一切,只是,你会后悔的。”
轻展轩冷冷一扫院子里的人,“别让我查到那个人就是你们当中的一个,否则你只会比她死的更惨,来人,点燃了。”大手一挥,立刻那在旁边手持火把的家丁就走向了石台,一圈圈的木柴似乎都在期待那火把的火焰,扔下了,燃起了一个世界,也毁灭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还要继续吗?看着之晴的强硬,她真想就这样让她死去,可是刹那间之晴背后的那个女人只影影绰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时,依稀是柳絮,依稀是婉柔……,心一动,却不懂为什么在这一刻就想起了婉柔,望着那拿着火把的手就要飞落而下,她终于从那脑海中的影子中惊醒挣脱,“慢着。”
一声娇喝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院子里的人齐齐的看向声音的来处,再发现是她的时候,只自动的散开了一条路,让她可以向行刑室的门前走去,四周依然一片安静,只有在她经过每一个人的那一刻,他们弯身施礼,因为她是飞轩堡的逍遥王妃。
“沁儿,你不要命了吗?你还在月子中。”轻展轩飞身一掠,速度快得让他自己也想不到,长臂一探拥在怀里的那一刻,他在担心在害怕,明明他是保密的,是绝计不让她知道的,可是如沁却突然的就到了,咪眼瞟到她身后的时候,他发现了如沁几步开外的青儿与采月,心一顿,已然明了。
挣扎,那么多的人前,他居然如此的抱她,脸红如胭脂,轻如蚊蝇的声音道,“放开我。”
没有,他没有放下她,只一个旋身,两个人如一对彩蝶相依在一起而后翩翩飞向室内,虽然天气很好,虽然无风,可是他就是不放心她,明明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院子里静极了,那家丁手中的火把兀自还停伫在半空中,之晴又一次抬起头望向站在门内的轻展轩与如沁,微微有些困惑的眼神里都是不能相信,原以为轻展轩的一声令下,她的生命也即将要开始走上严酷与终结,却不想那个她伤了的女人居然就阻止了这一切,是要报复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