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日至7日,不列颠岛各地的抵抗势力相继投降,原部署于泰晤士河口的皇家海军舰队也听令返港,或是回伦敦港,或是穿越加莱海峡回朴茨茅斯、南安普顿。形势仿佛已经被法兰西完全掌控,但在这安宁的情况下却隐藏着异动。
圣詹姆斯宫的王后套房如今属于栋雷米女公爵安娜,她在此地开设沙龙,招待伦敦上流阶层的贵妇人,同时,她亦在沙龙散去后与夏洛特长公主单独在此会面。
下午13时还差5分钟,安娜简单地用了些午餐后便准备每日一次的与贵妇人们的会面,可就在这时,本应该再晚上几个小时过来的夏洛特长公主却突然而至。
夏洛特长公主神情严肃地郑重说道:“您要帮我,否则我得不到我想要的。”
安娜微微一笑,一幅果不其然的样子。
夏洛特长公主自决定了成为法兰西国王的情妇后,便借用每日来此的机会去与目标接近,可是,稚嫩的她却难以用有限的时间去施展魅力,不但极少能有机会与法兰西国王说上话,甚至还必须与痛恨的威廉明娜虚与委蛇。
“我早就对您说过了,您的那些小把戏根本无法得逞。您即使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他也只可能和您上一次床,绝不会把心思放在您的身上。要令他抛弃威廉明娜小姐,您就必须听我的。”安娜语气傲慢,可她自己却觉得理所当然。
“好!”夏洛特长公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迫不及待地说,“国王陛下就要走了,我没有太多时间,所以你必须要快。我不介意她不爱我,只需要让威廉明娜也感受到我所感受过的东西。”
“原来如此!您不想要他的爱,所以才想着用身体去征服,可是,您又不愿意像个妓女一般主动脱衣。”安娜长吁一声,道,“我已经明白了,我会如您所愿,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您成功献身。不过,您必须要先做好觉悟。”
“什么觉悟?”夏洛特长公主冷声问道。
安娜微微一笑,说道:“巴黎上流社会中有一个特殊的群体。她们出身高贵,可家境并不富裕;她们举止高雅,可却依靠龌龊之事过活;她们名声不好,可仍然能令男人心甘情愿地靠近。她们被认为‘高级妓女’,或者说是交际名媛。”
“妓女?”夏洛特长公主倒吸了口气,不禁疑惑起来。
安娜接着说道:“虽然都是躺在床上任人蹂躏,可她们与职业妓女可不同。她们有着勾引男人的本事,能令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俘虏。我会将她们的一些实用招数交给您,然而,您也必须放下公主的尊严。”
夏洛特长公主自舞会上的那一摔之后,便算是自弃尊严,可真让她去做一个妓女,她还是有些抵触。可她越是无法报复,报复之心便越重。仇恨凝集至此,她已经不再有太多犹豫,想了想后便点头应允。若在一周前,她绝不可能去学巴黎高级娼妇们的伎俩。
伦敦的形势并不乐观。
查尔斯?福克斯在舞会后开始了连续演讲,议会、道路间都有他的声音,反对分裂、起来抗暴成为了伦敦街头的流行语,一部分平民和年轻贵族也由此凝聚在了他的身边。
13时,距离查尔斯?福克斯和威廉?皮特的决斗还有两个小时,迪昂于此时急匆匆地奔入了餐厅,来到了正在用餐的路易面前。
他行礼之后说道:“陛下,民众开始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外聚集。”
“威斯敏斯特?那是决斗的地方。”路易用餐巾擦了擦嘴,随后问道,“查尔斯?福克斯和威廉?皮特到了吗?”
迪昂道:“查尔斯?福克斯已经到达,那些民众似乎都是他的支持者。”
“有意思!”路易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决斗是不可能开始了。”
“陛下,是现在立刻出兵驱离,还是等到决斗的时间?”迪昂神情凝重地问道。
“你觉得呢?”路易反问道。
迪昂皱眉一想,随即说道:“立刻派兵。”
“不!”路易却摇了摇头,镇定地说道,“查尔斯?福克斯能够招揽起的人即使今日不起来暴动,未来也会因为某些事而起来暴动。现在,伦敦有近卫军和你的卢瓦尔军团,正好将这群暴动者及潜在暴动者收拾了,所以,应该等他们全部聚集了再动手。”
迪昂一怔,虽知道以城内法军所拥有的火炮和武器完全可以将伦敦血洗一遍,但真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免亦有所不忍,更重要的是,他亦在担心地处市中心的圣詹姆斯宫的安危。
路易站起身来,下令道:“调令近卫军守护圣詹姆斯宫,卢瓦尔军团以师团集结,全军做好战斗状态。”
“是。”
13时,威斯敏斯特教堂外聚集了千余人。半小时后,人数上升到五千。再半小时后,人数上升到一万。与此同时,法军开始在圣詹姆斯宫、白金汉屋等地聚集,临时的防御工事正在搭建,火炮也拖入了指定位置。
威廉?皮特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写完了遗书,可当他刚一听说威斯敏斯特教堂的情况,便立即乘坐马车奔向圣詹姆斯宫。14时20分,他在王座厅见到了法兰西国王。
“皮特先生,决斗还有四十分钟,你怎么在这里?”路易狡黠地微笑问道。
威廉?皮特叹了口气,当即单膝跪地,低头说道:“陛下,我愿向您宣誓,向您效忠,终身为您和法兰西服务。”
“有意思,我很欣赏你的才智,你能够效忠我,这令我非常高兴。”路易忽然又改口说道,“不过,如果你只是想借此逃脱决斗,那我是不会赞赏你的。”
威廉?皮特焦急得不顾场合,高声喊道:“陛下,决斗已经不可能了,查尔斯?福克斯在平民中有巨大的号召力,他已经在威斯敏斯特教堂聚集起了一大群人。也许我去了就会被暴民围殴,也许我在半路上便会被暴民撕碎,也许他们会向您进攻。”
正在这时,迪昂走了进来,轻声在路易耳边说了几句。路易立即装着惊讶,失声道:“有三万人吗?还真是多啊!”
威廉?皮特当即吓了一跳,急忙说道:“陛下,他们暴动了。”
“你说的没错,他们暴动了。”路易呵呵一笑,道,“他们说要杀了所有的叛国者,赶走所有的侵略者。查尔斯?福克斯将罗金汉侯爵为首的所有内阁都斥责为叛国者,内阁大臣们皆成为了他们要杀的对象。”
威廉?皮特内心一寒,差点惊恐地昏过去。
“不过可以放心,暴民们还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及部分地点停留,并未向其他地区转移,暴乱还没有发生。”
威廉?皮特又怎么可能会放心,可他也在惊讶,不明白法兰西国王为何还能够如此镇定。
路易长叹了口气,郑重问道:“皮特先生,既然你已经决定效忠于我,那同意和我的妹妹伊丽莎白公主结婚吗?”
威廉?皮特对伊丽莎白公主并非没有感情,可在国仇及身份差异下,他被迫压抑着自己的心。不过,他亦非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在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后,他亦感到内疚。
“只要您同意的话,我愿意。”
“很好!”路易外表兴奋,可内心却失望。他并不愿将妹妹嫁给这个英格兰人,他更希望将其投入暴民群中。这便好像是将一头羊投入上万头狮子之中,将会是一场可喜的虐杀。然而,这一切都必须符合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方同意。
威廉?皮特可以在日后慢慢收拾,他的孩子也未必能长大,路易有的是办法解决问题。
暴动于15时开始,起因是威廉?皮特失约。
查尔斯?福克斯率领着上万名民众向圣詹姆斯宫进发,而圣詹姆斯宫中也聚集了一众名流。
这段时间,伦敦的政治势力发生了变化。诺斯勋爵离开了失去法兰西国王支持的查理三世,投奔至威尔士亲王手下。查理三世则和爱尔兰籍辉格党人埃德蒙?伯克走得较近。乔治三世为了保证王位,便和罗金汉侯爵结盟,许诺在重获大权后会限制王权。
三股政治势力明争暗斗、不亦乐乎,但他们都排斥了查尔斯?福克斯。诺斯勋爵本就与查尔斯?福克斯不睦,威尔士亲王又因私人问题与其结怨;查理三世身后有太多的法兰西色彩,埃德蒙?伯克又开始倾向于爱尔兰;乔治三世与查尔斯?福克斯的矛盾不是一日两日,罗金汉侯爵也因一条曲线救国路线而与之分裂。最后,三股势力都成为了查尔斯?福克斯所要打击的目标,他们也只能一齐逃到了圣詹姆斯宫中。
路易穿过长廊,推开卧室大门,一手揽住正在学做针线的威廉明娜,将其拥在怀中深情一吻。
“陛下,大厅中的那些人怎么办?”迪昂躲在门外问道。
“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路易放声笑道,“他们如果喜欢,就让他们去看流血的场面。”
“是。”