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换我爸妈和米勒愣住了。
我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只有我自己知道,为了说这句话,我下了多大的决心。
从在英威的时候米勒带着我逃离那个混乱的喷泉边开始,我和他的缘分就这样注定的,虽然我不知道被什么蒙了眼,始终都不肯正视我身后的他,可当我转身还能看到他,真好。
有什么能够比回头看到那个你想要接受的人还在等着你更让人感动的呢?
“桃子,你想好啦?”我妈首先开口问我,米勒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我,连句话都不会说了。
我点点头,看向米勒说:“想好了,我嫁给你。”
当着我爸妈的面,他还是紧紧的抱住了我,我爸清了清嗓子,起身进屋去了,过了一会儿出来,将户口本给了我。
“你们这两个孩子,做这么大的决定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就买了点素菜,什么都没准备,老潘,你去拿瓶酒过来。”我妈其实也有些手足无措,看那样子就要去做饭,我拉住她说:“妈,不忙了,我和米勒出去吃吧,我和他还有些话说。”
我确实要和他好好谈谈,这惊讶给的有点大。
“那去吧,你们这真是的……”我妈想了想又问:“米勒你家人那边知道么?”
米勒笑望着我妈点点头说:“阿姨放心吧。”
我和他从我家出来,站在楼下我脑子还是空的。米勒站在我身边什么也没说,许久后只是轻轻拉住我的手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不饿,就这样走走吧,我……”
“不用说,我都知道,我也懵着。”他带着我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很认真的看着我说:“桃子,你不是骗我的吧?我要娶你,你答应了。”
我笑了,点点头。米勒这才舒出一口气轻轻拥抱了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感觉,其实心还是空的,我很清楚自己不爱他,可我真的愿意试试,这些日子我查了太多的资料,我这种女人应该算是特别自私的类型,尤其在爱情方面,差不多属于只喜欢得到不喜欢付出的典范。
以前没有表现出来,除了不愿意出血外别的都还好,但年岁越长我越明白,这样是不对的。既然决定了和米勒好好的在一起,首先就要学会,如何好好的付出,我也相信,他绝对不枉我的付出。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米勒之前开的那辆奥迪也不是他自己的,我俩目前出行只能打车,他本来想用赚的钱给我买辆车,但我觉得这笔钱还是继续用于维持电商运转比较好,他拗不过我,自然是答应了。
答应米勒求婚的第二个周末。他带着我回了一次他家,我真的是硬着头皮去的,但是米勒告诉我谁也不用怕,如果有任何人敢给我脸色看,或者让我觉得不舒服了,他立刻带我离开。
我想,他应该是和他妈打过招呼了。
米勒家的别墅在靠近郊外的地方,属于比较老的别墅区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入住率很不错,家家户户院子里的花草也都生长的很好。我们到的时候米勒的奶奶正在院子里坐着,吃着刚从树上采下来的枇杷。
她是看起来很面善的老人家,头发已经都白了,穿的却很不俗,颇有点国外依然走在时尚前沿的老年人一样,一身玫红色的裙子,首饰也搭配的很得当。虽然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是她还是涂着时下非常流行的口红颜色,那精神头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老人家。
这可能就是生活好几代都不愁所以才能有的精神状态吧。
她很客气,也很和善,看到米勒牵着我的手,对我更是友善,这让我进门本来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她陪着我们一起进了屋子,我换好鞋之后米勒的妈妈刚从楼上下来,看到我虽然脸色并不好,但也不至于很差劲。
就算是在家里,米勒妈穿的也很贵气,只不过头发没有像我们那天见她时那样盘起来。
米勒让我坐在沙发上,他去厨房亲自帮我倒了一杯果汁,端过来的时候米勒的奶奶在笑,米勒的妈妈眼角在抽。
“什么时候订婚。”米勒妈妈终于开了口,既然能问这句话,说明米勒已经和她提前知会过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难受的要命,就是分明不想说,特别不爽还必须得说的那种。
“最快下个月,但也可能是十月份,这样明年天暖了就可以举办婚礼了,而且我的房子也还没装修好。”米勒说话的时候也轻握着我的手,他妈看了我们一眼,又将视线移到了桌子上的水果盆上:“你哪套房子?”
我估计她下半句是不是你爸都给收了么,但是碍于我在没说出来,她可能也怕米勒爆点直接拉着我走人了。
“我自己又买了一套。”米勒说。
米勒妈半天没说话,然后长叹一口气,起身上楼去了,我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是彻底不想和我们说话了么?米勒的奶奶此时给我几个枇杷说:“尝尝,院子里树上接的,很甜的。”
我笑着谢了米勒奶奶,她拍拍我的手看着米勒说:“挺好的姑娘。”
米勒笑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看着他奶奶,奶奶看了看楼上,塞给我的一张银行卡说:“零花钱。”
我不想拿,米勒已经替我先收下了。奶奶笑眯眯的又起身去院子里了。
米勒妈此时也下来了,将一只纸袋子放在了米勒面前说:“你的银行卡,车钥匙,房本都在,户口本我也放里面了,最好是订婚之后再领证,毕竟凡事都有变数。”
米勒妈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笑笑,她移开了眼睛。
米勒笑了笑,将户口本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说:“你什么时候劝服了我爸,我什么时候来拿户口本。”
“你爸?你爸不可能同意的。”米勒妈冷笑了两声,米勒也不在意,将牛皮袋子里的银行卡也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信用卡不需要,我自己重新办了一张。”
米勒妈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用家里的钱了?家里的公司你就真的不打算管了?”
米勒笑笑说:“我爸手下那么多得力干将,也不缺我一个。”
米勒妈的眼睛快冒火了,米勒真的也是够折磨他妈的了,不理她拉着我直接上了楼,他的房间很明亮,他让我坐在床上,去衣柜里拿出来一堆戒指盒。
估计这才是他今天回来的真正目的……
米勒看着面前的六七个盒子,撇撇嘴说:“都是我之前为求婚买的。你都见过了,选个你喜欢的样式吧,最近没钱,就不给你买新的了。”
我本来紧张的要命,被他这么一逗实在忍不住笑了,求婚戒指被他弄的像是挑白菜一样的也真是没谁了。
“得了,这些都拿去当了,能有不少钱。”我说着将戒指收收,我是真打算去当了的,这样又能有一笔钱给米勒运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确切的说米勒还是个瘦死的金骆驼,身上随便拔根毛都是金的。
“胡说八道。”米勒将一只卡地亚的盒子从我怀里抢走打开,抓住我的手套在了中指上。
我笑眯眯的帮他带上,他看了看,满意的对我说:“剩下这些就当你的嫁妆吧。”
“见过哪家姑娘的父母神经病给姑娘陪一堆戒指当嫁妆的么?”我有点受不了他了,他捏着我的手看了看说:“高定限量,戴上也不激动一下,太不识货了,哎。”
我知道是限量款,我在杂志上见到过,钻石圆环托单钻,纯净又美好。
“米勒,你爸爸一定不同意的话,你还是要坚持么?”我想到米勒刚和他妈的谈话问他。
他捏了我耳垂一下说:“这么多年了,我干什么也没见他同意过,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我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应答,米勒从衣柜里找出只袋子将那些戒指都扔进去,拉着我的手说:“走吧,还得去家装修公司,约好了的。”
我和米勒走的时候,他妈跟着我们走出了院门,米勒最终也没开任何一辆车,我知道那些车都是他爸妈的钱买的,他撑着骨气不肯要。
米勒奶奶给我的卡里有五万块钱,加上米勒卡里的不到一百万存款,他直接就把鲁宁家旁边那套别墅的装修定下来了。设计师高兴的不行,狂给我们推荐各种主材,我是不太懂,也怕自己选的东西不和米勒的眼光,所以决定一切都由他买,我全都赞成。
其实这种感觉不太好,两个人能一起为未来的家选择东西才是很幸福的,我心里还是一直存在着家庭差距感。
说到底是有点自卑的。
从装修公司出来后天已近?昏,米勒给谢贾打了个电话,过了差不多半小时,谢贾开车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那小子真是坏透了,我们上车后他坏兮兮的回头看着我说:“要不是米勒不同意,我真的特别想叫你霉霉。”
“她又不是泰勒,霉什么霉。”米勒瞪了谢贾一眼,他一边开车一边哈哈笑着说:“兄弟我是服了你了,你让我相信了这世上有真爱。”
“好好开你的车。”米勒拉着我的手,小声对我说让我别理谢贾。
那家伙一点儿没打算停下,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说:“你说说,自己公司不要,限量版车也卖了,就为了妹子……”
“谢贾,你这嘴就该让顶针多踹你几次,马都烦你。”
谢贾哈哈又笑,等红灯我时候看了我一眼说:“别了,顶针已经快成马场一霸了,公的母的老的小的,只要是她心情不好,靠过去就是一脚。”
我抿着嘴忍着笑,有个性的马,我喜欢。
ωωω✿ ttκΛ n✿ ¢ ○
米勒带着我去了马场,反正谢贾也有房子,在这边住一晚上也好,那家伙坏也是坏的有名头,就给我和米勒留了一间屋子,还就一张床,打个地铺都不可能,我一进屋就傻了,米勒出去找谢贾,结果被那家伙躲了。
“你晚上睡这儿吧,我去别的……”米勒进来和我说的时候我拉住了他胳膊。笑了笑说:“你出去让人家看笑话,除了霉霉再给我起个母老虎的名号?”
米勒瞅了我半天,又看了看床,低下了头。
“洗洗手,先去吃东西,晚上那帮人不知道怎么作呢。”
我和米勒去客厅的时候他们已经玩上了,不过玩的有点过火,谢贾叫来的另外几个男的带了不同的妹子,还扛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酒,我和米勒一口都没喝,倒是有个挺咋呼的小妹子。嗷嗷叫着自己酒量好,结果被人灌了两瓶就不省人事了。
米勒拉着我去了院子里,夜晚远处的马场很安静,只有一匹还在跟着驯马师溜达,我隐约能听到驯马师说话的声音,还有马蹄哒哒的响动。
“顶针。”米勒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有点冷,他站在我身后将我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搭在我头顶上说:“它不老实,晚上不出来溜达够了就不好好睡觉。”
“你不是说它品种特别好?我怎么觉得它脾气特别不好才是真的?”我安静的看着只剩下?影一般在夜色中小步跑着的马,它的身姿确实很美。只能看清一团?影都美。
“品种马都有性格,锥子也是,这些驯马师都不会过分靠近马的,而是等主人来,会教给主人如何和马亲近的方法,假如马被他训得不亲主人了,他是会被扣工资的。”
“无良老板。”
米勒被我逗的笑,故意挠了我的痒痒,结果发现我没反应,将我扭过身子问:“你怎么不笑?”
我无语的看着他,抬手抠了他的肋骨一下,他反应特别大的躲。
“有一种人,没有痒痒肉。”我不打算饶了他,继续伸手挠他,他被我挠的到处躲,一边躲一边忍不住的大笑,我坏笑着说:“那就是我。”
顶针估计是溜达够了,被驯马师带回马厩了,米勒笑的快岔气我才饶了他,他像是搂着兄弟哥们儿一样的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和我站在院子里昏暗的灯光下望着灯火通明的客厅,里面的人差不多都喝多了。群魔乱舞的。
“等他们都上去睡了咱们再进去。”米勒其实是怕我冻着,但看着屋里那个情况,在外面冻着也最好不要进去搅和。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直接回屋睡觉。”我撇撇嘴,他笑着点点头。
“你们的生活都是这样的么?”我不着边的问了一句,米勒自然明白,答道:“物以类聚,也不是都这样,大部分都是有志之士,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不错,享受的教育资源丰富,也不会被金钱限制,所以大部分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里面那些怎么回事?”
“我到谢贾这儿来是为了明天让你见见顶针,它还没有正式认识过你,时间再长点就不认住了,没想到他叫这些人来。”米勒又瞄了客厅一眼说:“而且,那几个男的也不是多家大业大的,我大部分不认识,有一个是审计局长家的公子,也是最近才提拔上去的,其余的估计是新暴发户。”
“新暴发户,这名字好。”
米勒将我搂的更靠近他一些说:“嗯,你也算,在我们这儿不是贬义词,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大起大落,有些趋于平稳,看谁占有的社会资源更多罢了。”
“想过订婚宴怎么办么?鲁宁上次那种感觉的,喜欢么?”米勒问我。
我摇摇头说:“我不喜欢那样的场合,而且你父母其实并不看好我们,真的请了很多朋友来,大家都得演戏,我怕万一出点什么岔子……”
“那就暂时不考虑这个,但是订婚宴是一定得有的。这躲不掉,我父母就我一个儿子,突然就结婚了,更交代不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反正能拖就拖吧,希望这段时间米勒的爸爸能想通。
屋里没什么声音了,谢贾也喝了不少,但至少还有神智,他指挥着保姆将一屋子横七竖八的男男女女分组送上楼,看到我和米勒进屋了,他让保姆锁好门,自己打着酒嗝也上楼去了。
挺晚了,两个保姆在收拾一屋子狼藉,我差点去帮忙。米勒拉着我上楼,毕竟不是专门做过隔音的房子,整个二楼的声音,那叫一个精彩……
wWW ☢тTk ān ☢c ○ “不是喝多了么?还这么有劲?”我吐槽了一句,米勒揉揉我的脑袋,拉着我进了房间。
尴尬症犯了一样的感觉,反正今天晚上摆明了得和米勒睡一张床了,我坐在床边上看,他也不说什么先去洗澡了,过了一会儿他出来,还穿着来的时候那套衣服,对我说:“水温正好,你去洗吧,谢贾这边没有女士换洗衣服,今天我疏忽了,应该带来的。”
我尴尬的笑笑,进了卫生间,胡乱洗了洗就穿好衣服出来了,床上的被单什么的倒是都换了新的,我出来的时候米勒已经躺在靠窗边的位置了。
我很自觉的坐在了床的另外一边,用手抖还略微有点湿着的头发,觉得还是有点不妥,进卫生间把头发彻底吹干了才出来,米勒靠在床头上一直笑望着我,他每次看我这表情就像看这个给什么都不换的宝贝。
“我关灯了。”我站在门边的开关位置,米勒点点头,将身边的床头灯打开,我关了灯灰溜溜的钻进被子,我俩之间还能再躺下一个大人,都没什么睡觉的意思。就这样靠着床头坐着。
“听鬼故事么?”米勒看着我,我赶紧摇头,我不是不怕的,在我家那天他讲鬼故事我是太困直接睡着了,这会儿本来就没什么睡觉的意思,再来一段儿鬼故事,那今天晚上不用睡了。
“我以为你不害怕呢。”米勒笑着凑近我看,我撇撇嘴说:“我很怕神了鬼了的。”
米勒笑出声,将我揉在怀里,揉着揉着,他的唇就落在了我的上。
谢贾的房子真的超级安静,加上本来周围就没别的住家,这会儿马场的马都睡着了,所以有任何响动都能听的特别清晰。
隔壁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我被米勒压着躺在他腿上,同时睁开眼睛的时候,脸顿时都红了。
“咳咳……那个,你饿不饿?”米勒将我扶起来,重新坐回了他刚才的位置,这种时候问饿不饿也真是让人尴尬到死了好么?
我摇摇头,不说话,找了半天结果它突然掉在地上了。我弯腰下去捡,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个趴在床上用屁股对着米勒的姿势实在是……
我脸都开始烧了,一次性啃一大把尖椒进去也不会有这感觉。
米勒看我回头,低下了头,玩自己的手指头。
我坐回位置,隔壁那屋的两个人快疯了,女人还真是善于制造惊喜。尤其在声音方面。
“睡觉吧。”许久后米勒提了一句,他说完就躺了下来,背对着我?不作声,直到我慢慢躺下了,他才将床头的灯关了。
没有拉窗帘。月光洒进来,特别美。
我曾也喜欢仰视夜空,尤其是在月亮特别亮的夜晚,坐在床边看着外面,月光和阳光不同,没有那么灼眼,带着温柔的神秘,每当沐浴其中心情都会平静下来,我真的很想起来起看看,但我在等米勒睡着,他呼吸声音真的是太轻了,我没法判断他的入睡情况。
就这样直挺挺的躺着,我和他都一动不动,中间画了三八线一样,我偷偷瞄了一眼,已经快十二点多了,他应该已经睡着了。
我轻轻掀开被子,特别小心翼翼的爬起来,脚踩在地毯上,一步一步的踮到了窗边的沙发椅上,这间屋子的视线特别好,月亮正对着我,远处的山虽然笼罩在阴影下,可一点儿都不觉得阴森可怕,很柔和,很美好。
我忐忑的心就这样平静下来,米勒依然没有任何动作,我看了他的方向一眼,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喜欢他的,只是习惯这种喜欢了。既然我会因为和他靠的这么近眼红,既然我会觉得和他一旦涉及那方面的事还会害羞,那是不是就说明,其实我并不排斥他?
否则我应该立刻做出拒绝的反应才对。
想到这些,我心情又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